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過來?!敝x奕安手里拿著糕點,小心翼翼的誘哄著躲在樹后的謝長淵。 謝長淵盯著糕點,又看了看他,那張豐神俊朗的面容有些糾結。 衡衡說他們都是壞人,不能靠近,可是給糕點吃的是好人么? 謝奕安見他一直躲著,不肯過來,又不好逼他,只覺得大約是這糕點吸引不了他,嘆了口氣,自己吃了。 謝長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表情裂開了。 糕點竟然不是給他的! 謝奕安剛剛咬下一口發現謝長淵一臉怨念的盯著他,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虛。 他緩慢的咽下糕點,又咬了一口。 謝長淵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我盯……啊,又少了一口。 他心疼的看著糕點被完全吃掉,謝長淵很氣,一屁股坐在樹下不理他了。 謝奕安小心靠近,將剩下的糕點遞過去。 謝長淵轉了個方向背對他,“你走!” “真的不要么?”謝奕安故作收回,謝長淵見他真的不給了,眼里充滿了震驚。 這樣子的謝長淵實在太可愛,甚至是年少時期也沒有見過的純真。 尤其是那雙眼睛干凈而純粹,充滿了光,不像以前那么冰冷無情。 “逗你的,都給你?!敝x奕安變戲法一樣又變出糕點給他,語氣不由自主的寵溺而溫柔。 自從謝長淵瘋了之后,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并抱有他做戲的心理,不敢相信。 謝元衡恰好懷孕后,趁機借此將他保護得嚴嚴實實的,故而等他們真的明白顧長淵并非裝瘋賣傻后,已經不能再靠近謝長淵了。 若心性堅韌執傲的男子肯舍下身段裝瘋賣傻,連謝云歌都要親自寫個“服”字。 謝奕安只得遠觀而不能靠近,幾次看到他被謝元衡喂糕點,私底下留心,懷里總是準備著,希望尋著機會喂謝長淵。 時隔了兩個多月才碰見他,謝奕安不是不想念的。 可他再禽獸,對著孩子心性的謝長淵,他只感到懊悔和心疼。 當初若是理智一些,攔著一些,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可是時間回不去,錯就是錯。 謝長淵猶如藏食的松鼠,塞了幾塊進嘴里,剩下的藏在懷里。 “無人與你搶,吃那么急做甚?”謝奕安怕他噎住,連忙叫人送水。 嘴里塞著東西的謝長淵含糊不清道,“窩藥格袁亨……”我要給元衡。 謝奕安明白了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 即便是瘋了,在謝長淵的心里,謝元衡在他的世界里依然比任何人重要。 比林桃還重要。 就算瘋了,也不接受我們是嗎? 謝奕安苦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都說麒麟冷情,可我所見,是為重情?!?/br> 前有雙子母親,被兄長冒死送出宮去。 她明明可以過得很好,卻為了兄長再入京都,卷入這場是非中。 說重情,兄妹二人未曾負彼此,說薄情,連骨rou都能作為復仇的棋子,先帝二十年的偏寵,也不見她情之所至。 而謝長淵,冷心冷情,無愛無恨,獨獨一個謝元衡,占據他最柔軟的一部分。 謝元衡亦是如此。 所以到底是冷心冷情,還是難得情深? 他不是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不是不懂得強迫只會把他推遠。 但他別無選擇。 時間快到了,元衡很快就要來找長淵,見到謝奕安在這里,免不了要被他逮著痛罵一頓,他也只能捏了捏謝長淵的臉,“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br> 嘴里塞滿糕點的謝長淵只說:“唔”,然后溜溜噠噠的走了。 他要是有尾巴一定是拖在地上的。 那模樣讓謝奕安恨不得把人搶回自己的王府里喂養! 也只能念念不舍的離開。 謝長淵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只貓,眼神盯著就不走了。 “貓貓……”他想要去把貓抱在懷里。 卻見那只憨態可愛的小貓傲慢的跳躍到高墻上,快速跑開。 謝長淵看了看遠處偷懶的宮人沒有注意到他,喜滋滋的追著小貓出了門。 謝長淵是爬墻翻出去的,連門衛都沒能看見他翻出去。 中途路過小巷子,最后抓住了那只貓。 謝長淵茫然的抱著貓站在路口,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穿著錦衣華服,言行舉止像個孩子,又長的好看,最是容易引起下九流之人的注意力。 天子腳下并非真正的太平,繁華世界里總是伴隨著陰暗的角落。 有那么一些地痞流氓堆扎在深巷里討生活。 忽然來了這么一個尊貴的公子,實在怪異。 “原來是個傻的,可惜了,不過長得不錯,應當能賣個好價錢,就是歲數大了些?!?/br> 謝長淵二十有三,生得豐神俊朗,并不秀氣。 那南昌倌里的少爺們最嫩的都是十二三歲,清一水的柔弱少年,謝長淵這樣的長相并不算吃香。 可也有不好嬌兒愛郎君的人,他們就喜歡長得陽剛之氣的類型。 “你同我走,讓你去個快活地兒,去不去?”有個二流子哄著他,“你喜歡貓?那里什么貓都有?!?/br> 謝長淵輕而易舉的就被騙走了。 他如今稚子天真,根本分不清是非善惡,黑白不分。 像這樣的上等姿色,萬萬不會送到什么下九流都能去的地方。 那些官家經營或者有背景,只有貴族才能去的地方,最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尤物。 開的價格也不低。 可謝長淵畢竟不是最佳的年紀了,還是個傻子,只得千兩銀錢。 那痞子喜出外望,只是這樣也能賣到千兩銀錢,實在走運。 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成交的那一刻,謝長淵跑了。 “快把他給我抓回來!”痞子大驚,到手的搖錢樹跑了,怎么允許! 謝長淵只是忽然想起謝元衡每日給他定下的規矩。 不得離開他視線超過一個時辰。 如果超過時辰不出現就會被罰抄書。 他最討厭抄書了。 逃跑的中途因為人來人往,再加上他們一個跑一個追,很是顯眼。 出來尋找的侍衛和宮人輕易就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 更有影衛裝扮的普通人不動聲色的將那群地痞流氓給拖到了隱秘的地方去。 世人多為銀錢忙碌,哪里有空去關注幾個流氓的下落。 很快,有人從巷子里出來,不經意間帶著血腥的氣味。 深巷里,有幾個流氓被斷了手足隔了舌頭倒在地上垂死掙扎。 能活下來,算是恩賜,活不下來,就是老天不給活路了。 “王爺誒,小祖宗,快快跟我們回去?!睂m人苦口婆心的幾番勸慰,那幾個疏忽大意的宮人被俞親王當眾用刑打死,也敬孝尤。 整個王府上下皮都全部繃緊,再不敢疏忽大意。 回到王府的時候,謝元衡坐在主座上,平靜的掃視他一眼,確定謝長淵沒什么事,一臉疲倦的揮手。 下人很有眼色的退下,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果不其然,下一刻房間里傳來一聲巨響。 謝長淵忍無可忍的拍了桌子,怒氣洶涌。 “你是不是想讓我死???!王府里那么多雙眼睛都看不住你,你想要我的命就直說!” 謝元衡怒不可歇,胸膛激烈起伏不定。 天知道發現人不見的那一刻他有多驚慌失措,有多焦急。 他就這么一個人了,丟了可還能活? 有那么一瞬間謝元衡甚至恨不得拿刀子抹了脖子,一起死了干凈。 謝長淵瘋了,他可以沉侵在自己無憂無慮的世界里。 謝元衡卻要一個人面對這難堪的現實。 他好累啊。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離開我!”他不會再放任謝長淵離開他的視線! 謝長淵被吼罵一頓,愣在那里,最后背過身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淚。 謝元衡氣惱又委屈。 明明是謝長淵做錯了事,他說都說不得,到頭來他還委屈! “……出去!”他粗暴的把謝長淵趕到外殿,自己在內殿氣得心口發疼。 “衡衡……”謝長淵哇的一聲哭出來,抱著他哭得委屈巴巴,“我知道錯了……衡衡……別不要我?!?/br> 謝元衡把他推開,謝長淵又纏上去,像個孩子一樣縮在他懷里抽噎個不停。 一個豐神俊朗,身量高大的男子躲在身量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弟弟懷里哭得不能自己,怎么看都怪異。 好在謝元衡現在并不顯懷,否則非得壓著他肚子不可。 “衡衡……”見謝元衡不理他,謝長淵看著他脖頸上殘留的一道牙印,還以為他受了傷,如同小獸那般舔了舔他的脖頸。 謝元衡身體一僵,伸手將他拉扯開,“放開,成何體統!” 他不拉還好,一拉,謝長淵手腳并用的抱得更緊,兩個人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在如此親密的摩擦下,謝元衡清晰的感受到某處起了反應。 大腦一陣轟鳴,他不敢再動,僵在那里,表情裂開。 謝長淵感到怪異,“衡衡你怎么了?好咯,這是什么?”謝長淵蹭了蹭,伸手去摸。 謝元衡連忙攔住他,“別動!”連連哄他“好孩子……別動,聽話?!?/br> 他莫名想起之前與兄長那一場酣暢歡愛,想起他當時的溫柔和配合,還有那性感低沉的嗓音與喘息,前所未有的魅惑神情,謝元衡全身都熱了。 謝長淵不舒服的扭動,“可是有東西……”咯著他。 “別動了……”謝元衡喉頭滾動,聲音低啞,有些崩潰。 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想起一度拼命遺忘的記憶。 那明明是個荒繆的……被迫的……可是腦子里關于那一天的所有記憶似乎更加清晰美化了。 炎熱的身體和呼吸,guntang的汗水和呻吟,那些引誘和引導,主動與配合,那些喘息,是他的。 只屬于他的。 謝元衡的目光逐漸隱晦而危險。 他盯著一臉懵懂的謝長淵,仿佛有什么要沖破牢籠而出,被他死死的壓下去。 他想,回不去了。 由始至終,都是自欺欺人。 只有謝長淵真正做到忘卻,獨留他一人在黑暗里淪陷。 “疼……”謝長淵一聲痛呼,將謝元衡拉回現實。 謝元衡不可置信的看著身下衣衫不整的謝長淵,暴露在外的鎖骨和肩頭,還有那被他吸允到紅腫出血的唇,以及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 毫無顧慮的對著他打開的雙腿,眼睫上還粘著淚滴。 滿城花開爭相艷,不及郎君一人春。 謝元衡大腦一陣空白,呼吸有些急促。 他在……做什么? 他顫抖著手幫謝長淵穿上衣服,一邊呢喃,“不對……不對……” 不是這樣的。 下一秒,謝長淵狠狠的親上來,毫無章法且橫沖直撞,然后,一口咬下去,控訴他,“衡衡剛剛咬我!” 以牙還牙。 以咬還咬。 謝元衡表情陰沉的看著他,面目猙獰。 野獸嘶吼著想要破籠而出。 他壓著謝長淵,很久很久之后,隱忍著欲望,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