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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容歷》(骨科)在線閱讀 - 一、脫光、病嬌、變態

一、脫光、病嬌、變態

    容遲帶了一個女人回家。

    這是第五次。

    女人很漂亮,瓷白的肌膚,一身古樸的藍色旗袍,端莊地坐在桌旁。

    她的眼神像是長了翅膀,落在容遲身上不肯離去。

    容遲也回望她。

    在何潔含期盼的眼神里,他們是一對珠聯璧合的佳人。

    客廳的燈有些亮眼,我藏在房間里,看得眼睛刺痛,心也絞在了一塊兒。

    頭暈暈的,門外的聲音小了些,之后一片寂靜,似乎感覺到有人推開門,隨后將我扶起來:“怎么了?”

    是容遲的聲音,他的聲音冷冷的,像是在問午飯吃了沒有一樣,平靜得不像話。

    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已經摔在了地上,地上的玻璃碎片刺進我的腳趾、大腿、手掌,深紅色的血像玫瑰灑落在木地板上,腥味混雜著淚水,發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一把推開他,腦袋里嗡嗡的:“滾開?!?/br>
    明明背地里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卻要在人前裝出一副正派的樣子,真是個騙子。

    騙子面無表情,似乎在嘲諷我的失態,他狠狠握緊我的手腕,一字一句低聲說:“容歷,想死的話,別在這里?!?/br>
    你看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卻能云淡風輕說出這樣的話,我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活物,可有可無,甚至連死亡都是對他眼睛的褻瀆。

    “啊——容總……”那個女人走過來,看到地上的血,嚇得驚叫一聲。

    容遲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了聲:“你回趟公司修改方案?!?/br>
    接著他便把我蠻橫地拖起來,像拖一塊骯臟的破布,轉頭對何潔含說:“媽,我帶他去醫院?!?/br>
    何潔含皺著眉點了點頭,埋怨地看了容遲一眼,便不再多言。

    我得意地看了看這兩個女人。

    誰都別想把容遲搶走。

    容遲沒有等司機來,一把將我甩到副駕,接著關了門,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他的衣服揉皺了,手上也沾了我的血,他拿出紙巾隨意擦了擦,漫不經心和我說:“有意思嗎?”

    我恨死他這種云淡風輕的模樣,笑了笑:“樂在其中?!?/br>
    他將紙巾鋪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把沾了血的紙巾遮在我的臉上,然后右手覆上來。nongnong的鐵腥味,一直順著鼻子蔓延到心里。

    我的唇被他狠狠碾過,他俯身在我耳邊,輕飄飄地說:“你想玩,那好,我奉陪到底?!?/br>
    容遲沒有送我去醫院,他停在郊外,熄了火,下車打開副駕的門,冷聲說:“下車?!?/br>
    全身火辣辣的,玻璃碎片嵌進了rou里,有些地方腫了,有些地方紅了,但不疼。

    我的腳上沒有穿鞋,還沒結痂的傷口冷不防撞在了石子上,我晃了晃,沒吭聲,緊跟在他身后進了公寓。

    容遲開了燈,屋子里很冷,家具都鋪上了白單,沒有人住的痕跡,我不知道他要怎么跟我“奉陪到底”。

    “你也要把我囚起來?”我問他。

    他沒答話,只是上前把白單掀了,坐上去,然后翹起二郎腿,摸出火機單手點根煙,向后一仰,看了我半晌,才說:“過來?!?/br>
    我沒動。

    他又說:“容歷,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br>
    他現在好像格外有耐心,這讓我很不爽,我喜歡他的失控和發狂,恨他裝出來的正人君子。

    我笑了笑,滿不在乎地當著他的面,將身上的衣服脫了個干凈,有些傷口黏住了衣服,一撕拉,又流出了血。我用指尖沾上血,然后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問他:“這樣,你喜歡嗎?”

    他的耐心終于告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陰森地像下一秒就要殺了我。

    我心情大好,兀自走進了浴室,關了門。

    這樣的傷口我處理地很熟練,從小到大,容哲茂沒少打過我,他把我關在地下室,綁上鐵椅,用高壓電狠狠折磨我。之后從鞭子到棍子,只要我叫一聲,他就會更加狂躁。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現在這些傷,算什么。

    直到容哲茂死在了槍戰,他的情婦們把他的財產瓜分了個干凈,幾天后,容遲才在地下室發現了我。

    那之前,我的世界只有白天與黑夜,見過的活人,除了容哲茂,只剩一個送飯的阿姨。

    我沉浸在過往的回憶里,直到容遲叫我:“容歷,醒醒?!?/br>
    我睜開眼睛,才發現浴缸里的水已經鮮紅,那是我的血,我抬頭看容遲,他的棱角鋒利,拒人千里之外,我問他:“你為什么不要我?”

    容遲奪過我手里的牙刷,木制的刷柄被我攔腰折斷,斷端還插著rou沫。他幫我處理了新添的傷口,給我打了一針鎮痛劑。

    “不疼?!蔽艺f。

    “嗯?!彼c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打完針,抱起我離開浴缸。

    容遲那年帶我走出地下室的時候,我全身三根肋骨骨折,右小腿斜行骨折,脾臟破裂,昏迷了整整一個月,大大小小的手術做了十幾次,才撿回了條命。

    容遲自作主張,把半殘的我帶回家,我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誰,除了我的名字,我一無所知。

    以前容遲對我很好,讓我吃飽飯,不用挨打,睡個好覺。我腦子里沒有禮義廉恥,也不知道什么道德倫常,雖然容遲說,我是他的弟弟,但是我覺得,世界上有兩種人,一個是容遲,剩下的都是容哲茂。

    容遲教我認字,教我讀書,教我說話,不厭其煩。他身上常有我抓出的傷,有一次我發瘋,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他之后住了一個禮拜的院。

    就算這樣,他也沒有不要我。他把我帶在醫院里,不讓何潔含趕我走。

    我不知道為什么容遲現在不要我了。

    是在我看到他第一次帶回來女人的那一天吧。

    那次他們在床上鬧得很厲害,我沖了進去把容遲藏在身后,所有傷害容遲的人都要死,雖然我不認為這個柔弱的女人可以打得過容遲。

    但是他打不打得過不重要,容遲是我的,我不能讓他受傷。

    我撲上那個女人,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那個女人尖叫起來,和剛才對容遲的態度完全不同,這時容遲裸著身子,從背后抱緊我,說:“別發瘋?!?/br>
    那之后容遲總會帶女人回來。

    但是他再也沒有留她們過夜,后來我也慢慢明白了,兒時撞上的那場“打架”,只不過是一場情欲正濃的性事。

    之后我發瘋的次數多了,每次總要見點血,新傷填在舊疤上,癢癢的,逼的容遲也發起了瘋。

    我越來越喜歡他看我發狂的樣子。

    你看,他和我是一類人,只不過他的演技比我好,那又如何,誰都別想搶走他。

    容遲把我放在床上,轉身要離開,我伸手拉住他:“你為什么會對她們笑?”

    容遲明白我的意思,他說:“和你無關?!?/br>
    “像對那些女人一樣對我吧,容遲?!?/br>
    我把被子掀了,我知道我這個破敗的身體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一年之前我爬上了他的床,然后被他踹了下來,那之后他一改之前的態度,對我冷漠疏離,再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果然,容遲俯下身,他今天很有耐心,幫我重新蓋上被子,走了出去。

    很小的時候,容哲茂還活著的時候,經常和我說,我媽是個瘋子,害得他失去了一條腿,所以他也要斷我一條。

    這種時候,他蒼老的臉上會布滿淚痕,他像是夢醒了一樣,抱緊我說:“歷歷,對不起,對不起?!?/br>
    之后,他會一邊和我道歉,一邊拿鞭子抽我,那個時候我已經不會喊疼了,人都會趨利避害,本性如此。

    等到他真的打斷了我的腿,我竟然松了一口氣,我想,他再怎么打我,無非是打死,該不會還有其他招數了。

    何潔含說我有病,長大后會和容哲茂一樣,變成個瘋子。其實她錯了,容家所有人都是瘋子,容遲也是。

    半夜,許久不曾出現在夢里的容哲茂今天來看我了,他說:“歷歷,你會和你mama一樣,發瘋、抓狂,最后害死所有人?!?/br>
    所有的人都說我是瘋子,可是他們在預測我發瘋的同時,還要牽扯上別人。

    他詛咒的樣子猙獰極了,像一只惡狼。只是這樣的容哲茂我早已經不再害怕,他死了,聽說身中數槍,最后被扔到河里,泡得發臭了才被撈起來。

    我笑他:“我不是徐丹,容遲也不是你?!毙斓ぞ褪悄莻€活在容哲茂口中的瘋子,我的生母,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個人存在,除了容哲茂,再沒有人提到過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突然變了,眼里滿是淚水,就順著他的臉上褶皺流下來,迂曲輾轉,像是淹死他的那條河,他說:“歷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你放過容遲吧,他是你哥??!”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莫名其妙:“我不過是喜歡他,不會害了他?!?/br>
    容哲茂狂叫:“他是你哥!他是你哥??!你這個孽障!”

    突然我驚醒,原來是外面打雷了。

    我走出房間,進了容遲房間里。

    容遲睡覺從來不關門,不然我也不會撞到那場性事。

    他睡得不安穩,呼吸沉重,眉頭緊鎖。床頭微弱的燈照得他的臉朦朧不清,我俯下身,正對上他黑不見底的眼神。

    “出去?!彼穆曇粲行﹦偹训纳硢?。

    “一年前那天夜里,你明明硬了?!?/br>
    他皺眉:“容歷,滾出去?!?/br>
    “我夢到容哲茂了?!?/br>
    他閉上眼。

    “他說,我是個孽障。容遲,我是嗎?”

    容遲依舊不答。

    我沒再說話,在地板上躺了下來。

    再醒來的時候,容遲不在。

    身上披著薄被,是容遲給我蓋上的,他還是在乎我的。

    我回去了一趟,昨天容遲帶回來的女人已經走了,何潔含正和家政阿姨說話,我繞過她們回了房間,屋子里已經被打掃干凈,我翻出了柜子里的一串紅色手鏈,轉身要離開。

    “等等,”何潔含叫住我,“容歷,我們談談?!?/br>
    我知道她要說什么,從我剛被容遲帶回來的時候,何潔含就經常找我“談談”,無非是離開這個家,離他們遠遠的。何潔含出身名門,容哲茂當時和她離婚的時候,還騙走了她不少錢。她向來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不說重話,也不發瘋。

    我沒回頭:“你去和容遲說,我腦子有病,做不了主?!?/br>
    何潔含的耐心在這幾年里磨得消失殆盡:“你也知道你腦子有???他從小把你帶在身邊,怎么照顧你的你不清楚嗎?八年了,父債子償,債也該還清了,再說,他是容哲茂的兒子,你不是嗎?你賴著他算怎么回事?”

    我當下撥通了容遲的電話,他很快接起來,問我:“怎么了?”

    “你媽要我離你遠遠的,你怎么看?”我轉身,開了免提。

    何潔含當下震驚得瞪大眼睛:“你!”

    在她要說些什么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冷冷的聲音:“知道了,那就搬出來?!?/br>
    何潔含剛牽起嘴角,就聽到那邊補充:“中午來找我,帶你吃飯?!闭f著直接掛了電話。

    我離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她幽怨的眼神。

    但我是個瘋子,為了留在容遲身邊,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實在無暇顧及她順帶的養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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