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毒的最終階段
鐘存景有些不悅,他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只是冷淡地將這群人送走。 他轉身看到余澤時,才松了口氣,神情舒緩下來,說:“放好東西就去吃早飯吧?!?/br> 余澤回過神,點點頭。 他們一起下樓去吃早飯。 余澤注意到食堂里的氣氛多少有些低沉,想了想,他問鐘存景:“網上的評論現在怎么樣???” 鐘存景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余澤的性格有些……圈地自萌,或者說社恐。他的確是個性格開朗外向的人,但僅限于對待自己親近的人,對外的時候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完完全全僵著一張臉來遮掩自己的社交無能。 換言之,他也不怎么關注那些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事情。盡管會因為正直的三觀而過問一句,但可能轉眼就忘了……就如同遍布網絡的吃瓜群眾。 說實話,余澤能主動開口問這個問題,都已經讓鐘存景受寵若驚了。 鐘存景并沒有說得很悲觀,他只是說:“我們在控制輿論?!?/br> 余澤點點頭,他猜測這中間應該有金錢力量的加入,譬如水軍或者買的熱搜……不過單論這件事,余澤覺得就應該狠狠用金錢打那些陰謀者的臉。 他們吃完早飯,回到辦公室,余澤有些無聊地玩了會手機,然后默默點開外賣軟件,準備點杯奶茶喝喝。 ……不不不,他真的不是現在喝,是等會喝。 ……等會喝不影響他現在看啊。 ……望梅止渴不懂嗎? 余澤充滿渴望地望著手機屏幕里面的那張奶茶圖片,舔了舔嘴唇……黑糖珍珠加上冰淇淋加上芋泥…… 看著就好好吃……好豐盛……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余澤豐富的腦補,他下意識抬頭,看見鐘存景接了電話。 鐘存景原本面色冷淡,接到電話之后就忽然皺起眉,他說:“慢點,母親,您說什么?” 那邊說了些什么,余澤甚至聽見了尖叫聲和怒吼的聲音。鐘存景站起來,說:“好,我這就過來?!?/br> 余澤也跟著站起來,在鐘存景掛掉電話之后,問他:“怎么了?” 鐘存景說:“我的父親出事了?!?/br> “鐘叔叔?” 余澤吃了一驚,他想起剛才常左棠的反應,一時間有些懊惱。 他應該想到的……耳天的病毒是關于家庭與工作的矛盾,而特局既然已經開始懷疑鐘存景,那么鐘存景的家庭自然也在他們的懷疑范圍之內。 鐘存景皺著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于是只能壓抑著心中的猜疑和煩悶,對余澤說:“我得回趟家。小澤,你……” “我和你一起?!?/br> “……”鐘存景咽下了口中的話,他凝視著余澤,片刻后道,“好?!?/br> 他聲音有些發啞。 余澤跟在他身后出門,喋喋不休地問鐘存景的父親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鐘存景并沒有仔細說,他說他的母親在電話里并沒有講清楚。 余澤看鐘存景的臉色并不好看,就閉了嘴,不再追問。 鐘存景去地下停車場開車,余澤就等在外面。他看見馬路對面有一家奶茶店,想了想,就奔過去買了兩杯奶茶。什么都沒加,只是最簡單的奶茶。 鐘存景把車停在路邊,余澤上了車,然后把溫熱的奶茶貼在鐘存景冰冷的臉頰上。 鐘存景驚訝地啊了一聲,有些茫然地看著余澤。 余澤說:“不要這么……”他說不出來,最后選了一個奇怪的詞,“消沉?!?/br> 鐘存景眸色微沉,怔怔地盯著他看。 余澤說:“你又不是預言家,不會知道這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什么事情。別責怪自己?!彼呎f邊把奶茶打開,遞給鐘存景,“不知道你喜歡喝什么,就給你買了杯最普通的。喝奶茶心情會好一點啊,甜的東西……我就很喜歡?!?/br> 鐘存景接過來,垂下眼睛。他喝了一口。 余澤就稍微松了口氣。 剛才鐘存景那種表現真是讓余澤覺得不安,好像一瞬間被什么東西擊潰了一樣。 隔了許久,車窗外傳來喇叭聲。他們在這里停得太久了。鐘存景發動汽車,他們開始往鐘存景的家那邊去。 鐘存景忽然說:“抱歉?!?/br> 余澤不解地看他。 鐘存景有些疲憊地說:“嚇到你了?!?/br> 余澤連忙搖搖頭,又小心地問:“可以問問為什么嗎?” 鐘存景笑了一下,說:“你問什么都可以?!彼p微地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好像有什么事情,終于發生了?!?/br> 余澤怔住了。 他不知道鐘存景是否知道特局和病毒的存在,他想告訴鐘存景,可是又擔心特局的事情不能隨便傳播。 他偷偷給常左棠發了個消息,詢問對方的建議。常左棠并沒有立刻回復,在等待的期間,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 他們一路都保持了安靜,但當他們下車之后,鐘存景忽然牽住了余澤的手。 他顫抖著,懇求般地看著余澤,輕聲地說:“給我點勇氣去面對真相吧,小澤?!?/br> 余澤喉頭哽咽。他不知道為什么鐘存景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知道這次的病毒關乎家庭與工作的矛盾……可是他忽然意思到,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病毒,會具體表現成什么樣。 他一直……一直都將這些特異事件看成是某種游戲,或者說是偵探追逐真相的過程,某種死板的、生硬的、毫無生機的東西。 可是很多東西,比他想象中要殘酷得多。 他不知道鐘家的房子里正發生著什么,以往他會好奇,可是現在他卻感到了異常的恐懼。在面對鐘存景顫抖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色時,余澤覺察到些許的不忍。 他將目光轉向鐘家的房子,然后有一瞬間,感到了頭暈目眩,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超乎他的理解地發生著。 鐘存景忽然喝了一口奶茶,然后含著,吻上余澤的唇。甜蜜的味道在他們彼此之間分享著,溫熱的、guntang的、熨帖的。奶茶最終被分食干凈,鐘存景喘著粗氣,小聲地說:“我愛你?!?/br> 余澤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鐘存景說:“如同世界上所有的mama愛著爸爸,卻不像我的母親愛著我的父親?!?/br> 他硬生生扯著余澤走進了鐘家。 余澤聞到一陣血腥味。是那種他從未聞到過的,黏糊糊、濕漉漉的,充滿了鐵銹味,卻帶著一股詭異的甜膩的芬芳的味道。 他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跡,沾染在鐘家白色的墻壁上。他看見米色沙發的靠背上有血色的手掌印,但是……但是是小孩子的手掌印。 余澤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他真的有些害怕了。 為什么會出現小孩子? 無數個猜測在他腦中浮起,但當他看見事實的真相時,他卻傻在了那里。鐘存景也呆立在他身旁。下一刻,他轉身去吐了。 余澤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他看見一個男人在生產。 下身鮮血淋漓了,不知道什么東西扒開了他的股間。他看見小孩子的手,然后恍然,原來沙發上的血色掌印來自于這里。 他聽見古怪的喘息聲和哭泣聲,看了一眼,才發現是鐘存景的母親。她喘息著,眼角落下淚來,但是卻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副可怖的場景,嘴角露出可怕的微笑。 不…… 病毒的影響? 余澤讓自己拼命地思考,他生怕他一停下來,腦海中就又會浮現剛才那副場景。 奇詭的、惡心的……停在一半的……蒼白的、冰冷的身體和艷紅的血……還在顫抖的、沾滿了鮮血和不明粘液的、小小的手掌…… 余澤喃喃說:“媽的……我想吐?!?/br> 余澤忽然聽見常左棠的聲音。 “嘖嘖,原來病毒發展到最后,真的可以心想事成?!?/br> 余澤霍然轉頭。 他這才發現,客廳里站著不少人。常左棠在,仇千載在,甚至連方照臨都來了,他還看見幾位他不認識的調查員。 余澤有心追問,卻無力張口。最終只是沉默地看著這群特局的人。 常左棠倒是沖著他打了個招呼,方照臨則沖他笑了笑。 余澤默然地將目光轉回,然后扭頭看了看鐘存景的情況。鐘存景正目光呆滯地坐在一張椅子上,似乎是在發呆。隔了片刻,他閉上眼睛,把臉埋在手心。余澤走過去,俯身抱了抱他。 鐘存景也抱住他,然后他說:“抱歉?!?/br> “抱歉什么?” “讓你看到這一幕……不應該讓你過來的,你還小?!?/br> 余澤無奈,他說:“我不小了。而且,是我要跟過來的。你不要自責?!?/br> 鐘存景沉默了。余澤感到他的身體正在顫抖,這讓余澤感到了些許的難過。 剛才那種沖擊力還停留在他的腦子里,但是他卻有些出神。 他在想,到底為了什么,病毒會出現呢? 許久之后,鐘存景平靜下來,他輕輕推開余澤,去了衛生間洗臉。 余澤就走到特局的人那邊。他現在心情基本平復下來了,開始有精力追根究底了。 當然,是在離開這個客廳之后。 “……什么叫做,心想事成?” “病毒的最終階段?”常左棠聳了聳肩。 特局的其余調查員都有任務,就常左棠自告奮勇來給余澤解釋。畢竟耳天的事情,余澤一直都跟著他。 余澤盯著他,然后常左棠終于松了口:“行吧,我回頭給你一個報告,里面是特局這么多年對病毒的研究,然后你就知道了?!?/br> 余澤皺眉,然后點點頭,又問:“耳天的事情,這樣算解決了嗎?” “那家伙已經死了,應該算解決了吧?!?/br> 余澤心里一動,問:“病毒的源頭死亡才能解決特異事件?” “徹底解決?!背W筇难a充,“不過你說的也對?!?/br> 余澤就說:“那死亡……” “當然不會是特局動手?!背W筇恼f,“我們有世界意識的幫助,可以在短時間內催化病毒的發展,讓他們走向自我的滅亡?!?/br> 余澤啞然。 常左棠說:“收收你那無用的善心。況且,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蒼蠅不叮無縫的卵?!?/br> 余澤沉默,然后忍不住說:“無欲則剛?!?/br> “的確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