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禮物
在特局的事務完成之后,余澤興高采烈地回了學校。 ……然而他并沒有想到,迎接他的,是一場考試。 當然,不是期末考試,這才十一月。 是他的公共選修課。 S大的公共選修課,通常來說只有13周,第13周是總結課,所以第12周的時候,就是期末了。一般教授會提前一到兩周宣布期末的內容。 所以,他最多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來搞定他的公選課了。 余澤:“……” 就算那位教授再帥氣再溫和,也不能掩蓋他布置作業和期末小論文的下手狠辣! 是的,他說的就是他選的那門博物館學課程。 雖然的確是非常有意思的課程,但是期末的時候如此艱難,還是讓余澤滿心痛楚。 不是考試,而是期末小論文——但是,在經歷了多年的應試教育,對于考試得心應手的余澤,多么希望期末還是考考背誦的論文啊。 然而他們教授,卻只是給了幾個寬泛的主題,讓他們去選擇,然后上交一篇三千字的論文。 三千字……! 雖然他的畢業論文可能要寫個一萬字,但是,高考作文也才八百字啊…… 余澤苦著臉,拼了老命,在deadline之前交了作業。最終他選的題目,是他曾經去過的一家博物館,就是名為“博物館的博物館”的地方。主題很有趣,但經營者并沒有做出太好的效果。 他嘗試性地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見解與方案。 第13周的時候,余澤帶著一種大無畏——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去了他的公選課。 余澤原本是以為,這節課和自己沒什么關系。 然而,這位全校聞名、溫文爾雅、俊美動人、年僅三十的教授,卻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這位余澤……同學。我們非常的有緣?!苯淌谡f,“你選取了一個很有趣的主題,‘博物館的博物館’,是經營方向,而并非是對社會文化歷史的回顧。獨樹一幟,而且有一些觀點,我認為可行性很強?!?/br> 余澤十分茫然地看著這位教授。 臺上的教授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他似乎對上了余澤的視線,眼中笑意加深,雖然余澤確信,這位教授不會認識他。 余澤不禁好奇,教授所說的有緣是指什么。 教授說:“也在此和大家分享一個好消息,我即將離開學校,前往這家‘博物館的博物館’任職。以后大家都不用叫我老師了,可以叫我館長哦?!?/br> 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然后余澤聽見周圍有女生發出低低的哀嚎。 余澤心中驚嘆一聲。 以這位教授的年紀,任職博物館館長,的確稱得上是年少有為,雖然那個博物館經營不善,但是想想吧,教授既然愿意接受這份職務,顯然就是有野心讓這個博物館再次煥發生機。 余澤不由得好奇起來。剛才教授提及他的論文,說他的觀點很有可行性,然而在余澤看來,自己不過是隨意提了一些誰都可以想出來的想法。他反而更為好奇,教授準備怎樣改變這個“博物館的博物館”。 不過,這位教授在講完自己未來的去向之后,就放下了余澤的那篇論文,轉而繼續討論其他學生的作業。余澤相信,如果不是他寫了這個主題,恐怕教授也不會主動提及自己離職的事情,他想來應該是挺在意自己的隱私的人。 這件事情給余澤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印象,給他帶來的最大改變,就是他準備過段時間在去一次那個傳說中的“博物館的博物館”。 節氣已然入冬。余澤這個北方人受不住南方濕冷的天氣,每天裹著過膝長的羽絨服,穿著秋褲,顯然毫不在意自己臃腫的外表。 到12月份的時候,他已經覺得,每天早上的他都是新的他。 ……因為起床就跟死了一次沒什么區別啊…… 值得一提的是,這段時間里,他的生活如死水一般平靜。 意思就是,特局沒有事情,收藏柜沒有事情,現實中的學業沒有事情,畢竟考試周還沒有到來——如果作業不算的話——仿佛他加入特局之后,那些立刻成為英雄人物的妄想,的確就是妄想沒有錯。 如果他不知道特局的存在,以余澤的性格,這樣深冷的冬天,他是愿意度過這樣的生活的。 然而他知道了特局的存在,也知道了特異事件的存在,甚至,他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著一個背叛者,以及地下世界的存在,這么一想,現在所有的平靜,都仿佛只是蓄勢待發而已。 改變是從一個平凡無奇的下午開始的。 這天下午,他上完了課,就回到學校。路過食堂的時候,他看見食堂外面的廣場上,有人正展開一幅海報,是非常大的,制作精美的海報。 因為寒冷,他步履匆匆,所以并沒有仔細看,只是掃了一眼。他只是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月球來客”、“仿生人”。 是在演什么話劇嗎……? 他的大腦里飄忽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他并沒有想太多,因為天氣實在是過于令人難受了。天空中飄著細雨,或者雨夾雪?;依涞奶炜諑е环N鉛色的陰霾,樹木都枯敗了,地球顯得十分的單調,但是人類社會五彩斑斕的燈光,還有那些古怪的造物,卻讓世界變成了一種混雜著奇特構造的陌生東西。 他走進宿舍。宿舍里開著空調,溫暖又干燥。他這才松了口氣。 室友們都不在宿舍,余澤知道他們去上課了,但是因為余澤要回來,所以空調就沒有關。余澤坐了一會,讓自己緩了緩,然后脫了外套和毛衣,上床,把自己裹緊被子里。 他昏昏欲睡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余澤驚醒,看了看時間,發現也才三點半,他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他下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房天銘。 房天銘向來對自己的外表一絲不茍,然而現在卻表現出了一種異樣的狂喜,他神神秘秘地說:“余小澤,還記得我說過的,要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余澤愣了一下。 說真的,他不記得了。 他生日都過了快兩個月了吧? 不過他咳了一聲,讓房天銘進來,順勢掩蓋住自己的茫然。他說:“怎么了?” 房天銘十分高興地說:“現在你的生日禮物,終于發貨了!” 余澤:“……” 合著這玩意兒兩個月都沒發貨? 房天銘似乎看懂了余澤的意思,不禁氣呼呼地說:“不止兩個月好嗎……我本來就知道那個東西需要定制,要很長時間才能發貨,所以我已經提前下單了!但還是等了這么久!” 余澤問:“一共等了多久?” “六七個月吧。我記得我是剛入夏的時候買的?!?/br> 余澤驚訝,不禁開始對房天銘口中的生日禮物感興趣了。 房天銘說:“我都快以為那玩意兒是假的,糊弄人的了。好在店家發貨了。說真的,我給自己也定了一個,要是是真的……”他露出了夢幻般的表情。 余澤不禁想,什么樣的東西能讓他這位滿腦子都是脫單和男人的大rou的友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媽的,房天銘不會是定制了一個情趣玩具吧? 房天銘看見余澤懷疑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他撅了撅嘴,沒說什么,心想,等那個東西到了,你就知道我的好了,現在你就隨便懷疑吧。 這么一想,房天銘不禁感慨萬千地拍了拍余澤,自己把自己都給感動到了,不由得心說,畢竟是我唯一的姐妹啊。 余澤:……誰要和你做姐妹。 不過,他看房天銘的表現,也就知道,這玩意兒多半很貴,他不由得問:“你這是花了多少錢?傾家蕩產嗎?“ 房天銘白眼翻到天上去:“傾家蕩產?那玩意兒要是我買,我傾家蕩產都買不起好嗎?“ 余澤更加好奇房天銘到底買了什么了。他問:“那你怎么弄到的?“ “開業大酬賓,微博轉發抽獎?!狈刻煦懮斐鰞筛种?,“我抽中了兩個免費的名額?!?/br> 余澤:“……” “草,你為什么這么歐!” 余澤,這輩子,就沒有,在微博抽獎里面中過獎。 這仿佛是某種惡毒的詛咒。 最惡毒的是,他去抽獎的時候,周圍人也都不會中,但是他氣憤地放棄相信自己的運氣的時候,周圍的人卻一個接一個地抽中了,更別提房天銘這種中獎形式了。 他連個幾毛錢的東西都沒有抽中過! 他甚至自己組織過一場微博抽獎,然后用自己的小號轉發,心中祈禱讓自己走個后門。 然而他失敗了。 后來他沉痛地發現,走后門是什么意思,就是抱大腿,他抱誰大腿不行,非得抱自己這個非洲人的,這不是傻缺是什么。 于是他氣憤地放棄了微博抽獎這種東西。 什么是抽獎? 就是概率學對你的深刻嘲諷??! 對歐洲人來說,概率學是不存在的,因為都是100%,而對非洲人來說,概率學同樣是不存在的,因為都是0%…… 余澤看著房天銘,表情逐漸扭曲。 房天銘求生欲極強地叫起來:“你看,我抽中了一個名額給你,四舍五入,就是你抽中了??!” “……”余澤臉上的表情迅速回暖,甚至用一種同志你很不錯的表情拍拍房天銘的肩膀,說,“小伙紙,你很不錯?!?/br> 房天銘敢怒不敢言。 他忍著滿嘴的嘲笑,還是很有姐妹感情地說:“快遞大概明天就到,你記得簽收。一定要本人簽收,而且,一定要驗貨?!?/br> 余澤看他這么認真,也就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