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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鋸解令在線閱讀 - 5誰都可以這種話不能亂講尤其是對正牌攻!

5誰都可以這種話不能亂講尤其是對正牌攻!

    第五章

    謝艾回居所歇下一個時辰,到了寅時又起身開工。再回到雁苒閣,元曦已經不在閣內,內室也沒有留有。謝艾惴惴不安,如常清掃擦洗,到了卯時商總管過來,叫他收工。

    “身為仆役,擅動王府藏書,此過一,擅自留宿雁苒閣,此過二。殿下仁慈,從輕責罰你,這個月的月錢肯定是沒有了,從今往后你不用再灑掃雁苒閣,嚴禁踏足此地,聽明白了嗎?”

    謝艾料想到會有此發落:“是?!?/br>
    “可有要申辯的?”

    謝艾張口欲言,但想來商總管沒有提手記一事,許是雁王也沒有提:“回總管話,沒有要申辯的?!?/br>
    商總管點點頭,緩和了口吻:“昨夜之事,殿下很是不悅,我也受了責問。等過去一陣,我再為你安排個差事。今后往后謹言慎行,但凡你不出岔子,在雁王府必能過得太平?!?/br>
    “總管關照,謝艾銘記?!?/br>
    “殿下此刻正在寢殿休息,你去候著,殿下說醒來要問你話?!?/br>
    謝艾猜想是手記一事,精神一振,再三謝過商總管后,連忙往內院寢殿奔去。

    寢殿外守衛重重,殿內一人也無。謝艾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里走,四處張望想找個侍從,卻一個也尋不見。他一直走到寢居,看榻上有一人躺著,便退后兩步跪下了。

    “學生謝艾,叩見殿下?!?/br>
    靜待了一會兒,榻上的人沒有回應。謝艾抬頭望了望,猜想是雁王睡著了,便只能跪在原處,靜靜等候。

    寢榻之側有一短幾,上面胡亂堆著案卷書信,最上頭的是他的手記與家書。謝艾幽幽望了半晌,垂下目光,繼續等待,只盼著元曦醒來問過話后便能將手記和書信還給他。

    這一等,便等了兩個時辰,謝艾也跪了兩個時辰。等元曦醒來,已日上三竿。

    元曦起身后看了謝艾一眼,也不作聲,只搖了搖床尾的繩,婢女們便捧著洗漱用具魚貫而入,伺候元曦漱口擦臉,換上常服。元曦偷偷觀察謝艾,自始至終都低著頭跪在遠處,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輕輕絞著,可見焦灼之情。

    待婢女都退下后,元曦坐到榻上,他看了一會兒謝艾,忽而有些泄氣:“你過來吧?!?/br>
    謝艾連忙起身,但雙腿早已跪麻了,根本站不住,當即摔了下去。

    元曦知道謝艾跪了許久,心下不忍,走過去扶起謝艾:“你倒是個死心眼的,等了太久可以自己起身,何必跪傷了自己?!?/br>
    “學生豈敢?!敝x艾實在站不住,干脆重新跪下,重重磕了一頭,“學生自知犯下大錯,殿下寬厚,未有重懲,學生感激不盡。學生知道自己是謝家子弟,故而殿下不得不防,但真的只是記述一些瑣碎小事,學生從未監視也不敢監視雁王府,還請殿下明察,賜還手記與家書?!?/br>
    元曦沒想到謝艾直接把話挑明了,笑道:“你倒說說看,本王為何要防著謝家?”

    “因為謝家亦是防著諸皇子。學生赴雁州之前,曾被授意監視查探雁王府一舉一動,如果殿下有異象,則即刻稟報回京,但學生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這么做?!?/br>
    “為何?”

    謝艾伏下身:“學生認為,大晉立儲立賢,能繼承大統的皇子靠的是仁德與才智,哪位皇子德才出眾,脫穎而出,其余諸皇子當見賢思齊,精進不休,而非將對方視為心頭大患時時監察,一旦危及到自己了就立刻打壓,除之而后快?!?/br>
    元曦沉默半晌,寒著聲音道:“你可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會為你惹來殺身之禍?!?/br>
    “學生學的是孔孟之道,安插眼線的行徑,于禮義廉恥忠孝仁愛,字字背道而馳?!?/br>
    元曦笑了:“你想做圣賢?”

    “學生不敢,也做不了,但求不違背圣賢之道,也算不白讀書一場?!?/br>
    元曦笑了一會兒,想想又道:“禮義廉恥,忠孝仁愛……至少還有個孝道,你還是可以為之所驅,畢竟你是謝家人,你能違拗令尊之命?”

    謝艾低垂著眼睛,沒有說話。違拗謝瑞?他做得不少了。否則此刻他應該身在元帥府,而不在雁州。

    “怎么不說話了?”

    “學生做不了圣賢,學生是個不孝之人?!?/br>
    “所以,你來雁州,實則是被逐出謝府?!?/br>
    “是?!敝x艾繼續說道,“但這些都是學生的家事,與手記無關。學生只想讓殿下知道,學生沒有行監視之事,字字清白無虞?!?/br>
    “那謝璣呢?”

    “他是學生的十堂叔,他雖是我在雁州唯一親人,但我們互不相干,他也從未與我說過監視王府一事?!?/br>
    “那你就去同他說?!痹爻料侣曇?,“謝璣給豊都匯報了些什么,本王都要知道?!?/br>
    謝艾一愣,猛地抬起頭看著元曦:“殿下……”

    元曦站在謝艾跟前,伸手捏住了謝艾的下顎:“謝艾,你是太天真了嗎?你以為坦誠相告,本王就會相信你,把手記還給你,你可以撇得干干凈凈?這只是一卷手記的事情嗎?自你開口出賣謝家始,你就已經惹禍上身,你只有為本王效勞,本王才會放過你,否則本王會將你送還豊都,朝謝家要一個交代?!?/br>
    “……那么就請殿下將學生送回謝家吧,屆時學生什么都不會認,若是殿下覺得謝家會為此發難而束手無策,那就太小看謝家了?!?/br>
    “你——”元曦一怒,手上用了力道,幾乎捏碎顎骨。

    “那卷手記,連同學生一起,從來置身事外。學生不做謝家鷹犬,也不會做雁王府爪牙?!?/br>
    元曦松開了手,他定定看著謝艾,轉過身去坐回榻上:“謝艾,你真的想做圣賢?!?/br>
    謝艾跪直了身體:“學生不敢,只求無愧于心?!?/br>
    “你雖入府為奴,卻口口自稱學生,是因為讀書人的臉面?”

    “學生是豊州謝氏子孫,青藜后裔,并非出身奴籍。入府為奴只是為生計權益,明年學生會去參加鄉試考取功名。在此之前,學生手上不想沾一點污穢,無論是謝家的,還是雁王府的?!?/br>
    元曦拿起案幾上的:“那么這卷手記呢?你如此在意,可是因為詩中的‘將軍’?”

    謝艾面上一陣熱潮涌來,他最不希望被他人窺見的心意,被僅見了第二面的元曦說破,這令他頓感羞恥萬分。

    “……那句詩是……是學生胡亂寫的,許是在別處讀了某句詩,就學著、學著寫了,絕無他意?!敝x艾說得結結巴巴。

    元曦眼看著謝艾從伶牙俐齒,忽然就變得慌亂無措,心頭一悅,笑著把手記扔回案幾上。

    “罷了,你想要回這卷手記,本王可以給你,還可以派人專程將此送到你友人手中,但是——”元曦依舊笑著,“你要拿謝璣的情報來換?!?/br>
    謝艾一凜,惶惶看著元曦。

    “大雪封城,道路險阻,行商通常要等下個月才啟程,雁州的民信司要等入春才開,信鴿更是要到陽春三月才飛得進雁州。謝艾,你還有一些時間,好自為之。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br>
    謝艾也不糾纏,再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吃力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出了寢殿。

    寢榻幕簾后走出商回,剛才謝艾跪在榻畔時他便一直在暗中觀察,案幾上放的許多是元曦與朝中官員的往來信件,若是謝艾有心窺探雁王府,在元曦入眠時定會翻看,但謝艾只盯著,跪著的時候不住地輕嘆,眉頭深鎖,半點沒有把心思放在雁王府上。

    “殿下,這卷手記真就如此重要?”

    元曦笑著點頭:“嗯,其中所書雖只是些無關緊要之事,但對謝艾而言,重要得很呢?!?/br>
    “那謝艾會為了手記去背叛謝家嗎?”

    “他啊,我看不會?!痹睾芨吲d,“他心中的道義,可比這手記還重要?!?/br>
    商回疑惑:“那殿下何不將他送去豊都,好揭發謝氏監視親王之罪?”

    “不送,我很喜歡他,何況他誰都不想害,將他留在王府也安心。當然你還是要嚴密調查他,不可松懈,平日里也多留意他舉動?!?/br>
    “屬下遵命?!鄙袒仡I命完,與元曦打趣,“剛才殿下可睡著了?”

    元曦伸了個懶腰,又躺回榻上,竟有幾分失落:“沒有,一直等著那孩子撲上來呢,到時候軟玉溫香抱滿懷……唉,可惜啊,竟然不是謝家送我的大禮,白生得這么俊俏,害我怪念想的?!?/br>
    “謝家素來高風危儀,怎么會送個兒子給殿下當孌童,這種事謝家怕是做不出?!?/br>
    元曦撐著頭打了個哈欠:“肖想一下而已……下去吧,這回我是真要睡了?!?/br>
    是要不回了,謝艾想著再重寫一份給韋琛,但抬起筆來卻一個字也寫不下去。情意不變,心境卻換了,謝艾此刻無比心煩意亂。沒了差事,他也不能在雁王府吃用,居所用炭減半,一切開銷都要自己來,謝璣對他百般奚落,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謝艾原本想問謝璣借錢,也干脆不開口了。挨了近半月,僅存的積蓄都已花完,餓得饑腸轆轆,謝艾實在挨不下去了,只能去典當鋪把韋琛當初送他的白玉發冠當了,雖然手頭立即寬裕許多,但謝艾絕不敢揮霍。一年為限,逾期則成死當,謝艾算了利息,他要加倍地省吃儉用將發冠贖回,不僅僅為這是韋琛送他的貴重物件,更是因為韋琛曾用這發冠為他綰束青絲,這份情他舍不得。

    一件發冠,換來數兩黃金,謝艾懷揣著金子回了雁王府,藏在行囊里,等過個三五天再去看時,金元少了幾塊。

    按捺著憤怒,謝艾一直等到深夜,謝璣酒醉而歸后,謝艾關上房門就問:“十叔,你有沒有翻過我包袱?”

    謝璣原本半躺半坐在椅子上哼著曲子,一聽這話就停住了,一會兒又哼了起來,慢慢起身往寢榻走。

    謝艾攔住他:“我再問你一遍,你有沒有動過我東西!”

    “什么動你東西!”

    謝艾抓住謝璣的衣領質問:“我包袱里的金元少了四個,是不是你拿的?”

    謝璣一把推開謝艾:“你給我滾開!”

    酒勁之下,謝璣力道奇大,將謝艾推倒在地。推搡間他的衣領被拉扯開,懷里的碎銀子和一塊金元掉落出來。

    謝艾拾起金元辨認了一下:“果然是你……”

    謝璣換上無賴嘴臉:“謝艾,你想錢想瘋了吧,這是我自己的錢!倒是你,哪里來那么多金元?說!是不是你手腳不干凈!”

    “我的錢都是從當鋪換來的,有憑據為證,每一分都干干凈凈!我換來這些錢后,在每塊金元上都抹了墨再擦去,所以金元上有殘墨為證,這塊金元就是你從我包袱里偷出來的!”

    謝璣一驚,連忙從懷里掏出另一塊金元,果然金元印字處有淺淺墨跡勾勒。

    “你我都是謝家人,我不想在雁王府讓人看笑話。如你將四塊金元補還給我,我便既往不咎。否則我去找商總管,告你盜竊他人財物,看雁王府會不會送你回豊都!”

    謝璣怒喝:“你敢,連你叔叔也敢陷害,我看你是想造反!你那些錢說是說當鋪換來的干干凈凈,你也不想想你拿什么換的?你拿的是韋家給你買的首飾!你是個娘兒們嗎,打扮得花枝招展賣屁股!還振振有詞的,真忘了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謝艾臉色鐵青,他從牙縫中擠出“無恥”二字,再也不多說一句話,直接就往門口沖,謝璣抓住謝艾將他摜摔到桌上制住他,沉重的身體壓得謝艾幾乎岔氣。

    “你還真敢去!告我?我告訴你,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你!讓你去跟你那蠢材老娘地下作伴去!”

    謝艾腦中一蒙,一時不敢置信:“你說什么……你剛才說了什么!”

    “我說你娘死了!”借著酒意,謝璣沖口而出,唾沫都噴在謝艾臉上,“你娘給你寫了絕筆信,要你到了雁州就遠走高飛,從此遠離謝家。蠢婦人,離京前管事能不檢查夾帶嗎?當即就被搜出來了!還不再拖累你,宵小肝腸,你們母子拖累謝家才是!”

    “住口!”謝艾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氣力,猛地把謝璣一腳蹬開,上前緊緊抓住謝璣衣領,“我娘的信呢?交出來!”

    謝璣勃然大怒,一記掌摑上去,打得謝艾耳內轟鳴,謝艾捂住耳朵,謝璣的拳頭就往謝艾身上砸,他以往被同僚排擠,心頭怨憤郁結,如今全發泄在謝艾身上。兩人扭打在一起,但謝艾體格遠不及謝璣,謝璣整個人欺身上來,他便動彈不得,只能兩手撲騰,想借力逃離。憤恨與拳腳逼得他心生絕念,他想起桌上有一把裁紙刀,牛骨所制,鋒利非常,應是與文房四寶放在一處了。

    “我還治不了你?娼妓!你們母子都是娼妓!你娘賣給謝瑞那廝,你賣給韋翮齡!來跟你十叔說說,那韋元帥是怎么jian弄你的?說啊,那老頭子是什么滋味?”謝璣扯住謝艾的頭發,強迫他抬起臉,“怎么?惱羞成怒了?罵我無恥,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誰羞辱誰?”

    手在桌上掙扎,打翻硯臺書冊,謝艾隱隱摸到一個銳器,正是那把牛骨裁刀。他握緊了裁刀,忍著一身痛楚,猛地撲上前去一手抓住謝璣的脖子,另一手握著刀柄,迅猛一刀直接貫穿了謝璣喉管。

    謝璣臉上還是笑的表情,隨即驚恐地睜圓了眼睛,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鮮血一股又一股地噴涌出來,濺了謝艾一臉。只一瞬的功夫,謝璣轟然倒在謝艾身上,沒了氣息,只有濺血之聲,還在謝璣頸上微微作響。

    謝艾渾身抖得幾近痙攣,他將謝璣的尸身推開,自己連滾帶爬沖到衣柜處將謝璣的行囊都翻倒出來,哆嗦著手一件一件查找顏氏的絕筆信,卻只找到一本佛經,和謝瑞的手書,上面寫著寒暄話,紙上有淺淺拓印,是謝璣已經拓寫讀過。謝艾將其描勒出形,是謝家督促謝璣嚴密探查雁王府諸事及時稟報,另有一句,寫“子艾反骨頑劣,屢屢忤逆。其侍母甚孝,顏氏將故,可以其母挾艾,不效則除,勿姑息之”。

    謝艾怔怔捧著書信,忽然就笑出了聲。原來謝璣說隨時都可以殺了他不是酒后瘋話,而是謝家背后授意。他是當之無愧的棄子,只有聽話了才可以留著性命。顏氏則更為悲慘,即使決意自戕救子,仍被謝家掌握于股掌之中,顏氏的憐子之心,和他的孝敬之情,統統都可以被謝家用來牽制他,逼到絕路都不放過。

    “呵……好手段?!敝x艾止不住地笑,“佩服,佩服至極……”

    他越笑越放肆,甚至笑出了眼淚,伏在案幾上渾身發顫。

    濺血之聲早已停下,血卻汩汩流淌,謝璣身下一汪血泊濃得發黑,像無盡的深潭,里頭隨時會伸出血淋淋的手將謝艾拽落。

    此時元曦正在西暖閣,他盤腿坐在羅漢床上,對著案幾上的棋盤自己跟自己下棋玩,但今夜他興致不高,滿腦子都是謝艾的事。身旁香爐里有焚毀的紙,這是從豊都剛傳來的情報,事關謝氏叔侄。

    謝璣無可多說,十足十的酒囊飯袋,他問過長史有關謝璣情況,也看過謝璣所作的文書,此人雖然喝過墨水,但喝的酒更多,所以其人不足為慮。唯一麻煩的是負責給豊都通風報信的人正是謝璣。

    至于謝艾,則令元曦嘆息。謝艾來雁州前后的事情他都知道了,韋翮齡恬不知恥,謝家更甚,那些哪怕是礙于顏面都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情,卻真的發生過,難怪謝艾是謝氏子弟卻不肯為謝家做事。只是謝艾也實在天真了些,難免會在這個世道吃盡苦頭。

    元曦將一黑子落在險要處,心中暗暗感嘆,謝家人,真夠不擇手段的。

    一陣輕盈腳步聲朝他奔來,商回入了暖閣內。

    “殿下,謝艾求見?!?/br>
    元曦執起一白子:“哦?讓他進來?!?/br>
    “是?!?/br>
    元曦繼續下棋,過了一會兒謝艾步入暖閣內,他走向元曦,被商回拔劍止住。

    “慢著,你這一身血味是怎么回事?”

    出居所前謝艾已經將臉上和手上的血都擦洗過,罩了一件外衣掩住滿身血污,卻仍被商回嗅出鐵銹味。

    謝艾面不改色,就地跪下行禮,答道:“半個時辰前,小人殺了謝璣?!?/br>
    聞言,元曦與商回俱是驚愕。元曦朝商回看了一眼,商回立即去謝艾居所查探。

    暖閣里只留元曦和謝艾,元曦沉默片刻,把棋子扔進罐中。

    “為什么殺謝璣?”

    “因為他該死?!敝x艾淡淡答道。

    元曦一凜,沉下目光看著謝艾,今夜的謝艾是他從未見過的,冷血且一身殺伐氣。

    謝艾從懷里取出佛經,奉于元曦:“這是謝璣遺物,他從不信教,對佛法亦是嗤之以鼻,所以藏有必有蹊蹺。小人推測這是密本。若與謝家通信必掩人耳目,其中機關應該就在這本佛經中?!?/br>
    元曦沒有起身去接那本佛經,反而靠后倚坐在羅漢床上:“你覺得你犯下殺人罪過,一卷密本就能讓本王保你?”

    謝艾伏下身:“小人愿為殿下鞍前馬后,從此效忠雁王府?!?/br>
    元曦笑了笑:“這回一口一個小人的,不做圣賢了?”

    “我殺了人,無顏以學生自稱,更遑論效仿圣賢?!?/br>
    “究竟是因為殺了人,還是因為從此淪為鷹犬,覺得玷污了孔孟之道?”

    謝艾眼睫低垂,沒有說話。

    “你投靠本王,是因為走投無路,卻暗暗引以為恥,你置雁王府于何地?你殺了謝璣,本王如何向謝家交代?又憑什么要救下你這個天大的麻煩?”

    “謝璣是謝家安插在雁王府的眼線,是殿下心頭大患,小人因為一己之私殺了謝璣,亦是為殿下掃除障礙,此為利一。謝璣之死,若想要銷聲避影,于殿下而言唾手可成。山高皇帝遠,瞞得住謝家足矣。開春在即,換小人頂替謝璣與謝家聯絡,為殿下搜羅豊都朝局,掩謝家耳目,此為利二?!敝x艾伏下身磕頭,“最不濟,殿下可以將真相公之于眾,將此事鬧到京城,小人會為殿下指證謝家監視親王之罪,涉足黨爭之實,此為利三?!?/br>
    “若本王真這么做,你不就沒命了?”

    “是,”謝艾答道,“小人性命全在殿下掌握之中。殿下愿手下留情,我必肝腦涂地,誓死效忠?!?/br>
    “這些話說得天花亂墜,但本王從來不相信?!痹刭|問,“謝艾,本王怎么知道眼下這一切不是一場苦rou計?謝璣是個廢物沒錯,但你,又是什么身份?當初信誓旦旦不愿為人爪牙,轉頭卻殺了謝璣前來投誠?你為何陡然生變?如不能給本王一個信服的理由,本王真的會把你遣送回京?!?/br>
    謝艾一時沉默,半晌開口道:“小人的身份最卑微不過,是謝家棄子。被逐出家門是因為小人違逆父命,不愿入韋元帥帳下為娼。今夜謝璣酒后吐露小人的庶母亡故,她忍辱偷生了一輩子,在我入雁州前決意自盡,只為小人再無顧念,就此擺脫謝家?!敝x艾說到顏氏,一直冷漠的面容終于松動,眼底發熱,卻不肯落淚,“謝璣辱我母子,我一時激憤,才對他痛下殺手?!?/br>
    元曦垂下目光,一時沉默。

    “謝璣死前說我娘留有絕筆信,故而小人翻找了謝璣遺物,想要找到蛛絲馬跡證實,但沒有找到,只找到我父要謝璣善加利用我娘來cao控我的信件,如果我不能為謝家所用,謝璣可以殺了我以絕后患,他們這樣心狠手辣,我為何還要顧惜?背叛本家是逼不得已,也是天經地義,小人心中無愧,只在乎一件事,想求殿下恩典?!?/br>
    “你說?!?/br>
    謝艾道:“絕筆信想必是被謝家扣下了??杉词拐业搅?,我也想求證我娘是否還在人世……”

    “你想要本王派人為你跑一趟豊都?”

    “是?!?/br>
    元曦思忖:“若是你庶母并未亡故呢?”

    “即便我娘還好好的,經此一夜,我也絕無法回頭?!?/br>
    “既然已經做出抉擇,還要多跑一趟做什么?”

    謝艾沒說話,眼里殺氣流過。他只是不死心,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盼著顏氏平安,但無論結果如何,他與謝家勢不兩立,要謝瑞血債血償。

    此時商回回了暖閣,告知元曦謝璣確實已死,已派人處理其尸身,等元曦示下,另送來兇器裁刀,和謝璣重要遺物,里頭就有謝瑞的手書。

    “殿下現在信了嗎?”

    元曦讓商回先退下,看了看手書,下了羅漢床,走到謝艾跟前:“有三分信了?!?/br>
    謝艾重重磕了一頭:“剩余的七分,小人可立投名狀,但憑殿下吩咐?!?/br>
    元曦定定看著謝艾,忽然一勾嘴角,開口道:“聽聞征夷元帥……很喜歡你?”

    謝艾猛然抬起身看著元曦:“我絕不以色侍人!”

    “哦?如果本王就要你以此自證呢?”元曦笑了,謝艾這么激烈反對,他反而有些高興。

    “殿下……”

    元曦微微俯下身,伸手去挑謝艾的臉,指背在謝艾面上劃過,他靠得很近,能看到謝艾鬢間發絲上有未拭干凈的血跡:“謝艾,你還有一利,就是你這張臉。美人含淚,我見猶憐,難怪韋翮齡喜歡。你若以身投名,本王會多信你幾分?!?/br>
    聽元曦夸贊他容貌,謝艾一時怔忡。祖父謝釗對他從來不聞不問,只說過他‘唯皮相可一觀爾’。韋翮齡慕他姿容,行猥褻之事,眼前雁王對他的才華抱負和背負的血海深仇統統視而不見,只覺得他的臉能派上用場。

    “好……”謝艾輕聲應允,“如殿下所愿,只是……除了韋翮齡。除了他,誰都可以?!?/br>
    元曦一愣,神色轉冷,唇上還在笑:“哦?那本王呢?”

    謝艾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元曦。

    “‘誰都可以’,是嗎?”

    謝艾認命低下頭:“殿下……是要今夜嗎?”

    元曦負手背過身去,隨即召來商回,讓他傳話給商總管,雁泉備浴。

    商回吃驚地看著謝艾一眼,領命退下。謝艾低著頭跪在原處,閉上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

    約莫半個時辰后,雁泉里浴湯備好,熱氣繚繞,燭火搖曳,如登仙境。

    謝艾隨商總管步入,一見湯池邊濺出來的一灘水,腦海中瞬間浮現謝璣死狀和他身下的血泊,謝艾像被雷擊中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元曦胸口。

    “知道后悔了?”

    元曦見謝艾臉色刷白,再看謝艾目之所及,隱約猜到了緣故,他一邊往浴泉走,一邊脫了外袍,隨意扔在湯池邊,蓋住了大半水漬。

    “把衣裳脫了吧,無論如何,身上的血總要洗干凈?!?/br>
    謝艾定了定神,伸手去解衣帶,池邊霧氣氤氳,朦朦朧朧遮掩著他身體,便也沒那么害臊了。

    衣衫盡除,發帶委落。商總管讓謝艾坐在湯池階上,拿浴勺盛了稷水往謝艾頭上澆。發絲上的血跡混著稷水往下淌,流過肩頭手臂,落在地磚上。另一邊元曦脫光了衣服,也拿浴勺沖了沖身體,先一步下了浴泉。商總管為謝艾清洗完后遞給他一盞鳶尾香汁漱口,隨后躬身退下,帶上了門。

    “過來吧?!?/br>
    謝艾從未與人共浴過,但看著浴泉寬敞,就多走了兩步,找了個角落下了浴泉。

    溫熱浴湯隨身沒入池中溢出一分,澆在地磚上,水聲清晰可聞。謝艾周身被熱意包裹,整個人一陣松泛。今夜經歷太多,回想與謝璣相搏,一刀斃命,只覺得恍然如夢。

    “你離本王那么遠做什么?”

    謝艾回過神來,抬頭看看遠處元曦:“不是泡湯嗎?”

    浴泉下有斜坡,由淺及深,元曦所在是最淺處,可以坐躺著泡湯,無比愜意,謝艾卻是立在最深處,浴湯堪堪沒過頸肩。

    元曦笑了笑,起身走過去,謝艾連忙低下頭,手在水下摸索著壁磚,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但他本就在浴泉一角,只能任由元曦逼近。

    元曦雙臂一張撐在壁棱上,將謝艾牢牢困在咫尺之間,戲謔道:“只泡湯嗎?不做些別的?”

    謝艾微微抬起眼,眼前是元曦的胸膛,兩人靠得很近,元曦精壯的上身,甚至肌理上的水跡都一目了然,看得他一陣心慌。

    元曦亦是看著謝艾,他能感覺到他的心如雁陣翙翙沉落。謝艾眉目如畫,被水氣打濕了的臉龐如凝脂一般泛著淡淡玉澤,烏發如墨,有幾縷浸在浴湯中,似海草盈盈逐流。

    眼前的人宛如水中仙子,頷首顧影自憐,元曦凝視了許久,俯下身親吻。

    謝艾說的沒有錯,“如殿下所愿”,此時此刻,確實是他所愿。盡管在進這浴泉之前他心懷試探和捉弄,但元曦不得不承認,他內心是想要謝艾的?;蛟S從第一眼起,他就已經為謝艾的美貌所傾倒,之后每一次見謝艾,他的目光便一刻也沒有從謝艾身上挪開過。

    吻徑直落在謝艾唇上,謝艾一震,渾身僵直,后背已經緊貼著壁磚,他退無可退,只能別開臉躲開元曦的嘴唇,但下一瞬元曦整個人都貼上來將他壓在壁磚上,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不得不仰起臉承接這個吻。

    謝艾閉上眼睛,元曦的嘴唇陌生卻火熱,他雖是第一次和人唇齒相接,但他能體會唇上的纏綿,直激得他腦中一片空白,腿腳跟著發軟。他像是要飄起來,但整個人卻是往浴泉里沉,靠著壁磚慢慢往下滑。手求救一般攀住元曦手臂,元曦像是受到了點點回應,吻得更深??谥械镍S尾香氣被他悉數嘗盡,完后又不知饜足地伸出舌頭,舔到謝艾的舌頭時,元曦明顯感覺到謝艾雙腿一下收緊,自己猛然被推開。

    謝艾微微喘著氣,滿面通紅地看著元曦:“殿下……殿下在做什么……”

    元曦舔舔嘴唇:“你以為呢?”

    床笫之事,謝艾略微知道一些,交合必要入身。但元曦所為,他全然不知如何招架。

    元曦見謝艾生澀,不由愣了一下:“……你沒有過?”

    謝艾搖搖頭。

    元曦輕輕吸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與韋翮齡是……”

    “他未得手,但也未像殿下剛才那樣……”

    元曦笑了:“哪樣?”

    謝艾蹙起眉頭看了元曦一眼:“……失禮?!?/br>
    元曦被這一眼看得心頭癢癢,他靠過去,微微側下頭笑問謝艾:“謝艾,你究竟是儒家弟子,還是佛家的?”

    謝艾不解。

    浴泉中只有他們二人,元曦卻湊在謝艾耳邊壓低了聲音:“仙童,你都沒有自瀆過吧?”

    謝艾一愣,別開了臉。

    “我教你?!?/br>
    說完,元曦再一次欺身上去,這一回他一手挑起謝艾下顎吻他,另一手則在謝艾身上游走。謝艾體格瘦削,但被浴湯潤澤過的肌膚雪白而細膩,胸口兩點紅潤,元曦拿指腹一擦,乳首立刻有了反應,再撥弄幾下,乳首便硬如小石子一般。謝艾起初忍耐,到后面伸手推拒,他剛撥開元曦的手,元曦便俯下身用唇舌去玩弄謝艾胸口,含著rutou輕輕嚙咬。

    “唔——”

    這一聲叫得低柔,在空蕩蕩的浴泉繞出回聲。

    謝艾捂住嘴,整張臉都燒得緋紅。元曦拉開他的手,頗有喜愛意味地在他唇上嘬了一口。手繼續往下探,摸過謝艾腰線,來到腿間,握住了半硬的性器。

    謝艾失聲叫了出來:“殿下……殿下!不要……”

    “害怕了?”

    謝艾慌亂點頭:“怕,求殿下放開我……”

    “晚了?!?/br>
    真的晚了,元曦心里也這么說。他此刻氣血沸騰,陽具更是像要燒起來了一樣,只想在謝艾體內深深埋入,一解yuhuo。

    元曦扶著謝艾的肩讓他轉過身去背對自己,怕謝艾站不住,讓謝艾扶著大理石臺,然后拍了拍他屁股讓他撅起來。

    “殿下……”

    “我不會破你身,但是你也幫一幫我?!?/br>
    浴泉下手指掰開臀瓣,元曦把陽具插入臀隙之間,抵著后xue柔柔磨蹭。

    謝艾的肩胛骨一瞬間收緊,元曦低下身去以唇愛撫,手上捏著謝艾的髖骨不許謝艾逃避,一邊說道:“謝艾,你不是說要侍奉本王嗎?你向本王投誠,背叛謝家,一個時辰前的事,你忘了?”

    謝艾哽咽了一聲,不再動了。

    他的皮rou被浴湯泡得發熱發燙,內里卻結了冰,五臟六腑瑟瑟發寒。元曦的手在他腿間taonong,都是謝艾從未嘗過的手段,到底是被弄得越發挺立,性器幾乎貼在小腹上。他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扣著石縫,心里既是羞恥,又是混沌。

    “謝艾……舒服嗎?”

    元曦靠了過來,嘴唇貼在他耳邊講話,謝艾耳朵guntang,元曦說話時的氣息,比浴湯的熱氣還灼人。他踮著腳尖想借力逃脫一分是一分,全然不知自己踩在元曦腳背上,下身燒得如火如荼,元曦的嘴唇還在他發上、肩上播撒火種,謝艾呼吸粗重,整個人恍如置身火海中,只待元曦再玩弄他一分,他便即刻化成灰燼,魂飛魄散。

    水下的手微微收緊,謝艾一陣哆嗦,元曦能感覺到謝艾臀上兩團rou都夾緊了,手上有激流涌出,是謝艾xiele身。他扳過謝艾想要去吻他,謝艾氣竭一般嗚咽一聲,扒在浴臺上的手驀地松開,整個人失去力道,直直往水里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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