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鴿決定去死
“現在,場中獨剩下一只奴隸了,編號——白鴿!” “當猛獸的下顎發力時,他將如多汁櫻桃般,迸發出鮮美汁液,這是獨屬于鴿子與獅子的浪漫!”主持人羅曼蒂克式的轉圈致禮,用高昂的聲調解說著最后一次高潮,竭力烘熱氣氛。 這是斗獸場。 但,斗者是獅,獸物是他,場上的是捕殺。 其實本來有42人。 他能留到最后,只是因為最想死去。 開場,他就坐于角落靜看其他人尖叫與開出血花,等待死亡。獅子卻更喜歡活力的獵物,放過了他。 不過,當場中其余奴隸接連被咬喉后,他終于得到了獅子不情愿的關注。 它全身的毛發,因與飽吸鮮血而結塊。 在貴人們的歡呼下,獅子縱然一躍?;熘耐倌瓘木薮簖X縫中漏出,滴滴答答灑落在沿路,用腥臭污染了他的鼻腔。 可他很期待。 粉色的母親就在它喉嚨的深處,甜美地微笑。 她說,“回到家里來?!?/br> “mama···”他輕輕呢喃,動情地伸出了手。 mama,他終于,能獲得安寧了。 這是來之不易的死亡機會。 在愿望即將實現的剎那,一道銀白光芒自觀賞臺而起,貫穿了猛獸。 那是一把刀。 某位貴人,突發奇想,要留下這條賤命。 “父親大人,我要這個奴隸作為獎賞!” 他的瞳孔急速放大并渙散。死亡的夢,破碎了···一次一次,又一次,無論是那兒,還是這兒,都失敗了。 肌rou絕望抽搐,抽搐之后是爛軟,他已無法搬動脖子,只能輪動著眼珠,用暴戾的黑色去詛咒觀賞臺。 第二高位,一個年幼的女孩,只有她站立著。 是她殺死了獅子。 她是怪物嗎?怎么可能擲出如此大的力道!震驚是下意識的反射。 等理智回歸,他苦笑出聲。 那一連串的怪事還是沒有改掉他一驚一乍的毛病。三個月來,經歷的詭異事件還少? 從放學路上突然被轉移至奴隸場,場中有人獸結合的奴隸,光顧的大人們可以凌空而行····這里還是人類世界嗎,他弄不明白,也不愿想個透徹了。所以,他才貪求最直接的解決方式,死亡。 “當然了寒怨,你是我最出色的女兒、部下。你只有普通奴隸吧?那么這一個,要不要切絲對他獨特訓練,改造為其他種別呢?器物,雜種獸,或是簡單的失智奴?”在女孩之上,仍有最高位。第一位置的男人批準了她呈遞的請求。 “感謝您的關懷與夸獎,爸爸!感謝您!”她回身去仰望,再是跪拜,聲音里有顫抖的尊敬。 男人壓腕示意安靜后,她乖順地閉嘴,將興趣轉回至小白鴿身上。 對他露出一個猙獰的微笑,她道,“但是,這類原汁原味的人類,才讓我的凌虐加倍有趣。比如,吃下他?” “爸爸,我是個美食家喲?!?/br> 她吐出美食家的舌頭,舔舐猩紅的嘴唇。 美味。她擰出心滿意足之笑。 他開始不住地顫抖,不是害怕——三個月的經歷足夠抹平最初的驚惶。 而是憤怒?!疤与x”——他都不再奢求?!八劳觥薄麅H求的安詳??伤?,卻阻礙了死的希望! 現在,她在打量她的食材。 來自上位者的惡意一寸寸冰凍了他的內臟:她的眼神剖開皮rou,觀察著腸子的勁道、肝臟的綿軟。 ····怎么,掌握一切的貴人們真覺得,他們有恃無恐? “不能吃,這是第一只來自外界的奴隸?!本o接著,高位的男人浮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但他會是你的。我會等著你拔掉這只鴿子的野性?!?/br> 男人用褶子皺出了寵愛的笑容,“去吧孩子,拿上項圈和鎖鏈,挺起你的胸膛,牽回你的愛寵,他已是你卓越戰績的犒勞!” 其余大人們都爭先恐后的鼓起掌來,“恭賀寒王!” 囂叫是狂熱的前兆。 女孩急不可耐地離開看臺,光臨了場地。 她在逼近。 她很輕蔑,輕蔑到不佩武器。 他低垂下頭,借陰影隱藏表情。 白鴿的紅爪抓不透皮膚,便不足畏懼了嗎?折斷了白鴿的翅膀,竟然還不憂心咽喉的安危嗎? 憤怒之火在他胸口燃燒正旺。肌rou瘋狂拉扯眼眶,讓他一向溫順平和的眉眼在扭曲與陰狠中切換。 女孩已在身前,投下厚重的陰影。她紆尊降貴,抬手,將為奴隸戴上恩賜的鎖鏈。 ——嘻,她的一聲氣音。他可以想象她萬般愉悅的丑陋嘴臉。 他怒不可遏,并決定了。 電光火石間,他竄起身來,扣住她的手,攀上她的頸項,像那食人獅一般,叼住了她的脖子。 不可高高在上。毫無防備的靠近溫馴白鴿,就會知道,白鴿也是野獸。 歡呼化為驚呼。這個已無生氣的奴隸,拼盡蟄伏的力量,咬破了這位大人的動脈,鮮血在高壓下噴射,悉數洗刷他純潔的牙齒。 狂笑著,他快意地抬頭,用同樣輕蔑的笑挑釁著她??辞辶?。東方面孔,卻有著一藍一綠的眼睛。她的面部rou塊拼成了錯愕憤怒的神色。 但藍和綠卻流露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