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完結)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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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接到電話幾乎把手里的茶杯捏碎,開水溢出來,流了他滿手,瓷片也扎進他rou里,他像毫無知覺,連語氣都很冷靜,只叫人去找,把地翻過來都得把人找到。 她沒用身份證也沒拿卡取錢,估計坐的是汽車,人都跑了一周了,哪里還查得到。前幾個月都毫無頭緒,那種焦躁的情緒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減少,反而愈燒愈烈,松懈下來的每一秒都叫他如坐針氈。 被背叛的怒火將他席卷的同時,被拋棄的失落接踵而至,他明明告訴自己要把鐘嶺緊緊攥在手心里,他分明也做到了。雖然摸不清鐘嶺是否對他保存有男女情愛,或許只是父愛的投影,但不管這樣,她對他依賴已經無法根除。 她完全被養成一個十指不沾陽春露的嬌小姐,除了跳舞什么也不會,什么都要最好的,脾氣大,又兇得很,還有誰受得了她。 她跑什么呢?她把他當作一個jian污自己女兒惡心至極的老男人嗎?還是囚住她自由、玷污她童真的高堅壁壘?她有沒有一秒鐘把他對她的感情歸咎到愛呢? 快四個月的時候,才找到她,或者應該說他們,還有一個男人,是當初那個酒吧駐唱搖滾歌手。 他們是一起不見的,正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卡有消費記錄,才查到這里,這是他們第一次用卡,估計是現金用完了。 他當時竟然毫無知覺,看著信封里的照片好久沒動,鐘嶺懷孕了,肚子突出來,極明顯。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再站起來時,腳都是麻的,他從書房里走出來,傭工叫他來吃晚飯。家里空蕩蕩的,只有他了。 鐘嶺跑了,他到底覺得自己理虧,和楊沁如離婚的時候,賠了她一大筆錢,她搬去了南方一座城市,有時仍然神志恍惚,神經脆弱得很,鐘岐還是判給鐘家的,但是他決定要去陪mama,來找他說,他同意了。 他不想再去把鐘嶺捉回來,就讓她在那里,他既然愛她,不管作為父親還是摧壞她童真的罪人,都不應該再毀她一次。 到鐘嶺的城市的時候是午后,對流旺盛,有一場很大的陣雨,他沒叫人跟,自己跟在鐘嶺后面,看她半偏著頭脖子夾著傘,磕磕絆絆地從超市出來,提著菜,穿過人行道,走進一間又破又舊的小公寓里,樓道的墻面臟得幾乎都是黃褐色了,潮濕得很,空氣又熱又悶。他盯著鐘嶺的腳,生怕她一不留心就摔倒了。 鐘嶺在三樓停住,在門口放下菜,頭發和肩膀幾乎全濕了,再從口袋里把鑰匙掏出來,插進鑰匙孔里,開了門,她肚子太大了,彎下來都麻煩,提了塑料袋又進了門。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原來她不是不能吃苦,她只是不能跟著他吃苦,他自作多情地以為鐘嶺不是一個有情飲水飽的姑娘,原來不過是沒遇到真正的有情人,她陪他吃苦,陪他蝸居,她懷著孩子下雨為他出去買菜,她進了門要給他做飯。 看破的一瞬間他驚慌失措,百感交集,指尖都在抖,臉上明明干得很,雨卻像穿透墻壁,落進他眼里,眼眶都熱起來。 有人把他種在心上的玫瑰拔走了,像缺了一塊,他盯著門又看了好久,直到上面又有人下來,才慢慢挪動腳,渾渾噩噩地走了。 他回到家里,卻直接去了軍區,兩個月沒回來,跟著部隊作息,他打算忘記這段可笑又只有他自己承認的畸戀,就算這實在困難。 他實在無事可做,兩個多月都沒怎么和外界接觸,和聞應聲約了見見,出來都十點多了,決定還是回家一趟,多拿些換季的衣服,這次可能要待到年關口再回來。 車燈照到家門口,他半昏地看見有一小團陰影,他使勁眨了幾下眼,確定那里蹲著一個人。 鐘嶺本來已經睡過去,這下被車燈照醒,站起來往他那里看,又因為車燈太亮,手遮著眼睛胡亂地偏頭。 她穿著一條寬松的長裙,腳下踏著一雙涼拖,車燈照著有種昏黃的白,干瘦干瘦的,除了肚子極有存在感的突出一大塊。 鐘嶺回家了,沒有原因,她什么也不說,他當然也不敢問,怕把她又嚇跑了,就這么不明不白地過著。 她肚子很大了,那里也不去,就窩在房里看畫冊,房門也少出。 家里的傭工被他辭了,鐘嶺年紀不大,有孩子傳出去不是什么好事,前段時間鐘家的事已經滿城風雨了,他自己長久處在輿論旋渦里,倒不在乎這些了,就怕鐘嶺多想了不自在。 他盡量把自己當作一個父親,有時間他就做飯,來不及了就叫餐給她送過去。他有一次回去晚了,進門的時候燈已經暗了,再開的時候看見餐桌上留了飯菜,還是溫的,顯然剛被熱過,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女兒做的飯,不咸不淡的,味道還可以,這是她在外面學會的。 原來為人父母是這種感覺,悵然若失。 楊沁如生孩子時他沒花過什么心思,也沒多大印象,但也記得她會定期去產檢,鐘嶺的肚子八個多月了,他敲響她房間的門,發現沒鎖,鐘嶺躺在床上背對著他,他躊躇了好久才開口,“明天要不要去產檢?” 鐘嶺好久沒回答,他甚至以為她睡了,“不去?!?/br> “去吧,我陪你去?!?/br> 鐘嶺縮在被子里,似乎對這件事極其抗拒,牙語不清,“不去,我不去,你別管我!” 他見鐘嶺情緒激動,也不再說話,就站在門口,看她慢慢冷靜下來,才半掩著門退出去,他全無睡意,在客廳里坐了一夜。 鐘嶺生產的時候,執意選的順產,痛得滿臉是淚,她的嘴咬不住毛巾,狠狠咬在他手臂上,像那次她和楊沁如吵架被他攔住時一樣,咬得重極了,牙都扎進他rou里。 鐘嶺原來舍得為了一個人這樣痛,生了三個多小時,腳抽了兩次筋,在他手臂上留下好深一個印。 是個男孩子,很胖,快七斤,鐘嶺這樣瘦,原來都是被他搶走了營養。 鐘嶺剛生下來就痛得暈過去,孩子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再醒來都是第二天了,她掙扎著起來問他,“孩,孩子,怎么樣?” “沒事,很好?!?/br> 鐘嶺的眼圈快速地紅了,再問出來的話很艱難,“有沒有,有沒有什么???” 他安慰自己虛弱的女兒,“什么病也沒有,很健康,很胖?!?/br> 鐘嶺的指甲不停地在床單上抓撓,一條一條的白痕,她似乎用了很大的勁,緊張得很,手背和脖頸都有青筋凸出來,又問他,“真的什么病也沒有?” “做過檢查了,很好?!?/br> 鐘嶺胸口梗的那口氣才像終于吐出來,眼淚一顆顆地滾下來,熱燙的,染在床單上,“很好很好......” 她又哭又笑,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你過來?!彼蝗粚γ媲暗乃f。 他慢慢俯下身去,鐘嶺緊緊拽住他的衣領,“鐘霈,我,我,”喉頭重滾了幾下,才把話說完整,“我給你生了一個孩子?!?/br> 像有一束閃電從他后腦劈過去,他眼瞳快速收縮,不敢置信地看著鐘嶺蒼白病弱的臉,“我的?” 鐘嶺斜勾著嘴角,她在笑,扭曲地快意,“楊沁如以為只有她能給你生孩子嗎?我也可以,呵?!?/br> “我的?你說是我的?”他仍然不敢相信鐘嶺說的一切,很不穩重地使勁搖晃著她的肩膀。 “我告訴你鐘霈,我這輩子只朝你張開過腿,你不信......” 她話還沒完,又被他緊緊箍住,抱得太緊了,肩膀都被擠得上聳起來,他的聲音又澀又啞,不知道壓了多少東西,“你怎么敢?” 鐘嶺被他抱在懷里,慢慢慢慢地哭出來,她哪里敢? 她不敢的,從她發現自己不是腸胃炎,是肚子里帶了一條命開始,她就惴惴難安,她才十八歲,懷了自己父親的孩子,她哪里敢? 她又不想把孩子拿掉,甚至沒跟他說一個字,她逃跑了,和懷疑自己太過放浪得了HIV的衛今移一起“浪跡天涯”。 她多害怕,她執意要生下違背倫理的孽種,不敢去產檢,整日縮在床上,什么也不敢想,她畏怯又彷徨,多思考一秒都難過到打抖。 “你不來找我!我穿好丑好丑的衣服,吃好難吃的菜,住好破的房子,你也不來找我......”鐘嶺哭著怪罪他,她的手不斷拍打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敲破他好不容易豎起的倫理高墻。 她親手把他心口的洞填平,用嬌養玫瑰的沃土,再把自己種進去。 我去找過你,看見你提著菜走進破舊的小樓,穿過長長的樓梯,走向一張生銹的鐵門,我以為你要走進那間老化的屋子,為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洗手作羹湯。 “我愛你?!彼犚娮约赫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