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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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逐著,銀色的狼追逐著。 在太陽升起之前,月光為他停駐。他拼盡全力地奔跑,白色的森林被丟在了身后。 愛著,愛著,當他來到他的月亮面前,狼丟失了月亮。 回來,回來,求你。 如果你渴望聽到撕心裂肺的哀嚎,那么如你所愿。如果你不再想繼續這份灼熱又糾纏的愛,也都隨你。 只要你回來,從死亡之地回來,求你…… “頭兒,吃飯嗎?”哈倫問他。 “現在?你是指明天的早餐?”赫爾德回道。 “誒,我的意思是,你還好嗎?” “我還好?!?/br> 哈倫:“……可我記得你戒煙了,頭兒?!?/br> 他有些不習慣地摸了摸鼻子,他已經有一陣沒聞見黑巡司內的最大煙味制造源頭散發出經久不散的煙草味了。Beta對信息素的氣味并不敏感,不過聽艾薩克說是甜茶草的味道。 他們悄悄討論過如果在赫爾德身邊放杯牛奶會不會變成甜奶茶——當然是悄悄的,除非想見識一位狼人惱羞成怒的拳頭——但不管之前怎么樣,哈倫知道現在這杯牛奶會變成煙草的味道。 赫爾德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卷,“有什么關系呢。我樂意?!?/br> “對,其實我也很樂意。如果一直持續這個攝入量,就算是狼人,壽命也會因此縮短?!币恢挥懭藚挼奈硗轮疽鹤吡诉^來,踢了踢一地的煙頭。 “哦,真難聞?!彼訔壍匕櫭?。 “沒人要求你來,你大可以去睡覺?!?/br> “無數次了,我還能指望你們明白什么?把腦袋里的水倒一倒吧。聽著,國王死了,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嗎?前王城和巴克斯的爛攤子輪不到我們接手,這正好,趁著焦頭爛額,我們有時間各干各的?,F在的問題是,福爾圖那是一塊領地,而現在國王死了,城主當然就是領地唯一的主人,那怎么就不可以成為福爾圖那的君主?”布萊恩侃侃而談。 “這將會是新的開始。制度,法律,觀念,一切都有機會成為新的。雖然還需要時間,但老舊的傳統再沒有理由不被顛覆。毫無疑問,未來的福爾圖那會散發出無與倫比的光彩。想想這些,然后讓我睡覺?” 赫爾德沒有說話,他只是吐出一口煙,雙眼望向夜空,望向那被云遮蓋住的月亮。 “所以,作為一個對局勢有判斷能力的人,我必須感謝惡龍?!辈既R恩抱著雙臂。 “感謝她救了所有人,感謝她打破了這個陳舊的世界。是的,世界。毫不夸張地說,惡龍提供了這樣一個契機,一個新世界到來的契機。我們要做的就是抓住這一切?!?/br> “別說的像是悼詞?!焙諣柕碌?。 “我可沒這么認為,我對惡龍的實力很有信心。我也非常熱切地希望惡龍可以繼續把福爾圖那當成溫暖巢xue。正相反,現在你才是沒信心的那個?!?/br> 哪怕實際情況是眾人覺得惡龍死得不能再透,但布萊恩依舊眼也不眨地說著這些,似乎深以為然。 哈倫開始在心中嘆氣了,他實在有些難以形容布萊恩與赫爾德之間的友誼。 誰也想不到這居然能被稱為友誼。好吧,至少他現在得小心翼翼地拐彎抹角,而死對頭只需要直截了當地說話就行了——雖然它聽上去并不像是某種安慰。 “去寫你的報告吧。在回到福爾圖那之前,我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這點不用你cao心,我知道自己怎么做?!崩侨饲嗄旯戳斯醋旖?,掐滅指尖的煙卷。 “看來比我想象中冷靜,很好?!?/br> “她不會有事,因為我會找到她。還有……謝謝?!焙諣柕缕擦怂谎?。 布萊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認為你說話該正常點,少惡心我才是對我的感謝?!?/br> 說著,他便轉身。隨后不久,哈倫也跟著離開。 有柔和的光鉆出云層,赫爾德收斂起笑容,他繼續望著天空。 可就算咬緊牙關,攥緊拳頭,雙手依舊會克制不住顫抖。于是他干脆攤開了手掌,將它放在自己眼前。 像是回憶,像是追尋,像是試圖抓住最后一縷月光。 ——“噓。乖啊,去塞墨找我?!?/br> 這句話不停在他腦海中盤旋。 不是給予虛假的希望,不是拖延時間,不是騙他的,對嗎,翠。 赫爾德瘋狂地想要相信,但又無法不感到懷疑。 兩種情緒在他心中反復拉扯,煎熬與焦慮幾近將他撕成碎片。他想她,想她,一想她就想吃艾草糖??蛇@次帶來的早吃完了,他就只好沒完沒了地用煙卷替代。 求你,求你了,翠。 狼人望著月亮,卻在向愛作出懇求。 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越過山脈到海邊呼喚簡的名字,直到巨大的海洋精靈幫助他再次來到塞墨。 直到他找到了一個冰封著紅色身影的山洞。直到赫爾德張開雙臂擁抱它,將臉頰貼在冰冷的冰面上,閉著眼聆聽摯愛跳動的心跳。 【22】 阿辻翠于寒冷又漫長的黑夜蘇醒。 眼前的人影逐漸清晰,是個擁有著金色眼眸的青年。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唔,赫爾德是這樣的模樣嗎?陳舊的記憶因現實中的實體很快充盈。 他渾身濕漉漉的,臉頰似乎瘦削了些,狼藉的劉海蓋住一側眼睛,下巴雜亂地冒著胡渣,而眼眶中正溢出淚水。 好吧,還是稍微有那么點偏差。 “你……你這是……又忘記我了嗎???”青年察覺到這猶豫的眼神,像頭狼一般兇狠地怒瞪她。 阿辻翠卻笑了起來,“我沒有……嗯,只是出了點小問題,一點不可避免的小意外。我發誓現在已經解決了,在我看見你之后?!?/br> “混蛋,你敢忘了我,你敢再忘了我。我,我……”赫爾德暴躁地揪住Alpha的衣領,悍戾的話卻漸漸輕了下去。 “……我就揍你?!彼蒙硢〉纳ひ粽f,然后用額頭抵住了她的肩膀。 “唔,我想你得換一個,介于其實我還挺厲害的?!卑⑥y翠想了想,“或許冷戰的效果會更好,如果你是指我讓你擔心的懲罰的話?!?/br> “擔心,哈!你也知道我會擔心。當然,我擔心地快死了,我告訴過你我會死的,但你就那樣頭也不回地沖進火里……”赫爾德顫抖著肩膀,發出了堅強之人在極力忍受痛苦而發出的低吼。 “我知道,我知道你救了我,救了幾乎所有人……但見鬼的我快瘋了。從你騎著龍出現的時候我就快瘋了,心臟在你趕我走時燒了起來,在你撞向白塔時燒成灰燼。我快嚇死了,翠。我真的快被你嚇死了……我一度以為你死了,帶著我的心?!?/br> 披著紅斗篷的旅行者愣了愣,下意識選擇這樣安慰,“沒事,我沒事,好像也沒那么危險……” 然后她就看見青年猛地抬頭,異常危險地瞇起雙眼。 “嗯,我是說,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險……抱歉……其實,我有點記不太清了……”阿辻翠越說越輕,直至最后閉上了嘴。 “說清楚,怎么回事?!彼穆曇魢烂C極了,嚴肅得讓旅行者難得產生了后退的念頭。 “我回到了十六年前?!?/br> “……” “可能很難理解,我可以再重復一遍。我回到了十六年前?!?/br> 此時此刻,風雨將至??砂⑥y翠別無選擇。 她只能迎難而上,然后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點。旅行者用簡短又概括且沒什么趣味的語言講述了一下她的故事。 而當這些流水賬過后,冷冽的雨與狂烈的風嘯沒有如約而至。她只是被擁入了一個懷抱。 像是一團火,那團火緊緊擁抱住了她,想要溫暖她被凍僵的四肢,又仿佛想融化一座巨大的冰川。 “……你還喜歡我嗎,寶貝兒?!背聊S久,赫爾德低聲問道。他不抬頭,不看對方的眼睛,只是用寬闊的臂膀將懷中的惡龍捆得更緊。 “難不成呢,還說變就變?”阿辻翠詫異地反問。 “……” “赫、赫爾……”她有些生疏地這樣呼喚他。 赫爾德開始用額頭一下一下磕碰她的肩膀,“就不能等等我嗎,你就不能稍微等等我嗎……” 阿辻翠想抬起手擁抱他,可四肢還沒什么力氣,她只能微笑,“我等啊,我當然等,你在等我時我也在等。還記得當初你等了我六年,現在我多補十年利稅,怎么樣,不虧吧?!?/br> “誰和你計較這個!”他低吼。 阿辻翠曾說過,等待是一件很難的事,她覺得不可思議,只是一份喜歡怎么能支撐一個人等待那么長時間。那么她呢?在他看來他們分別了兩個月,可對阿辻翠而言卻是十六年。 漫長的,什么事都可能會發生的十六年。 “見鬼,真該死的見鬼?!焙諣柕戮o緊攥著她背后的紅色斗篷。 “你又往前走了那么久,誰知道會發生什么……誰知道你還喜不喜歡我?你可能早就不想我了,想把我丟了。又或是喜歡上了別人,覺得我跟不上你的腳步。要知道我好不容易追上你,正一天天更了解你,結果你在面前跑得找不到人……” 阿辻翠開始不知所措。 她覺得自己理解了,但又沒完全理解。 “我怎么可能跑遠,我們已經結婚了?!彼躲兜貞鹬?,像是凍住七年的大腦還未解凍。 “我、我也很委屈……我莫名其妙就又比你大了十六歲。如果減掉睡著的幾年,勉強算我三十六七,但依舊比你大了很多。你才是可能會不適應,所以可以再考慮……唔,唔……” 她被人揪著領子吻住了嘴唇,還重重咬了一下。 “考慮?我當然考慮好了,讓考慮滾蛋去吧!”對方咬牙切齒。 “聽著,別誤會,我沒有任何放你走的意思。我會追上的,不管你跑哪兒去我都會找到的。所以不準喜歡別人,也不準胡思亂想!” “笨蛋,翠,你真的是個笨蛋。我想聽你說的你偏偏不說,還總說些會讓我生氣的話。所以我明白了,嘴巴不會說話那就不要說,發揮其他用途就好!” 其他用途?阿辻翠正要思考,赫爾德就又亂七八糟地吻了上來。 就在被這團熱烈的金色火焰點燃擴散全身之前,她的腦海中依舊呈現出一片混亂——像是一團魚群圍繞著鯊魚跳舞,鯊魚非但沒吞了它們還為它們鼓掌。 她記得她的小先生很熱情,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熱誠而野性的存在。 其實無數次,她被記憶中這樣的情感激勵了無數次。失重感一直都在,她就好像一直都在下墜。 可每當她有些不確定時,有些動搖的時候,這樣的回憶就會張牙舞爪地冒出來將它們扼殺殆盡。 而就在看到那雙眼眸的一瞬間,她看見了沉寂的黑夜轉為了耀眼的金色白晝。那輪太陽在頃刻間點燃了她,她黑色的眼睛,她寂靜的靈魂,以及她沉睡的愛。 惡龍不再下墜,她再一次落到了地面上。 是的,她降落了。在看到赫爾德的一瞬間,心也不再彷徨而孤獨地跳動。 我愛他,她突然感受到了愛。 他也愛我,一切都是基于愛,它幾乎將猶豫的心情,糟糕的情緒,甚至長久的時間都一齊焚燒殆盡。 “我愛你……”阿辻翠縱容地闔上雙眼。 “我愛你,赫爾……我愛你,我愛你……”她重復著,她在他耳邊一遍遍說著。 “我也是,我也是。寶貝兒,我也是?!焙諣柕铝⒓椿貞怂?。 他放棄了撕扯可憐的旅行者衣服與斗篷的動作,只是再次擁抱住Alpha,包裹住她瘦削的肩膀,將她冰冷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說對了,回答正確,我就想聽這個,寶貝兒?!彼雌鹱旖?,久違地壞笑起來。 “你現在哪兒也去不了了,只能呆在這兒。所以你大可以多說幾遍,告訴我你是多么愛我,多么想我。直到我滿意為止,但我也可能永遠也不滿意?!?/br> 阿辻翠沉默了半晌。 “……拜托,你知道我不擅長這個?!彼龕灺?。 “不,你擅長?!?/br> “我、我……那就不說了。其實我可以永遠呆在這里的,和你一起,赫爾?!?/br> 狼人青年沉默了半晌。 “……所以我才說,你擅長?!?/br> 撲通,撲通。 這才不是心跳聲,而是簡又在外圍的海面跳水玩。 赫爾德心想,在許多年以后,在望著無名指上翡綠色指環的時候,他一定會想起塞墨。 因為這里是傳說中的光輝之地——這里是狼與他的月亮,翡翠色與翡翠色的指環,他與阿辻翠,再次相遇的奇跡般的命運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