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圍【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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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窗外紛紛揚揚的落雪掩蓋了滿地的落葉,庭院里的花草大多終是沒能熬過這場大雪,殞命在厚厚的積雪之下。只有那幾株瘦弱的臘梅依然傲雪凌霜,迎著冬日的寒風顫巍巍地吐露著紅蕊。 這是冬日里的第三場雪了。 寒觴緩緩推開了窗,任由窗外寒冷的飛雪吹拂進了屋內,他望著陰沉的天色許久,猜到這雪大概要持續到來年。 今年是見不到陽光了,他心里嘆息一聲。 “尊主……”回廊的紅柱后,云音探頭探腦地從后面露出了身影,她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灼之色,見寒觴看向了她,她抱著一個包袱快步走了過來。 寒觴已有一周沒見到她了,現在再次見她,往日那個怯懦的小姑娘已經換上了質地非凡的衣袍,眉目發頂都多了些修飾,顯得精致漂亮了許多,就連她的修為也有所提升,看得出何家對她這失而復得的小女兒也是格外寵愛。 他只當她已經回到了何家,卻沒想到她還會再次回來。寒觴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開口問道:“你回來做什么?” 她走到窗外看了看四周,確信周圍沒人后才看向了寒觴,眉眼之中透露出焦急的神色:“您要盡快離開,仙門和妖界已經聯手,您又身體有恙……” 寒觴揮了揮手打斷了她,他淡淡地答道:“此事我已知曉,無需你多言了。你還是盡快回去,這棲魔宮現在到處是仙門眼線,你若是被人看見……” 他沒有繼續多說,但要表達的意思也足夠明確了,云音——或者說何云嬌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早知寒觴性格狂妄自大,卻沒想到這人面對這生死攸關的事情也這般不通事理,簡直和孩子一樣胡鬧,她抿了抿唇半晌不語,最后嘆息一聲將懷里的包裹遞給了寒觴。 “我其實早就想到您不會離開,這里面是兩張高階傳送符……”何云嬌說著,將披風上的兜帽戴在了頭上,她神情嚴肅地道,“這兩張符咒,必須注入龐大的魔氣才能使用?!?/br> “高階傳送符會將人傳送至附近的不定地點,且一次只能傳送一人,您一定要切記?!?/br> 何家是符咒世家,這高階傳送符可以無視任何地形和封印將人傳送到其他地方,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龐大靈氣的支撐,同時它也不排斥魔氣,因此寒觴也可以使用,這東西極難繪制,即便是何家也并不多有,何云嬌可以拿到兩張已經是極為不易了。 “多謝?!焙x也沒有拒絕,這東西對他確實極為有用,見何云嬌打算離開,他笑了一聲突然道,“其實你猜錯了,我并非不愿離開,若是有機會……我自然跑得比誰都快?!?/br> 何云嬌愣愣地望了他一眼,半晌后面上也露出了笑意,她聲音清脆地道:“我等您的好消息嘍?!闭f完便轉身匆匆離去。 寒觴注視著她的背影良久,他沒有說出的是,自己現如今愈發虛弱的身體甚至已經無法使用龐大的魔氣,這兩張符咒,若是非要說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大概只能是他生下腹中的孩子之后了。 為了孕育這個孩子,他體內的魔氣一日比一日滯澀,身體也越發虛弱,杜盛說他zigong發育不完全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孩子帶了上古魔龍的血脈,他雖是魔尊但身體畢竟不如妖族強韌,以人身孕育魔龍血脈,要耗費太多的力量。 寒觴打開了那個包袱,里面裝著兩張明黃色的高階符,還有一小瓶傷藥。 萬萬沒想到,到了最后一步,能幫他的卻是一個曾經的侍女。 * 當魔宮的大臣們向他稟告仙門和妖界聯手來犯時,寒觴剛提著魔劍從寶庫出來,這劍定然比不上棲淵劍,但眼下危難關頭他也沒時間去尋找更好的武器了。 寒觴行至大殿,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魔界萬年來第一次遇到被天下合圍的情況,他們如何能不慌亂。 眾多長老大臣們正焦急地等待著他,此時見他來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連忙行禮:“尊主,幾位魔將已經前往山下與敵人對峙?!?/br> 魔將有幾分水準,他寒觴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他就是踩著這些人登臨魔尊之位。寒觴并未言語,他步伐有些沉重地走到大殿門前,殿門之外便能看見山下包圍而來的仙門和妖界中人。 “……待他們攻上來后?!焙x頓了頓,偏過頭看向身后跟隨的大臣,“打不過,你們便降了吧?!?/br> 他這話一出口,那些原本就六神無主的大臣們頓時驚慌失措起來,大殿內一片sao動。 寒觴早已想到他們的反應,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冷淡地開口:“怎么,打不過不知道投降嗎?若是想死,我自然也不攔你們?!?/br> 殿內的大臣們陷入了沉默,魔界本就沒什么忠君的思想,強者能為尊,但這強者一旦落下高壇就只有死路一條。眼下危難之際,他們還是保住小命要緊,來日說不定自己也有榮登尊主之位的可能。 思及此,殿上的大臣們猶豫之間都漸漸退去了。 殿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鳳鳴,眾人迎頭看去,就見一只周身繚繞著赤金色明火的鳳凰從天而降,剛一落地便是鋪天蓋地的火靈氣迎面而來。 寒觴動也未動地抬頭注視著他,周遭的空氣都因為這鳳凰的降臨變得熾熱起來,包含著火星的氣流吹拂過時溫柔地撩起他額前的發絲,好似鳳凰曾經做過的動作那般。 鳳凰俯首注視著眼前面色平靜的魔尊許久,最后開口道:“你若是愿意,我可帶你回妖界入我后宮,今后你雖無地位,但好歹有一條命在,念在你的容貌我也可以給你寵幸,如何?” 這鳳凰的后宮,進去的人又有幾個能活著。寒觴注視了他片刻,面上露出嘲諷的神色,他剛想說些什么,卻聽見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妖尊還是莫要做多余的事情,天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br> 寒觴扭頭看去,就見容子瑜手中握著棲淵劍緩緩走來,棲淵此時已經被洗去了魔氣,原本黯淡的色澤變得明亮了許多,它似乎生來便應該吸納靈氣,寒觴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這劍跟了自己難道還是被埋沒了嗎。 直到容子瑜緩緩抬起了劍尖對準了他時,寒觴才反應過來,他望著那人清冷的眉目許久,眼里閃過一抹幾乎看不清的復雜。 這天道終究是得逞了。 棲淵劍散發出強大的靈氣,伴隨著容子瑜的身周也蕩起一道道凌厲的劍氣,他皺起眉頭問道:“神域之戒和寧芊芊在哪里?” 寒觴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們不是早已摸清了我這宮殿,自己去找吧?!?/br> 容子瑜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態度惹得心頭火起,劍鋒一轉便帶著浩蕩的靈氣向他刺來。寒觴立刻提起魔劍阻擋,頓時兩股龐大的氣流沖撞在一起,激蕩的靈氣混雜著魔氣將殿門前的石柱都擊得粉碎。 容子瑜天賦異稟,但依然不是寒觴的對手,他正要擊退對方,卻聽見周圍傳來一聲突兀的琴音。 隨著琴音的響起,寒觴只覺得頭腦都昏沉了幾分,他咬緊牙關向聲源看去,只見韓玄靈跪坐在一側,指尖緩緩劃過了膝上的琴弦。他似是注意到寒觴的目光,抬頭看了過來,眉目間溫潤的氣質已經被徹骨的冷漠所取代。 “魔尊還是莫要再掙扎為好?!彼犚婍n玄靈涼涼地說道。 恰在此時,一道帶著磅礴威壓的劍氣猛然掃過了大殿的頂端,剎那間整個大殿的頂端都被那可怕的劍氣劈得粉碎,金色的劍芒圍繞在那御空而立的人影身上,那人僅僅是淡淡地看了過來,就能讓人感受到如山的壓力。 “多年不見了,魔頭?!蹦侨苏f著,踏著長劍緩緩落地,劍一般的眉眼冷冷地望著眼前的宿敵。 寒觴半晌沒有答話,無人注意到他手里的劍已經隱隱卸去了幾分力氣,也無人看清他眼里有些黯淡的光芒,許久后,他張口答道:“多年不見了……” 他腦海有些混沌,隱約竟覺得這人說得沒什么錯,他們好像的確有多年沒有見到,只不過是他寒觴自己記錯了罷了。 “今日,你是逃不了了?!?/br> 寒觴面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他抬起手中的魔劍,剎那間磅礴的魔氣翻涌而出,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著周遭的空氣,一股可怕的威壓猛然降臨,即便是在場四人已經是當世修為的頂峰也不由得為那強大的魔氣而心驚。 “那你們便來試試吧?!?/br> * 森林深處,被大雪凝結為雪色的枝干交錯難分,穿透枝干的月色好似被撕碎的銀屑,紛紛揚揚落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之上。 凌厲的寒風穿透林間發出嘶吼般的聲音,漫天的雪色深處,先是一點深紅的色澤,順著腳印的方向,是愈發突兀的大片猩紅血色,讓人不禁懷疑什么生物能流出這樣多的血液。 一道被血色染紅的人影緩緩踏著雪地而行,那人一身黑衣,夜色之中看不清身上的傷痕,只是衣擺處還在不斷地滴著血水,蒼白的面色比周遭的雪還要白上許多。 他腳步因為身上的重傷而有些遲鈍,不知走了多久,他顫抖的身體又一次堅持不住靠在樹邊。 寒觴扶著樹干堅持了片刻,最后還是跪倒在了雪地上,頓時身下的雪地都被血水浸透融化。他此時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想到那四個人還在四處尋找他,他便不得不繼續支撐著自己繼續逃亡。 沾滿血跡的顫抖指尖緩緩從懷中掏出了那張僅剩的傳送符,他之前的大殿與那四人斗了三日,最終耗盡了僅剩的魔氣啟動了一張傳送符才得以逃脫。 可他現在實在沒有魔氣再去啟動一張了。 他休息了片刻,從袖中摸出那瓶何云嬌送給他的傷藥,打開蓋子隨意地撒在了身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傷,只是覺得渾身的疼痛已經愈發麻木,思維也更加遲鈍,如果任由這血流下去,他怕自己最后會死在這荒郊野嶺。 思及此,寒觴眼里閃過一抹陰冷之色,若是讓他這次活下去,他必然屠盡仙門和妖界以報今日之仇。 遠處突然傳來靈力的波動,寒觴心里一驚,立刻掙扎著起身,繼續踉蹌著向前跑去。 然而他畢竟受傷太重,如何能跑得過那些御劍而行的修士,眼看著那些追兵越來越近,寒觴情急之下便躲在了一處巨石之后,屏住呼吸希望那些人沒有看見他。 他聽著那些人漸漸走近了巨石,像是沒有注意到他般又要走遠,心里隱隱放松了些,他暗道這些人為何會沒注意到地上的血跡,但此刻他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須盡快找到醫館,處理自己身上的傷,順便……還要開些安胎藥了。 冷風灌進他的衣領時讓他不禁瑟縮了一下,他身體已經有些僵硬,唯一的感覺僅剩下刺骨的寒冷,他扶著巨石緩緩起身,正要轉身離開時,卻發現身后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道清冷的人影。 寒觴愣在了原地,那人清冷如月色的眉目映入他的眼中,他依然是那般出塵的模樣,只不過身上多了幾道傷痕而添了些戾氣?;腥恢g寒觴腦海里浮現出第一次見這人時的模樣,清冷高潔,無人可攀。 他當時便在想,這人可真好看。 尖銳的痛感猛然從胸前傳來,一股涼意順著胸前灌入了身體,那涼意好像匯聚了周遭所有的寒氣,剛一入體就能將他的五臟六腑凍結一般。 棲淵劍牢牢刺入了他的胸膛,剎那間所有的力氣都仿佛順著胸前的劍迅速流失,寒觴微愣著眨了一下眼,像是沒有預料到這一切會來得這么快,直到容子瑜面色寒涼地抽出了劍,他才失去了所有力氣般倒在了雪地上。 身體里的血液在順著胸口汩汩流出,隱約之間他聽見有許許多多的人圍了過來,他們似乎是在稱贊容子瑜些什么,接著又有人說他這魔頭神魂堅韌,怕是會奪舍托生一類的。 他心里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不了解棲淵劍,這劍一旦殺人,便是會連著神魂一同粉碎的,不過他寒觴的確神魂強度遠超常人,這神魂粉碎大概要耗上半年時間了。 他意識漸漸有些模糊,不久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 魔尊寒觴與四位修為巔峰的修士在九蜮山的魔宮中大戰了整整三日,最終被仙門和妖界聯手殺死的消息不久便傳遍了天下。 與此同時,容子瑜的名姓從今往后也牢牢銘刻在眾人的心中,這位仙門大師兄是誅殺魔尊的關鍵人物,受天下人敬仰稱贊,誰人提及他時都不由贊嘆一句英雄出少年。 天下人并不知道的是,魔尊因神魂強大極難剿滅,唯一的辦法便是等待棲淵劍的滅魂之能將其粉碎,但在此之前,便將其關押在生長了無數嗜魔藤的深淵之下——嗜魔淵。 穿過層層的密林和濃霧,迎著緩緩升起的朝陽,在擦過密林的最后一棵大樹后,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 一道幽深的峽谷橫亙在深山之中,峽谷兩側陡峭的崖壁上遍布著深紅色的嗜魔藤,遠遠看去仿佛大地裂開一道刺眼的血色傷痕。山中的靈獸和動物像是懼怕著這詭異的地帶,因此四面都是靜悄悄的。 “這魔頭命也太硬了,殺他要這般麻煩!”被派至此地看守的修士憤恨道,“神魂都那么難滅,哪有這般變態的人!” 一旁的修士嘆息一聲道:“你不知魔修都是有自愈能力的嗎,這魔尊更是可怕,傳聞他神魂的強度比千秋劍尊還要強,實在是個禍害啊……” 他們在上面討論著什么,被關押在深淵之下的寒觴一點也不知道。他此時四肢都被玄鐵鏈所困,身體里微弱的魔氣還在被四周的嗜魔藤貪婪吸收著,過了許久,他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腦海里針刺般的痛感預示著他的神魂正在被棲淵劍的劍氣一點點粉碎。 小腹傳來一陣陣的墜痛,寒觴猶豫了一下,緩緩調動起體內幾近于無的魔氣匯聚在小腹的位置。 鐵鏈留給了他稍稍活動的空間,他寒觴喘息著調整了姿勢,撐著胳膊坐起了身,他抬起蒼白的面龐望向頭頂,只能看見無數猩紅的藤蔓阻擋了他的視野,只余一線藍天在極高的地方。 冷風吹拂過他的身體時好似利刃一般,他身上的傷太重,但好在之前他用了傷藥,那藥顯然并非凡品,身上的傷痕已經止住了血,唯一麻煩的是胸口那處致命傷,那一劍和他的心臟就差幾毫厘,雖未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但傷口貫穿了胸膛后劍氣已經入體,神魂碎滅也是早晚的事情。 若是神魂碎滅,修士便徹底消散于天地,連輪回都不會再有。 額頭間的血水不知不覺滑進了眼眶,寒觴有氣無力地抬起手擦了擦眼,視野卻被眼里的血水暈地更模糊了些。他不知自己此時狼狽成了何等模樣,唯一慶幸的便是在這深淵之下沒人看得見。 他從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即便到了這地步也沒覺得有不甘,生死有命,從他踏上魔尊之位那天起,他就明白自己早晚會死在爭斗之中,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他也認了。 何況他一人與他們四人斗了整整三天,他們四個也受了不少的傷,他寒觴果然還是那個無人能敵的魔尊,不虧。 他性格嬌縱任性又看得開,忽略心里某個角落沉悶的疼痛,到了現在也能樂得自在,自以為占了什么便宜一般。 只不過有時想到那些人出手時對他那般殘酷的模樣,他還是有些感慨萬千,當時或許覺得心里被什么刺中一般疼痛,現在想開了也漸漸趨于麻木。 “咳咳……”胸口的疼痛已經有些麻木,寒觴咳嗽了幾聲,鮮紅的血液頓時從胸前漫出,于是他不敢再有大的動作,只能盡量放松身體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這地方距離地面太遠,且對靈力也有微弱的限制,實在是個讓人不想多來的地方,那些人應該等到幾個月后才會再來。 那么,在此之前…… 他不由得伸手撫上小腹的位置,想到自己臨死前還能留下一個血脈,似乎也不是太糟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