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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碧海晴空,沙灣椰影,飛流后,一棟小別墅藏在山里。 與世無爭的神仙日子過得費則文無欲無求。這島他早八百年就買下了,那時費則榮對他的監管與控制還算松,而且當時買它的初衷也是想作日后的隱居地,所以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好。 竟在今時派上大用處。費則文感慨萬千。 這里無人知曉,所以至今他與費簡都未簽離婚協議。他來這里逍遙快活,費簡卻在塵世中還守著婚姻的墳墓。費簡打過兩次電話罵他過河拆橋,好歹郵一份離婚協議過來。費則文卻對這個陣地嚴防死守,只是大方讓他去尋花問柳,自己這個“正宮夫人”一概不予追究。 “你還是太膽小,早知道就逼你留下來與費則榮正面開戰?!?/br> “還不死心?我問你,公司怎么樣了?”費則文喝一口果汁,躺在太陽傘下吹海風。 “你還說!你把股份移交給誰不好,偏偏讓我收這個爛攤子!我是做好人,又不是欠你的!”能聽出來,這是真說生氣了。 費則文忙勸:“隨便打理嘛,又沒讓你賺大錢,不要太勞心傷神?!?/br> “我稀罕你這點?”費簡嘟嘟囔囔,嘴巴還碎,“費則榮現在拿我當靶子……” “他是個中好手,我們跟他斗這個干嘛?!?/br> “你根本沒見過我的本事?!?/br> 費則文不給他面子,直面噎他:“我這里偏是偏了點,但也沒斷網,新聞還是能看的?!?/br> “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辟M簡氣呼呼掛斷。 費則文大笑,笑完又有幾分落寞,神仙日子過得真無聊。他們倒是燈紅酒綠,日子多姿多彩。 立刻打消念頭。還是這里好。 打開新聞,財經版有費則榮,他看了一眼照片,內容沒看,翻走。沒多久又見費則榮,一看,娛樂版,把他和魏緹俐的愛情故事寫得感人至極,筆者仿佛親眼所見。最后提到二人近日又在加州收養了一名孤兒。 敲門聲起,費則榮回神,開門看,原來是送菜的人。費則文最近在學烹飪,天分不高,大多填了垃圾桶的肚子。他有時候想,自己還活著干嘛,拿這些蔬果殺時間。又覺得不必去死,害怕得很。有好幾次夢見自殺,嚇得滿背冷汗,醒后越發珍惜生命。 清晨,費則文被打進的電話吵醒,是費簡。 費簡好像躲在樓道里,有回聲,還刻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他很激動,聽不出悲喜,只有那莫名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說:“你快回來。費則榮從樓梯上摔下來,成植物人了?!?/br> 事發后魏緹俐大變樣,接管了家業,少言寡語,她三十都不到,就穩重過了頭,真是費則榮門下的好弟子。費則榮在療養院,去探望的人很少。沒兩天,費棋也進了療養院。 費簡叫他回來是懷疑魏緹俐想獨吞家產,現在失了費則榮威懾,各方蠢蠢欲動,費則文當然不必再縮手縮腳過日子,他大放異彩的時候到了。 知曉情況,費則文一回來先與魏緹俐見了一面。他發現,魏緹俐對自己的厭惡竟然藏得更深了。她與自己談了許多產業相關的問題,費則文自慚形愧,她長進太大,顯然已可對這些事駕輕就熟。大家都在頭痛時,唯有她在頭痛中能辟出一條道來走。 費則文叫她一聲“嫂子”,魏緹俐與費簡都愣了一愣,魏緹俐輕松一笑,握了握費則文的手。 她離開后,費簡大罵費則文瘋了,費則文解釋說:“我是敗家子。之前加州,雖說費則榮有作怪,但我知道,他也幫我不少。我差魏緹俐太多了,如今掌局還是讓她來。我這才對得起爸,對得起底下人的飯碗。你也要放下芥蒂,從旁協助,她一定很不容易?!?/br> “所以就把家產拱手讓人?!” “讓誰?讓給我嫂子。她是我嫂子?!?/br> 隔天兩人又去看了費棋。他人還不大,儀器快把他堆“死”在病床上。他輕輕抬起眼皮,看見費簡,叫:“三叔好?!?/br> 他又看向費則文,想了很久很久,最后還是只能說出:“您好?!?/br> “乖,費棋?!辟M簡蹲下去摸摸他的頭,指著費則文介紹到:“這是你二叔,你小時候見過的。那塊表就是他送給你的?!?/br> 費棋很奇怪地看著費則文,他還小,藏不住神情,但很懂事,立即發現了自己的失禮,收回眼神,恭敬喊到:“二叔?!?/br> 費則文也蹲下去,握住費棋的手,“費棋真乖?!彼贸鲆粋€輕薄的平板,遞給費棋,“聽說你喜歡讀書,讀得又快,你拿這個在線上看,或者列好清單叫人去買,會方便一些。桌面上有個文件夾,里面是下好的電子書,你三叔給的參考意見,都是你喜歡的作者?!?/br> 他開心地接過,講:“我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我只能看書。謝謝二叔?!睌[弄了幾下平板,費棋又有些為難,吞吞吐吐問費簡:“三叔,沒有……沒有,能不能幫我下載一下,我不會……” “哦……哦!三叔忘了,不好意思啊。馬上給你下?!辟M則文見費簡拿過平板,下了幾款游戲,又下了一部詞典,遞回給費棋。費棋收下,笑得更開心了。 費簡跟費則文解釋:“他喜歡玩解密類的,而且挑剔得很。他看上的,有的沒有中文版,翻詞典硬啃也要玩。倔,也不知道隨的誰?!?/br> 費棋已經玩起來,沒顧上理他三叔。 “我們先走了,費棋,你注意眼睛,注意休息,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你?!辟M則文說。 費棋撂下平板,慌亂看向費則文,“二叔三叔也很忙嗎?”他有點失落,卻還是揮揮手告別:“二叔三叔再見,不要太辛苦,爸爸就累垮了……” 費簡打費則文一下,使了個眼色,“太熱了,我們晚點再走吧?!闭f著又坐回費棋旁邊,“你好好養身體,醫生說你爸在恢復中。等你身體養好你爸也就醒了?!?/br> “好?!辟M棋用力點點頭。 費則文緊緊拽住床單。 他坐一旁聽費簡同費棋聊天,自己很難插上嘴。兩人又陪著費棋待了一個小時才離開。 在療養院門口,沉默許久的費則文突然開口:“我想把費棋接回去住?!?/br> 費簡皺起眉頭看著他,不置一詞。費則文繼續講:“醫療設備和醫生都帶上,讓他回去住。魏緹俐事情太多,照顧不了他。我閑,我來?!?/br> “你少見他!照顧一久培養出感情就麻煩了?!辟M簡點一只煙到路邊抽上,煩躁。 “我當了這么多年的縮頭烏龜,太自私,費則榮出事是老天給的懲罰,也是在給我機會,讓我來擔起責任?!?/br> 費簡扔了煙,一腳踩滅,捧著費則文的臉義正言辭告訴他:“你沒有自私。受害者需要承擔什么責任?你不要一陣一陣的,清醒點,不要意氣用事?!?/br> 他居然被費簡教訓不要意氣用事,費則文覺得自己真混得不行。他拉開費簡的手,低頭埋下一片陰郁,他回言到:“我不管這是不是意氣用事……但我不是受害者?!?/br> 費簡僵在當場。 費則文獨自回到家時,魏緹俐不在,這才知道她已經很少在這里住。他穿過中庭,去費棋原來的房間,準備后續的安排。突然有人用不太標準的中文叫他名字,“文!費——費則文,費則文!” 他轉頭,一個黑頭發綠眼睛的小孩背著書包沖到他跟前,費則文發現他比上一次見面時開朗、活潑多了。 童聲清亮,中英文交雜著與他滔滔不絕,一會兒叫他“liar”,一會兒又無奈地說他“not good at ese”,最后從書包里掏出本子,指著姓名那一欄,念到:“費——淇?!?/br> “NOT棋!”他寫下一個棋字,把木字旁圈上打一把叉叉,“我是中國人,我可以幫助你中文!不要忘卻你的——emm,Mother tongue……母……母……” “母語?!?/br> “Right!” 費則文聽笑了,這小孩果然很可愛,中文說得跟機翻一樣。而且他才來不久,還學得不深,不知道棋與淇是兩個字,以為費則榮是白字先生。 費淇。費則文默念這個名字,心中太多壓抑和難過,他難以想象費則榮是如何給這個孩子取這樣一個名字的。 “Is Dad all right?我經常,想他很多, you take me to him?” 也不知道費則榮施了什么法咒,讓兩個孩子都對他如此記掛,看來他扮個好爸爸,真的很到位。 “我帶你去見他?!?/br> 費則文先帶費淇去吃晚飯,一路上跟他解釋,什么叫植物人,沒想到他什么都知道。他說費則榮出事后他就看相關的醫療書,希望能幫上忙,但大人們都不帶他去見費則榮。 費淇見了費則榮,抓著他的手滔滔不絕講了很多。費則榮躺在床上特別安靜,他一直睜著眼,能看見,但不能聚焦,不能識別。費則文離他病床兩步遠,不再靠近。 最后費淇默默擦眼淚,再也說不出話來,費則文這才把他抱走。 費則榮也被接回了家。魏緹俐徹底搬了出去,但費則文依然叫人把她的房間時刻打掃干凈。 費棋與費淇并不認識彼此,費則文也不想他們互相認識,這很殘忍。有時費淇放學回來,會在路過費棋窗前時,把書包墊在腳下偷偷往里看一眼。 他搖頭,嘆道:“Puy!” 費棋從床上下來,蒼白的小手揪住他的頭發。 “How dare you!”費淇腳下的書包并不能提供地面那樣平穩的受力,他在費棋的手中一點優勢都沒占到。 費棋這才喘過氣,輕蔑道:“Now you poor than me.” 他氣勢洶洶關上窗,拉上窗簾。情緒激動致滿臉通紅,坐在床上很久,才終于露出一個大獲全勝的笑。 回來后,費則文始終沒有獨自前去探望過費則榮。直到有一次,用費則榮的電腦時,收到一封加州來的E-mail,是情書,直白大膽,最后寫:我是懦夫,在你沉睡時才敢直抒胸臆。雖然得不到回應,但也不會收到拒絕。 費則文心中發笑,天才也有犯蠢時,他是沉睡了,但他家人難免會看見,這不是招笑話嗎?他關掉電腦,忽然意識到這應該是費則榮最私密的一臺電腦。他剛剛輸了密碼,是什么?好像下意識輸了自己最常用的密碼。費則文又試了一次,成功登錄,他們這些年竟然用同樣的密碼。 這天,他去給父親上了墳,然后獨自來到療養院探望費則榮。 費則榮仍然沉睡,沒有攻擊性,連肌rou都消去很多,人也瘦了一點。費則文摸了摸他軟下去的肚子,開口對他說了第一句話:“你還是別醒,現實太殘酷。就這肚子,你看了不得瘋掉?” 隨后話匣子大開。 “你都變成這樣了,還有人給你寫情書,一身風流債,活像個王八。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看你隱私,也不是和你計較,是費棋。你不知道,并發癥讓他很痛苦,最近他情況更差了,醫生要關于他出生的詳細資料,我只有翻你電腦去查。我又看到那些東西,我……當初我做這個手術,是想成為別人,我以為這樣,就能讓大家都輕松些。結果竟然會懷孕,不是說受孕率微乎其微嗎?” “為什么要讓費棋出生?我求你很多次,你卻執意要他生出來……我又在責怪你。但我不該責備你嗎?你明知道費棋活不過成年?,F在你睡過去了,我躲了這么久,結果竟然要獨自面對這些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br> “我以為你比我還自私,我以為你沒有半點愧疚。但你為什么用費棋的生日和爸的忌日做密碼?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用的一樣的密碼。我是愧疚,多荒誕,把爸都氣死了。費棋出生,活活把爸氣死了?!?/br> “到現在,網上還能找到你當眾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視頻。你都不知道有多好笑,最后倒在石柱子前面,一動不動,哪里還有什么風度?” 費則文用手機放那段視頻給我他看,放了一遍又一遍,暫停、放大,給他分析每一個細節是如何搞笑。又給他放他以前的視頻做對比,費則文笑得更大聲了。 “感謝費則榮先生以他兒子——費棋的名義捐贈的一千萬善款……”視頻自動連播到這一個,費則文沉默下來。他還記得那天的燥熱,還記得腕上那塊表的樣式。 他關掉手機屏,安靜地坐了很久很久,才講:“昨天中午,費棋走了?!?/br> 費則榮的眼珠亂轉了好幾圈,小拇指抽動,隨后合上眼皮,睡了過去。 醫生說他能聽到、看到,雖然大部分無法理解,但意識仍有小部分是清醒的。費則文不信。 他只是不能動,但一定比誰都活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