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緊繃與抓捕
陶生房是否有著傳統的家國觀念,是否有著落后的封建思想,又是否因為這個去殺人,現在余澤都管不了這么多了。 有很多人都聚集在這里。國慶節假期,大家都來湊熱鬧,就跟余澤的心態一樣。海上閱兵,有航母出動,他們看不見,但是卻共同歡呼著。 但是陶生房也在這里。 他殺了這么多的人?;旧倥?,最燦爛的年紀。還有曾經教育他的老師。 余澤越來越緊張。在他和陶生房的身邊,也有著很多二十歲上下的女孩子??赡苤皇呛团笥殉鰜硗?,笑得格外開心……她們知道身邊潛藏著一個殺人狂魔嗎? 怎么還不來?怎么還不行動? 余澤焦慮地咬著嘴唇,他低聲喃喃念著:“怎么還沒開始……還不開始,快點,快點……” 他說的是警察的逮捕行動,但代入到現在這個情況,別人只當他是期待閱兵的開始。 “余澤!” 忽然有人叫他。余澤下意識抬頭,看見孫念礁走過來。 他臉色一變。 孫念礁是陶生房的朋友!他們認識! 孫念礁以為陶生房還是個好人,但陶生房卻可能認為警察找到了孫念礁,然后孫念礁泄露、或者推斷出了他的行蹤。 ……不能讓孫念礁過來。 余澤焦急起來,他拼命擠到孫念礁的身邊,露出一臉勉強的笑:“我們去另外一邊吧,這邊看不太清?!?/br> 孫念礁不疑有他,不假思索地就跟著余澤走了。 余澤嚇出一身冷汗,僵硬地走在前面。 孫念礁還一臉傻白甜地笑著,說:“哎,你趕緊找個好位置,人越來越多了?!?/br> ……老哥,你以為人為什么越來越多??! 余澤心中崩潰,面上若無其事地說:“對啊,所以我們快走?!?/br> 對,快走??熳呖熳?。 孫念礁又說:“人太多了,大家都失散了,我一路走過來,也就看見你一個人?!?/br> 余澤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他們社團過來的一群人里面,可是有不少女生。 他不了解這些女生,但是……但是目前來說,陶生房還沒有表現出無差別隨機殺人的樣子,所以,他們這些S大的學生,特別是那些女生們,會不會……十分的危險? 余澤的心臟一下子就緊縮起來,他頓住了腳步,在孫念礁疑惑的目光中,他遲疑了片刻,然后說:“我想去上個廁所!” 孫念礁疑惑的目光轉為無奈。 余澤補充說:“你快去找個好位置,找到了告訴我,我來找你!啊啊啊我憋不住了我真的走了!” 他匆匆忙忙就轉身走了,孫念礁一臉無語,呆了片刻,這才繼續往前走。他沒有走向陶生房的那個方向,這讓余澤松了口氣。 其實他耍了個小心機,他就是往陶生房那個方向去的,而孫念礁自然會選擇另外一個方向,畢竟他是去上廁所的。 他循著記憶回到陶生房的位置,看到陶生房還在原地,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松了口氣,也沒心情看什么閱兵了,就緊緊盯著陶生房。 他這一來一回,閱兵也開始了,雖然他們陸地上看不見什么,但是他們能聽見聲音,同時不遠處懸掛著一些屏幕,在線直播海上閱兵。 嗯,說不定還能看見自己的大臉哦。 這么激動人心的時刻,余澤還滿腦子都是,怎么還不行動,怎么還不行動。 陶生房一直安安分分的,混跡在人群中,仿佛真的只是來湊個熱鬧。然而就算他真的是來湊熱鬧的,既然出現在了這里,就必然會引起恐慌。 余澤不知道警察那邊在想些什么,為什么還不行動,是想等到閱兵結束?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他思索著,身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他抬頭一望,心瞬間定了下來。 仇千載來了。 仇千載的臉上有著些微的疲憊和憔悴,他淡淡沖他點了點頭,然后目光看向陶生房。 陶生房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還在呆呆地望著海面,或者看一下直播的畫面。周圍的人們都在歡呼,陷入了一種亢奮的情緒中,這讓余澤有些不好的預感。 在這種情況下,人擠人,誰都不知道這種激烈的情緒在下一秒是否會演變為大規模的恐慌,甚至發生踩踏事件。而這一切都取決于陶生房。 仇千載說:“隊長沒和你一起回S市?” 余澤搖了搖頭:“他在B市還有事情要處理?!?/br> 仇千載怔了一下。 他雖然已經退伍了,但是和鄭息烽的隊伍還有聯系。他想起了最近鄭息烽小隊出的任務,然后面色微變。 兩年前的那個案子…… 他的心沉了下去,仿佛被浸在冰水里。 那次的綁架案,還沒有被徹底解決嗎? 他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澤問他:“我們到底有什么打算?” 仇千載回神,然后說:“靜觀其變?!?/br> “他真的做出什么怎么辦?” “我們已經圍住他了,他做不了什么?!?/br> 余澤心中很是懷疑。 歸根到底,病毒的感染者無法以常理來計算,好像是沒有任何邏輯的存在,做出任何奇葩的事情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因為病毒本身就是如此的奇詭和不知其所以然。 不同于人類的其他文明產物嗎…… 余澤思索著。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僵持,大多數人都十分的興奮,觀察閱兵儀式讓他們感覺自己仿佛是在見證歷史,看到自己的國家逐步強大起來,但是在少數知曉內情的人眼中,那根繃緊的弦已經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壞了。 領導講話是人類文明的傳統,在這個傳統過程中,人們可以去發呆、休息、低頭玩手機和上廁所。 趁著這時候,余澤也稍微松了一口氣。他還從未感受過這種緊繃的感覺。緊張是有的,但是緊繃到這個程度,就讓他有些難以接受了。 他喘了口氣,給自己扇了扇風。十月初的天氣還是挺熱的,陽光高照,周圍有這么多的人,潮熱的天氣讓他覺得渾身難受。 他剛剛松了口氣,眼角瞥到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朝陶生房走過去了,登時就提了口氣。 是和他一起過來的一個女生,社團的成員,他不是很熟悉,但也認識,之前某次社團活動,他、孫念礁曾經和這個女生分到了一組,讓余澤對這個女生還有一些印象。 他又一次緊張了起來,那個女生走過陶生房身邊的行動像是慢動作一樣在他的眼睛里放映著。 陶生房一開始還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冷漠而渙散,目光只有剛才閱兵的時候才集中了一會兒。 但是那個女生走過的時候,他的目光忽然凝聚了起來,像是猛地找到了合格的獵物之后的野獸。 別人沒有看到他神情的變化,但余澤看到了,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卻不敢聲張,生怕嚇到陶生房,讓陶生房在驚嚇之下直接暴起殺人。 他輕輕地碰了碰仇千載的手臂,用氣音說:“快看!” 仇千載不動聲色地點頭。 那畫面還在慢放著。余澤覺得自己的心臟就要受不了了。 他們擦肩而過的時候,陶生房忽然動了,他咧開嘴角,露出了殘酷扭曲的笑,但是比他動作更快的,是圍在周圍的警察,他們猛地撲了上去,直接講陶生房按倒在地。 “啊——?。?!” 陶生房掙扎著,嘶吼著,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個女孩兒。女孩兒受到了驚嚇,茫然又驚恐地看著這片亂象。 周圍人下意識往后退,讓出了一個圈子。幾個警察固定著陶生房,有人去解釋情況,而陶生房則依舊在掙扎,他的臉上沾滿了灰塵和泥土,衣衫凌亂,痛苦地大叫著。 隔了許久,他慢慢平靜下來,癱軟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著。 余澤看得呆了。 剛才陶生房那扭曲猙獰的表情,讓他原本俊朗端正的臉龐顯得極為奇怪。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好像已經全然失去了理智…… 這就是病毒感染者最終的歸宿? 余澤猛地打了一個寒噤。 警察很快帶走了陶生房,仇千載也跟了上去,余澤想了想,厚著臉皮跟著仇千載一起走了。 走的時候,他特別順理成章地給孫念礁發了條消息:“不好意思啊,我拉肚子有點嚴重,可能是急性腸胃炎,我得去醫院一趟,你們玩吧……唉,我好慘?!?/br> 說得真情實感,特別實在,讓孫念礁立刻發來一連串的“抱抱”和“注意身體”。 余澤蹭了警車,和仇千載他們一起回警察局。倒也沒人詢問他是誰,也許是因為他現在還掛著特局編外人員的稱號。 陶生房坐在審訊室里頭,面無表情地低著頭,整個人了無生機。他就像是已經枯死的樹木,一動不動。 仇千載和余澤站在玻璃窗外,盯著里面的陶生房。 仇千載忽然說:“之前陶生房入伍,他的教官是我以前的戰友。我曾經了解過一些他的情況,剛開始的時候他很積極,但是過了半年,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于是他就越來越頹廢了。不是偷懶,而是……失去了活力?!?/br> 余澤問:“就是他meimei出事的事情?” “多半?!背鹎лd說,“之前警察去了陶生房名下的房子,里面有兩具女尸,經過DNA對比,一具是梁薇,一具唐愛歐?!?/br> 余澤怔了一下:“他把他meimei和他女朋友的尸體放在自己房子里?” “對?!?/br> 余澤惡寒,只覺得渾身都泛涼氣。 仇千載又說:“問題是,我們之前做他的背景調查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他名下有這個房子?!?/br> “???” “特局也在調查,但是在警方找到線索之前,鄭息烽的名下并沒有這棟房子,誰都不知道,到底病毒刻意遮掩,還是病毒讓我們想不到去調查這個,甚至,讓我們即便調查到了,也視而不見——這就是病毒能做的,你懂了嗎?” 余澤呆住了,他說:“……近乎無所不能?!?/br> 仇千載點了點頭,又說:“不過這次的病毒,應該就是讓雙胞胎混淆彼此,所以本身就有精神暗示方向的能力,所以……” 余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那也已經很可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