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　擠一擠

    沈浪已聽說過這一帶馬匪猖獗，殘害百姓，官府和衙門傷亡亦是慘重。如今見了，當真是氣勢洶洶，個個彪悍，不可小覷。

    若是依著沈浪的性子，絕計是不肯躲的，既然撞上了，就得好好斗上一場才是。

    可他大病初愈，追風也不在身邊，蕭禹這么一說，他想想也覺得有理，便點頭道:“往何處躲？”

    蕭禹四下張望，揚手指向房梁，“上面角落里，你瞧，正好藏身?！?/br>
    蕭禹言罷，踩滅火堆，定睛瞅向沈浪，“老三，你，上得去嗎？”

    沈浪心中不悅，使力躍上房梁，蕭禹覺得好笑，忙緊隨其后跳了上去。

    兩人才在角落里躲好，馬匪隊伍已至破廟門前，十幾個漢子押著數名綁在一起的少女，吆喝著步入廟中。

    沈浪和蕭禹擠在狹小的角落里，rou貼著rou，頭挨著頭，呼吸都噴在對方臉上。

    沈浪瞧著蕭禹那張粗黑麻臉就難受，低聲道:“離我遠些，太近了?！?/br>
    蕭禹按了按面具，“怎么？又嫌我長得丑？”

    沈浪撇撇嘴，“沒有?！?/br>
    蕭禹故意又向前湊了湊，“沒有？那你為何叫我離你遠些？莫非是害怕了？你就是個膽小鬼?！?/br>
    沈浪氣哄哄地瞪向蕭禹，正和他一雙眸子對在一處，驀然間心中一震。

    這，這廝雖長得駭人，眼睛卻甚是好看，像娘首飾盒里的黑色珠子，水水潤潤，又閃又亮。

    天，大敵當前，他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浪鼓著腮，垂下眼簾往下面瞅，只見少女們圍在一起戚戚哭著，馬匪則在破廟里四處勘察。

    蕭禹低聲道:“這些馬匪，要將小姑娘們買到勾欄院去，著實該死?！?/br>
    沈浪不明所以，“勾欄院是什么地方？賣進去是做丫鬟嗎？”

    蕭禹靜靜看了沈浪片刻，輕輕笑道:“你真不知道勾欄院是什么地方？沒去過嗎？”

    沈浪擰起眉頭，“怎么？你瞧不起我？沒去過又如何？你去過？”

    蕭禹想笑，掐著臉頰才勉強忍住，“好好好，算你厲害，別出聲了，小心被他們聽見?！?/br>
    馬匪們圍坐著歇息飲酒，黑話臟話不斷，沈浪也聽不甚懂，只覺得越來越擠，蕭禹也越靠越近。

    “喂，老二，你往那邊去些，你那邊明明還有空隙的?！?/br>
    “哪兒有空隙？你就是嫌棄我這張臉，快快承認了吧?！?/br>
    沈浪驀地面上一紅，“我沒嫌棄你，只是你這臉，生來便是這樣的嗎？”

    蕭禹長長嘆了口氣，“哎，那倒不是，小時候被火燎過，就變成這樣了?！?/br>
    沈浪心想，老二這人甚是可憐，怪不得嘴那么毒，講出來的話那么難聽，原來是小時候遭過罪。

    “治不好了嗎？你醫術那么好，連我的病都治好了，臉上不能用些藥膏嗎？”

    蕭禹怔住了，想起自己是怎么給沈浪治病的，不禁臊紅了耳朵。

    “你的病，我，呃，我，是，是那個……”

    蕭禹一通抓耳撓腮，瘋子啊瘋子，他干嘛一直盯著我？我怎么說得出口？難不成說是我吃了你的奶水才治好了你的病嗎？

    好在馬匪們吃飽喝足，著急趕路，一行人押著少女出了破廟，蕭禹和沈浪跳下來。

    沈浪道:“既然被咱們瞧見了，便不能不管，快跟上去，找機會把小姑娘們救出來?！?/br>
    蕭禹點點頭，“好?！?/br>
    兩人奔出破廟，沈浪吹口哨喚來追風，心里卻猶豫了，他的小追風，還從來沒有第二個人騎上去過。

    但轉念一想，救人要緊，馬群漸遠，再不追便追不上了。

    沈浪躍上追風，沖蕭禹道:“老二，上馬?！?/br>
    蕭禹笑著跳上去，騎坐在沈浪身后，摟緊他的腰，“小追風，快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