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布置考場要放假一天，晚上也沒有晚自習，今天下午是最后一節課。許老師也沒有上課，而是絮絮叨叨說了些有的沒的。

    “……鉛筆橡皮尺子黑筆，黑筆一定記得多帶兩根，準考證身份證千萬別丟了，九點考試啊，都別忘了，我七點半就在學校門口等你們……”許老師看著講臺下一張張臉龐，三年或笑或淚，都在她眼前經過，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控制不住。

    她轉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高考必勝！”把粉筆放在黑板槽上，她抓著邊緣忍不住抖動著肩膀，過了好一會才擦了擦眼淚轉了過來。

    “想到我那年高考，我班主任是個老頭，寫了李白的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到現在我還記得。我一個英語老師，聽我說了三年的英語了，我語文也不好，今天勉為其難送你們八個字吧！”

    許老師停留了一會兒，最溫柔的笑了出來：“祝大家前程似錦，壯志凌云！”

    余歲轉頭看了看今暉的座位，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他又轉頭看了看窗戶外面的走廊，只有一碧如洗的藍天。

    6月7日，全國禁止鳴笛，早早的警察就在學校門口拉起來警戒線。許多家長都請假來送考，學校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余歲六點就醒了，磨蹭了半天才起床。刷完牙洗完臉，背著書包走向了學校。

    北京又在下雨，簡直無法理解，為什么每次高考都在下雨天。

    余歲買了海苔蒸飯還有豆漿，一個人站在學校馬路對面啃著，到處都是人，他一時間還找不到自己班級在哪里。

    班長和許老師擠在一把傘下，給大家發著一個祈福的香囊。許老師囑咐每個人要細心，不要緊張。

    遠遠的班長看到余歲招了招手，“余歲！快來！”

    余歲把包裝袋扔進垃圾桶，穿過馬路走了過來。

    班長把一個大紅的香囊塞給余歲：“加油！學霸！第一！北京市狀元！”

    余歲接了過來，靦腆的笑了笑，“謝謝！盡力！”

    班長揮舞了下手臂：“加油！”

    “你也加油！”余歲學著他的動作小幅度揮了下胳膊。

    雨漸漸小了，學校終于打鈴，大門打開，學生涌了進去。余歲擠在人群中，被推著向前走去。

    即將跨進學校大門那一瞬間，余歲放下了傘，他用力回頭望去，睜大眼睛看向外面的送考家長，目光逆著人流努力尋找著。

    一幅幅陌生的面孔，眼里都是殷切的期盼，每張臉都不一樣，可是每張臉又沒有什么區別。

    班長拉了一下他：“你找誰呢？”

    余歲轉過身搖了搖頭：“沒有，走吧?！?/br>
    誰都沒有來，高考這戰場，余歲注定要孤身一人奔赴。

    最后一個學生進了考場，大門緩緩關上，隔絕了所有人進入。

    發下試卷，寫上名字，貼上條形碼，余歲放下右手的筆，四指微微彎曲，無形中似乎在回憶什么觸感，然后答卷鈴響，他握緊了右手。

    像是抓住了什么——

    像是抓住了他的無限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