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將高腳杯朝推向姑娘面前，笑時虎牙露出個尖角。

    蹦迪區播放著震耳的搖滾樂，擁簇在吧臺前的人們盡量放大分貝溝通。年輕的卷發姑娘瞄了戚昔一段時間，她撣撣耳后棕發，踏著皮靴走近戚昔。

    這已經是今晚上他接受的第五杯酒了。戚昔咂咂嘴，酒吧果然是個混酒喝的好地方，但他還是沮喪。

    吸血鬼在此處伸出獠牙，且不會被人狙擊。妙哉妙哉。

    “帥哥，不是本地人？”

    哪能啊，戚昔伸個懶腰，他在這住了十年了。

    “是啊，漂來打工?！?/br>
    他眼熟這位美女。不如說太熟了。

    方才姑娘跟同伴激情洋溢的分享八卦，他當時就坐在他們隔壁。吸血鬼偷偷伸長耳朵，想蹲個后續。姑娘的朋友圈似乎有位海王設置錯了可見范圍，魚們撕得精彩紛呈，姓李的直接拎著混著黑狗血的油漆潑在姓王的家門前了。聽說海王在事發地調停，身高力壯的那方還被罵哭了，姑娘學得繪聲繪色，配以恰到好處的咂嘴。他正聽得津津有味，姑娘很有說書天分，每一處停頓不能說十全十美，那叫一個恰到好處，然后最關鍵的部分，在海王罵哭對方后迅速捂臉一并痛哭時，那邊沒了動靜。

    戚昔推開酒杯，努力在聲音混雜的地方聽聽忽然安靜下來的角落。他一轉頭，姑娘的視線跟他撞個正著。

    他眼睜睜看著那姑娘手機鎖屏，朝小姐妹拋了個互相才能看懂的眼神，邁步向前臺。

    戚昔嘆了口氣，今晚的瓜是沒得吃了。

    他好難過。

    戚昔系好衣扣，姑娘靠坐在床頭，身上披著毛毯。

    她吐出煙圈，“這就走了？”

    “不是，我怕冷，多穿點?！?/br>
    戚昔穿好衣物后果然重新鉆進被窩。他掖掖外翻的被角，“你剛剛說的那個海王，后來怎么樣了？”

    姑娘：“？”

    “就是黑狗血那個??！”

    “想聽啊，”姑娘笑得也很好看，“以后有機會說給你聽，急什么?！?/br>
    戚昔活了很久，全身細胞二十年輪換一次。每到換牙的時候都格外揪心，現在這姑娘帶給他的抓耳撓腮的感覺跟換牙不相上下。

    他這么多年，當過直男當過gay，變過性做過手術，什么花式的人間百態都被他嘗過了。戚昔發現自己還是最愛吃瓜，沒有什么能比讓他馳騁在瓜田里更快樂。也是這個原因，戚昔身邊一直沒個伴。他聽完一段故事就離開，戚昔并不想跟人長久，廝守一生對他來說是惡魔在耳畔的低語，能讓他嚇到昏厥。

    一路上遇到過很多有意思的男男女女，戚昔印象深刻的也就那么幾個。

    他還是老樣子，學不會欲揚先抑。剛開始有什么心思被人一瞧就能看個透徹，吃過虧，也干過數不勝數的缺德事。搶銀行不是一兩次，至今為什么沒被槍斃始終是個迷。

    戚昔把頭埋在姑娘頸側賣萌蹭蹭，老吸血鬼臭不要臉撒嬌：“jiejie跟我說嘛，我真的很好奇?！?/br>
    他悄悄在心底唾棄自己，呸，真他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