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眾人眼里的新婚夜過后，面對新婦的眼光又不一樣了。斐濟傭人講國語，一股子南粵味，臨方小比出門前，給他正衣冠。小比看東西還有層光暈，起床無力，頭挨著鄭青，鄭青給穿的衣服。昨晚煮沸后的方小比，只知道還有鄭青，忽然冒出個詞“牙”，手指揪玩著自己的舌頭。鄭青看到他牙床的顏色也是紅艷艷的，底下的屄給插得徒勞，白白流精水的模樣。鄭青牽著小比的手，說寶寶，要遲到了。

    本家人住在另一處住宅，開車繞了半環，穿梭門廊停下，沒有柵欄。下了車，就聽到里邊嬉鬧聲，有孩子的聲音，因因也在里頭。鄭青在車里吻方小比，說累了我們就早點回去。一下車，有本家人和傭人一起迎上來，說著吉祥話，給方小比紅包。方小比不知道這出習俗，眼瞼的粉直暈入鬢，還是道謝，過后交給人放好。鄭青邊走，一側方小比，一側本家親戚，簇擁進門。

    庭院幾個小孩撈景觀池魚，本家親戚的小孩，傭人跟著屁股，童音叫方小比嫂嫂，或者姑母。先叫的鄭青，后叫的方小比。鄭青點點頭，說姆媽會給你們紅包，牽著方小比走，小比朝后招呼了聲。本家親戚和方小比笑著說，（小孩子）早上一大早就起來了，愛玩。小比定定神，牽出一絲笑。鄭青改為手攬著他，讓他倚著自己走。小比腿發軟，腿心早上涂了點涼膏狀的東西，那物化了，疑心有滾出珠子碰撞的聲音。

    鄭父在，鄭父說，你母親應該快回來了，一大早，非要去看那花田，說好些年沒打理。姆媽也在，說因因才睡，早上忽然哭，也不餓，就是哭，哄好了。鄭父說，你們也別去看，打擾娃娃睡覺?？蛷d的燈，黎明開始點著的，現在外頭的陽光打進來，已經別無差異，鄭母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她周劃好時間，也不叫隨從，路過花田，去的佛龕面兒。走回來，剪了幾只花枝葉，植入門庭盆栽里。

    這些活動鄭母駕輕就熟，有樂隊伴奏，她也要青青彈琴，她心血來潮唱了只歌兒。青青的琴在她父親家學的，父親，鄭母的音色婉轉，她想，父親還在。唱完，看著鄭青帶著小比跳舞，手把手的，她轉頭和本家人聊天。本家人說，以后年年來這里一趟，放松的語氣，還說以前不覺得這里多好，可能是好些年沒辦喜事。餐點漸漸登場，鄭青手握著小比的手心，說寶寶餓不餓。

    早餐其實吃了點兒，傭人留餐車放門口，這座房子里不止他兩人了。小比身上散著余躁，沒什么胃口，沒由來的飽撐撐，喝了點果汁，混點牛奶。鄭青吸他奶，鄭青說等會兒去爸媽那里，因因也在那里。小比對上他的眼，說老公。又對上鄭青嘴巴，嘗到點奶味，小比接著說，老公和寶寶一起看因因。鄭青下巴壓在他肩頭，聲音像透過他身體傳來，鄭青說嗯。

    小比臉熱熱的，他感覺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動作這么笨。小比小聲說，那我們去吃吧。本家人慈眉善目，和本家人相處，聞到新房子的氣息一樣，總歸是有點意外。本家人清楚鄭母心意，拐了個彎兒，講到有一個孩子，孩子會孤單的，趁還年輕，多要幾個。這話單獨說給方小比，鄭青被鄭父叫去書房。方小比格格不入，吞了口酒，好半天吐出個對。

    鄭母看著鄭父離席，就知道個大概，人在島上，不可能不傳到鄭父耳朵的。隨即，鄭青也離席。鄭母看向小比，小比有些舉止像青青，像塊玉破了，一半契另一半的象。鄭母倒不在意鄭父翻舊賬，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但正因不能如何，鄭父會震怒，連帶之前他對鄭青的擔憂發酵。鄭母起身，去了趟書房。

    鄭父讓青青如數交待。鄭青說，交待什么？鄭父說，你母親幫你隱瞞的事情！鄭父沒等他說話，接著說，青青啊，我真是沒料到，我以為你會在兩性關系，還是家庭關系犯錯，我總想著，你母親和我多盯著，我們做大人的多引導，如今我對你是束手無策，已經晚了，你也不會聽我的，再就是過去的事情，我知道得太遲，你現在結婚，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你怎么樣！

    鄭母進來，鄭父神色膠凝。鄭父說，你我養育孩子到今天，今天以前，我評價自己無功無過，我現在擔不起這句話了。你身為母親，對他的包庇我一直睜只眼閉只眼，總覺得青青就和看上去一樣好，沒所謂。斐濟這幫人不能拿青青怎么樣，以后全部都是青青的，誰又敢對青青怎么樣！我也不敢把青青怎么樣，但因因，孩子不能交給你養。我以前想讓你母親提，但是一如既往，你母親給攔下來了，我想著，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