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 清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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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9年9月4日 正欲開口,忽然,吱啦一聲,漆紅木門被推開,一個風聲俊朗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林玄言看著裴語涵認真問道:怎么什么人都能進你的寢宮了么? 本來面帶微笑的溫潤公子漸漸斂去了笑容。 裴語涵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她望著門口那個男子,訝然道:yindao主?舉世皆知陰陽閣有一個閣主,兩位道主,五位長老,一個公子,一個小姐。 來的人便是陰陽閣的道主之一。 裴語涵問道:季閣主可是有什么想交待的?yindao主身上毫無陰鶩的氣息,他面色雪白沉靜,隨著他踏入寢宮,宮門隨著他的腳步悄悄合上,那北風卷雪都被關在了門外。 yindao主溫聲道:難道一定要是閣主有吩咐才行么?我陰某人就不能自作主張來看看裴劍仙么?裴語涵纖細的眉漸漸蹙起,她輕輕側過身子,寒聲道:yindao主是什么意思?yindao主看了林玄言一眼,片刻之后微微搖頭:你們劍宗已然如此饑不擇食了么?要這種沒有絲毫修行根骨空有皮囊的弟子了么?都說劍宗式微,此刻看來哪里只是式微,我看已經已經幾近衰亡了,獨木難支又何必支撐,不如來我們陰陽閣,以仙子的資質定然會受到閣主厚待,到時候只怕地位還能在陰某人之上。 裴語涵斷然搖頭,不勞勸說,語涵自有心意。 yindao主唇角微微翹起,他戲虐道:如果不是我們閣主念及一些舊情,這次試道大會之后,只怕劍宗要在王朝除名了。 所以你應該知道怎么報恩吧。 裴語涵沉吟道:我和季閣主自有約定,不勞道主掛心。 yindao主緩緩踱步至裴語涵的身側,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一身如雪的裙裳之上,即使是衣袍寬大,依舊掩蓋不了她那山巒起伏的優美曲線。 化境之上的女子本就與仙人無意,一舉一動皆是劍氣,一顰一笑皆是絕景。 yindao主在裴語涵耳畔輕聲道:陰某人身為陰陽閣道主,地位超然,雖然裴仙子與閣主有約在先,但是在下說話的分量在陰陽閣也算不清,你這份信閣主可以寄給你,自然也可以讓它成為一張廢紙。 裴語涵目光森寒,幽幽閃爍,她看著yindao主那張俊美卻極為可憎的笑臉,胸膛微微起伏。 yindao主又看了林玄言一眼:小家伙,你大半夜的為什么會在你師父的寢宮里,難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裴語涵的眼神越來越冷。 林玄言正想開口,卻發現自己被裴語涵鎖住了氣機。 自己當年堂堂的瓊明劍仙難道只能看著自己的徒兒受辱? 裴語涵一直站著,沒有說話,但是她的長發卻無風微微自動,振蕩起一陣凜冽的波紋。 yindao主不以為意,繼續淡然道:陰陽術講究采補陰陽,而修到了我這個境界,便更需要好的鼎爐支持,而這浮嶼之下,軒轅之間,世人皆知仙子是境界最高,修為最深的女子,再加上天生劍體,修行起來定然是尋常女子的數倍不止。 想必你與我們閣主交換的條件便是這一個吧。 裴語涵冷冷道:你當真以為你們閣主就會聽你一家之言放棄我們的約定?yindao主挑眉道:試試?兩個人沉默對視著。 明明是那么安靜的屋子,燭火卻忽然劇烈閃動起來,裴語涵寬大的袖袍像是灌入了大風一般膨脹顫動,她衣衫抖動,瞳孔深邃,沉默不語。 劍拔弩張充斥滿屋,像是一條繃緊的弦線。 良久,燭火不再跳動,屋子里的光線不再明滅不定。 繼續鋪成暖色的光海。 裴語涵看著yindao主漆黑的眸子,望著那仿佛無底深淵的眼神,最終妥協道:語涵明白了。 yindao主悄無聲息地抹去了手心的汗水,雖然他早已是九境大成,但是要和裴語涵動手還遠遠不夠格,說到底他也不過是賭博罷了。 在九境巔峰停滯數年無法邁過那道化境的門檻一直是他的心病。 修行陰陽術鼎爐自然至關重要。 他一直在找那個能幫助自己一舉破境的鼎爐。 直到百年之前,他遙遙地望了一眼,于是所有的目光里都只剩了下她。 從此心心念念,不可自拔。 百年之久的心愿從未如此鮮活鮮明。 他看著裴語涵白衣玉立的身子,那素衣之下裹著的挺翹身材于自己不過是一衣之隔。 他負在身后的手不自覺微微顫抖。 裴語涵看著林玄言,微微嘆息:玄言,你先睡一覺吧。 林玄言看著那落寞如雪的身影,心中那虛無縹緲的大道此時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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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玄言平靜道:我們劍宗不需要這個東西。 裴語涵癡癡道:你你說什么?林玄言說道:只要是能靠劍討回來的東西,便不能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裴語涵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林玄言安慰道:師父你放心,這次我們能贏的。 裴語涵問道:你有進前八的信心?林玄言搖頭道:我只想過奪魁。 裴語涵忍不住笑了出來,但那個笑容是那么苦澀:可是你現在甚至還沒有邁過那道門檻。 林玄言微笑道:不是還有四個月。 四個月,在茫茫修行路上,短短的四個月能改變什么?她認為他這種舉動不過是少年的一腔熱血罷了,一時沖動的他根本沒想過后果。 不過裴語涵沒有再說什么,也不想太打擊他,只是說道: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林玄言頷首。 不知為何,裴語涵此刻竟然有一瞬間心馳神搖的感覺。 她看著眼前這個才入門兩年的少年,看著他尚且清秀年少的眉目,竟然有一種熟稔感。 似乎很久很久的某一年,某一場風雪,曾經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也這樣長長地對視,目光像是揉在了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她微微搖頭,摒棄雜念。 心想一定是試道大會臨近,自己的心神有些搖曳了。 也或許這樣的場景真的曾經發生過。 但是她想不起來了。 林玄言推開門,雪已經停了。 他來時的腳印也被新雪淹沒了。 云破月開,照著雪地,泛著盈盈的光。 裴語涵在身后看著他的背影。 白雪無聲,萬籟俱寂。 世間仿佛只剩下這一對師父徒弟,少女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