現在時間中午12點，距離葉千帆跟顧沉舟告白大概過去了18個小時。

    葉千帆不記得18個小時之時顧沉舟跟他說了什么，強行斷片，總之，就是，被拒絕了。

    考慮到是一個男的向另一個男的表白這種小概率事件，本不該有什么不切實際的期待，但實實在在的被拒絕了，這事還是對葉千帆打擊不小?；蛟S他有點沖動，在只有兩人獨處有生日有禮物連空氣都彌漫著甜蜜的奶油味的狹窄空間里，他的大腦也被曖昧帶來的愉悅感欺騙了。

    但現在他們四人還仿佛啥事沒有的一起在食堂吃飯，只是顧沉舟和傅越換了個位置，坐在了他的斜對角。

    顧沉舟想要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依舊是朋友，甚至可以在朋友之上，然而發生過的事情必然留在痕跡，無論是在心里，還是生活中。

    葉千帆本沒有想過要咄咄逼人，但是顧沉舟這種想要粉飾太平卻又控制不住自己躲躲閃閃的狀態讓他也很焦躁。顧沉舟是一個平時看起來無所顧忌天不怕地不怕一到關鍵時刻就慫成鴕鳥的人，他不打算慣著他。

    蘇磊還在說昨天生日蛋糕的事：“帆哥你倆是真不厚道，中途就溜了，你是不知道一打鈴pink肖來了那樣子，全班大掃除，這學期獨有這一份了?！?/br>
    “開心就好?！比~千帆笑笑，告白之后受了打擊，他沒去晚自習，直接回家了。

    “也是，不用晚自習連大掃除都快樂?！碧K磊說。

    整個午餐時間顧沉舟都沒說一句話，埋頭吃飯那架勢就像學校食堂是什么五星級酒店。吃完倍飽，拿出手機偷摸著玩，等他們繼續吃。

    吃完飯蘇磊和傅越說要去拿快遞，他和顧沉舟就先回宿舍。顧沉舟走得很快，像是要甩掉他。

    可學校再大食堂到宿舍樓的距離也有限，上樓時葉千帆追上了顧沉舟的腳步，伸手剛搭上他的肩就被甩開了，葉千帆再搭了一次還是被甩開，直到606寢室門口，顧沉舟拿鑰匙開門時被葉千帆用手堵住了鑰匙孔。

    這個位置顧沉舟沒法躲，葉千帆靠得很近，一手從后面攬住了他的脖子，一手堵著鑰匙孔，六樓的寢室沒有住滿，走廊上沒有人來人往，這種看似親密又帶著脅迫的姿勢此時此刻就像一杖定時炸彈，不知道會炸出怎樣的火花。

    “你什么意思？”葉千帆問，“不是說還是朋友？”

    “嗯，還是朋友，”顧沉舟還保持著勉強的冷靜，“你先讓一讓，我開個門?！?/br>
    “所以你對朋友的態度就是碰都不讓碰，能躲就躲？”葉千帆湊得更近了，聲音幾乎是在他的耳邊響起。

    顧沉舟想也沒想，手肘往后用力一擊，打在葉千帆的肋骨上，趁他吃痛躲避時拉開了距離，“我就這樣，受得了你就忍著，受不了就拉倒?！?/br>
    葉千帆突然有些想笑，那些強行斷片的記憶似乎重新回到了腦海，他剛往前走一步，顧沉舟就抬手指著他，“保持距離，至少現在，保持距離?！?/br>
    他往后退了一步，顧沉舟迅速開了門，把他關在了外面。

    “喜歡你”

    “我喜歡你?！?/br>
    “月色真美?！?/br>
    ……

    顧沉舟收到過不少告白，男的女的書面的口頭的正式的非正式的，他都沒有當過回事。

    “但最喜歡的，是你?！?/br>
    顧沉舟沒想到會從葉千帆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他們是朋友，是哥們，哪怕他們關系好的莫名其妙，他也從沒想過還有友情之外的東西。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是有點懵的，甚至關注點離奇的想，那蘇磊呢？十多年的鐵子還比不過他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嗎？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了有什么東西觸碰到了嘴角，很軟又透露著小心翼翼，同時還有撲面而來的鼻息和熱度。但也只是一瞬，像羽毛一樣輕。

    “是這種喜歡?！比~千帆說，堅定又忐忑。

    “我不喜歡，對不起?！鳖櫝林壅f，“對不起?！?/br>
    顧沉舟向后踉蹌了幾步，他才發現他們一直保持著一種很親昵的姿勢，不知何時他完全不再排斥葉千帆的擁抱。

    拒絕是脫口而出的，但他看到葉千帆瞬間失望的表情還是覺得很難受，就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為什么不能說的再委婉一點呢？

    今天還是葉千帆的生日，他費了很多心思給他做了一份成人禮，就想讓他能開開心心的過一個生日，為什么會發展成這樣？

    “對不起?！鳖櫝林墼偃f，“我們還是朋友嗎？”

    葉千帆閉上了眼，他不想看到顧沉舟那幾乎懇求的眼神，盡管他心里只想罵人。

    去你媽的朋友！

    哥們之間告白失敗繼續當朋友，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嗎？

    你是心大還是不要臉呢？

    但他還是說了“是”。他相信自己的自覺，顧沉舟不可能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管是“朋友”，還是別的什么身份，他絕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咦，帆哥你怎么在外面？”蘇磊跟傅越也回來了，手里都拿著快遞。

    葉千帆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笑著說：“我正準備回教室，還有點筆記沒寫完?！?/br>
    “你能別這么刻苦嗎？”蘇磊一聽就頭禿，“搞得我壓力山大。今天先暫停一天吧，來看看我們給你的禮物?！?/br>
    “是你們手里拿著的嗎？”葉千帆小小的驚喜了一下，他以為昨天的蛋糕就是禮物了。

    蘇磊手中的盒子有一本詞典那么大，傅越的就要小很多，看起來應該是個精致的小東西。

    “是，進去拆吧?！备翟揭贿呎f一邊開了門，顧沉舟正躺在床上繼續做鴕鳥。

    蘇磊把禮物放在顧沉舟的桌子上，“要猜猜我們送的什么嗎？”

    “猜錯了還能不給我嗎？”葉千帆直接上手去拆快遞，店家包裝的很用心，紙盒內塞滿了防震的氣泡膜，里面是一個眼罩。

    “這個……”

    蘇磊解釋說：“這是個加熱眼罩，你這陣子不是老說睡不好嗎？這個有助眠的效果，據說還能緩解眼部疲勞，我沒用過，但看評價還挺好使的?！?/br>
    “真有心了，”葉千帆拍了拍他的肩，平時他自己很少注意到這些事，蘇磊這感覺就像又當爹又當媽。

    “我這個就很好猜吧?！备翟桨涯莻€小盒子遞給他，“也是挺實用的東西?！?/br>
    “鋼筆嗎？”葉千帆接過來，傅越這個外紙盒已經拆了，現在就只有個黑色的長條盒子。

    “對?！备翟酱蛄藗€響指。

    他打開來看，是一支英雄100。其實他對鋼筆沒什么特殊愛好，唯一一支鋼筆還是小學時他爸送的一支英雄616，最土的那種黃帽蓋，是幾十年前產的，現在已經不可能買到了。沒想到傅越能觀察的這么細。

    “謝謝?！比~千帆誠心地說。

    “沉舟，你的禮物呢？”傅越抬頭喊了一聲，葉千帆搶先說道：“他昨天就送了?！?/br>
    “送的什么？”蘇磊好奇地問。

    “保密?！比~千帆說。

    “……艸，你們又搞小團體！”蘇磊說：“帆哥我跟你說，你再這樣會失去我的?！?/br>
    葉千帆笑著說：“趕緊失去一個我看看?！?/br>
    “完了帆哥徹底叛變了，”蘇磊轉身撲到了傅越身上，“小越越我只有你了?！?/br>
    傅越費勁想把狗皮膏藥似的蘇磊扒下來，就是扒不動，“你少來，我有舟哥呢?！?/br>
    “認清現實吧哥們，”蘇磊一指床上趴著的那只顧鴕鳥，“你看你舟哥最近是不是冷落你了?！?/br>
    “cao?！备翟睫D變策略去捂蘇磊的嘴，“閉嘴，瞎說什么大實話?！?/br>
    “消停會兒吧?！鳖欨r鳥終于抬起了自己埋進沙坑的腦袋，“就你們明察秋毫是吧？你們生日我是不會送禮物怎么著？”

    “一碼歸一碼，禮物是禮物，小團體是小團體……”

    顧沉舟指著蘇磊說：“傅越趕緊把他的嘴捂緊了，讓他閉嘴?！?/br>
    “好嘞?！?/br>
    “唔唔唔唔唔唔唔……”

    好一會兒才終于消停了，剛吃完飯后血液從大腦轉移到了胃部，由于供氧導致的昏昏沉沉不可避免，蘇磊把沙發床打開架好，傅越也爬上床準備休息。

    蘇磊抖開毯子搭在身上，“帆哥你不休息會嗎？”

    “我在小沙發里躺一會兒就行?！闭f著葉千帆就躺進了懶人沙發里，面朝書桌那邊，拿出手機聊天。

    千帆過盡：貓貓生氣.jpg

    沉了起不來的舟：……

    千帆過盡：你要給他們送一樣的禮物我會生氣的。

    千帆過盡：貓貓叉腰.jpg

    沉了起不來的舟：……我有病嗎做個你送給他們？

    千帆過盡：做什么都不行！

    千帆過盡：貓貓尖叫.jpg

    沉了起不來的舟：看我給你一巴掌送你上天.jpg

    沉了起不來的舟：乖，有病吃藥.jpg

    千帆過盡：貓貓哭泣.jpg

    沉了起不來的舟：……

    沉了起不來的舟：我現在宣布你在我眼里社會性死亡1小時。

    千帆過盡：貓貓大哭.jpg（對不起您的消息未發出，對方已將您拉入黑名單。）

    葉千帆：“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