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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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前夕 次日清晨,馬蹄踏著晨露歸來的洪麟馬上面對的,便是王嚴厲的訊問,雖然在感情的分辨與抉擇上很是遲鈍優柔,然而畢竟是世家公子,又在復雜的宮廷成長到青年時代,所以洪麟也知道自己對中殿的感情難以再隱瞞,面對王的咄咄逼問,洪麟倒是難得迸發了強大的應變能力,似乎是遮掩過去,然而王的疑慮并沒有消除,而且激發了更深層的憤怒。 王祺的確是相當憤怒的,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愚弄與背叛,難怪洪麟回府探望親人,這么快便又回到宮中來,本以為他是惦念自己,看來是掛念著別的什么人,那個人是誰呢?不必問自己也是知道的,自己所憂慮的果然成了真。 然而縱然拔劍相向,縱然洪麟長跪懺悔,又能如何? 王祺在極端的憤恨之下,說出讓樸承基代替洪麟,與寶塔失里合宮,寶塔失里當即挺身而起,決裂地說:“如果副總管膽敢無禮,我定讓他血濺三尺?!?/br> 當時王祺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失了方寸,中殿在國家命運上與自己共進退,自己如此發泄憤怒,實在很對不起她,況且寶塔失里也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欺侮的,如果樸承基真的敢來,定然會死于中殿的劍下,樸承基武藝高強,然而中殿卻也不弱,她又是王后,樸承基縱然老練深沉,在健龍衛中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卻哪里是她的對手? 而且自己為什么會選擇樸承基?是因為那一天他愿意獻身給自己,因此得到自己更進一步的信任嗎?那一次之后,當自己一個人坐在寢殿的時候,周圍安靜無聲,王祺也曾經將那晚出乎意料的場景又從記憶中提起,反復回憶,一向超乎年齡成熟的樸承基,那一刻居然意想不到的稚嫩,緊張到幾乎是慌亂了,若說提出這個請求只是為了功利現實,似乎不該到這種程度,所以在現實因素之外,莫非樸承基對自己真的是懷有感情的?這么多年來,自己在某些方面,或許確實忽略了樸承基。 很是諷刺的,自己正在洪麟身上逐漸失去的東西,居然可能一直隱藏在樸承基的身上,這便是人世的嘲諷吧,人總是為得不到的東西赴湯蹈火,對唾手可得的不愿回顧,不過樸承基在自己此時此境,卻是一個相當可以信托的人。 一直到此,王祺其實都還保持著冷靜,一方面是中殿,另一方面是洪麟,而對于目前的境況,自己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于是王祺做出決定,將洪麟調往紅海津擔任守備。 王祺說的是讓他過去幾周,然而卻也知道,倘若只是幾十天的時間,中殿倒是還罷了,洪麟卻未必能夠就此淡忘往事,朝夕相處這么多年,王祺很是了解洪麟,洪麟天性十分淳樸,頭腦的某一方面相當單純,簡直仿佛少年,他有感情是一方面,而且對感情還難理清楚,所以洪麟這一去,兩三個月只怕是不能回來的,自己也不能心軟召他這樣快的回到京都,否則便是前功盡棄,這一次的分別,只怕是前所未有的長久,大概要半年或者一年吧,有這樣一段時間,讓大家的頭腦都冷卻一下。 王座上的王祺發出了這個命令,起身緩步走了出去,經過跪在地上的洪麟身邊,王祺雖然傷感至極,卻仍然頓住腳步,說了一句:“想必愛卿應該徹夜未眠,快去休息吧?!?/br> 洪麟在花園里整整跪了一夜,到現在仍然失魂落魄,即使是滿月臺之變,他也不曾如此無助,如今卻彷徨至此,雖然自己昨晚也徹夜未眠,然而此時看著洪麟那蒼白憔悴的面容,王祺的怨憤不由得便消減了一些,這個人也為此飽受折磨了吧?雖然沉溺于與中殿的情欲,然而洪麟內心并不是沒有掙扎,他對于自己,也并非全無愧疚,往日兩個人的感情,那些甜蜜溫情的片段,他也不純是為了回報自己的愛重吧? 想到這些,王祺的情緒終于有所和緩,說出了那滿含關切的一句叮嚀。 王祺的身影從洪麟身上移開,殿內的光線重又照在洪麟面上,王的腳步聲終于消失在殿中,洪麟一時間卻仍然跪在那里,對著空空蕩蕩的王座出神,仿佛王還坐在那上面,王也應該去休息了吧?還是在疲倦的壓力之下堅持上朝,處理國政?而此時自己應該去什么地方呢?是回自己的房間,還是去王的寢殿?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倘若仍是同居一室,彼此難免會有些尷尬吧,其實很應該回到自己房中,該打包收拾行裝了,王也一定會理解,可是這樣又難免讓王以為,自己是要與他疏遠了吧?或許即使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王仍然是希望自己出現在他的面前吧? 所以洪麟猶豫了一會兒,站起身來,終究是又回到王的寢殿,慢慢地躺了下來,然而雖然確實疲倦,一時卻又怎能睡得著呢? 王祺很快便發布了調任的命令,安排洪麟到紅海津擔任守備隊長,健龍衛暫時便由樸承基統領,這道命令發出之后,洪麟與王祺的關系竟然離奇地得到緩和,兩人之間的那種僵硬與尷尬,因為洪麟的即將離開而得到融解,如同河中的冰塊經過春風的吹拂,忽然間消融,內殿之中,洪麟為王彈奏一曲“遠鶴”,雖然是用心撥弦,然而琴聲渾濁,表露出彈琴者此時雜亂的內心。 王祺仔細諦聽著,說道:“洪麟,你的琴音紛亂?!?/br> 洪麟有些慚愧地低頭一笑,前一陣的紛擾簡直如同一場幻夢,別離在即,讓自己怎能平靜地彈琴? 王祺此時又說:“再彈奏一曲吧?!?/br> 洪麟于是拿起竹匙,又撥弄起琴弦,然而只撥弦片刻,便停了手上的動作,有些慚愧地望著王祺,笑了一笑,那笑容親近而又傷感,王祺也能夠理解他此時內心的復雜,此時的自己,又何嘗不是百轉糾結,于是王祺拿起竹匙,用力劃在琴弦上,接續著彈奏了下來,洪麟望著王那優雅的姿態,不由得便想起幼年時候,就在這個地方,王教自己彈琴的場景,時光瞬間回溯,回到那個沒有猜疑的時代,曾經的兩個人,關系是多么的單純。 洪麟的心逐漸平靜下來,緊握著竹匙,也開始撥動琴弦,兩個人合奏一首曲子,王祺的笑愈發從容,不像方才那樣帶了一種幽深,洪麟的神情也放松下來,臉上流露出卸下負擔之后的笑意,一時之間,兩個人仿佛真的回到過去那美好的時光。 當天晚上,洪麟回來自己房間,打點行李,他正在整理衣物,忽然有人在外面敲打木格:“大哥?!?/br> 洪麟聽出是瀚白的聲音,便說了一聲:“進來吧?!?/br> 白紙木門推開,外面進來的果然是瀚白,他看著洪麟已經打包好的物品,微微皺眉,道:“大哥,為什么忽然調你到紅海津去?是發生了什么事嗎?莫非是副總管……” 洪麟搖頭:“不,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要為我擔憂,事實上,這樣對我或許更好一些。瀚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大家盡量克制,不要發生什么糾紛,別人倒也罷了,你尤其盯緊了裴容,他的性子有些偏急,若是旁人有心,他便容易起爭執?!?/br> 瀚白點頭:“我記得了,一定會留意?!?/br> 洪麟離開之后,就是副總管樸承基主事,情形便與洪麟在的時候大不相同,從前倒也并不是依仗洪麟的力量,排擠那邊的人,只是兩邊畢竟勢均力敵,少有哪一方欺辱另一方的事情,自己與寶德的那一回事情,雖然柳萱等人是真誠的積極,然而畢竟是自己違禁在先,對方只不過是借勢而為罷了,嚴格說來,連公報私仇都算不上,因為沒有逾越規則,樸承基就是這樣,永遠不會給人抓住把柄的。 然而今后便有些不同,樸承基是個含而不露的人,不要說對洪麟這邊的人,即使是他自己的親信,他也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怎樣特別的親密,倒是不必擔心他怎樣挑釁,然而他屬下的那一班人便不同了,其中頗有些刁鉆的,公事上雖然是有規則的,然而規則難以規定到每一個細節,在這細節上便頗有可以商榷之處,難免爭論,更何況生活中不可避免會有磕絆,在這樣的情況下,倘若己方的人給激怒,一個克制不住,便可能引發事端,如今洪麟不在,那邊擠壓自己這邊便容易了許多,樸承基雖然表面公正,情勢終究于己方不利。 與有些忠厚的任寶不同,瀚白雖然有過嚴重的沖動失誤,本身其實精明干練,乃是洪麟這邊第一員干將,洪麟離去之后的形勢,他自然看得比誰都清楚,這幾天考慮的結果,也是謹言慎行,熬過這一陣。 瀚白又問:“大哥,你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洪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默然片刻,道:“可能要一段時間?!?/br> 瀚白很想問:“你一定會回來的吧?”卻終究沒有問出這一句,洪麟不在,自己便要穩住這邊的陣腳,不能給人以可乘之機,保持好班底,等待洪麟回來。 洪麟向瀚白交代了一下今后的事情,瀚白離去,洪麟默坐在房中,雖然行李已經打點完畢,然而解開來再重新整理一下,似乎也無所謂,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人敲門,洪麟說了一聲:“怎么還有沒說完的事情嗎?”瀚白并不是拖泥帶水的人。 然而房門一開,露出臉的竟然是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