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愁翻閱論壇的時候，看到了幾張畫作。

    畫作里的美人魚栩栩如生，只是身體已經有細小的傷口，有腐爛的傾向。而根據畫作的場景來看，美人魚的生存環境并不好。

    “美人魚……”

    肖愁本來都想掠過這些畫作的，終究還是有些在意。

    終究，肖愁還是聯系上了那個畫作的作者，是國外的一個貧困畫家，而家里確實有一只這樣的美人魚。但因為沒有錢幫美人魚醫治，美人魚的狀況正逐漸惡化。他去和其他人求助的時候，沒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話。

    肖愁包下了私人飛機，并聯系了那個國家的專業團隊。沒有兩天，一個帶著美人魚的巨大水族箱就運了過來。工人搬水族箱到了客廳旁，工人走后，肖愁打通了葉宇縱的電話。

    “把你聯系到的最好的醫生找過來，研究過魚類的最好?！?/br>
    半個小時后，一面包車的醫生護士就在肖愁家門口下了車。人魚雖然長途勞頓，但因為運送條件實在太好，身體狀況并沒有惡化。

    肖愁也沒有去繼續管，專業的事情專業的人能解決。等到那群醫生離開后，美人魚的傷口已經被仔細地處理消毒過了，水質也是專人調配過的，不會有問題。

    一連幾天，都有專人來照顧人魚，人魚的傷勢漸漸好轉，肖愁便買了個有一個浴室那么大的魚缸，把她轉移到了那個魚缸里。

    語言不通，肖愁也不知道美人魚到底在嘰里咕嚕說些什么——這是個會說外國話的美人魚。

    調養了幾個月后，美人魚的身體也看不出有什么問題了，因為水污染而造成的傷害雖不可逆，也不會再惡化。

    美人魚的魚鱗再次泛著美麗的色澤。

    有一天肖愁回家，就看見玩偶做成的黑貓站在桌子上，美人魚似乎是被嚇到了，一直在向著遠處躲。肖愁抱起黑貓，讓它自己出去玩——黑貓的雙眼里刻著的鬼魂“黑貓”，已經被封印進了這具玩偶的身體里。

    美人魚見是肖愁來了，有些欣喜地擺著尾巴靠近肖愁。

    肖愁嘆了一口氣，燒錢貨。

    救他就花了不少錢，這還不算上運送費用。她拿出翻譯器，往魚缸上一安，之后美人魚說什么都能自動翻譯出來，十分省事。他的話也能通過翻譯器翻譯。

    “你回來了！”美人魚說一句，翻譯器就翻譯一句。

    “嗯，我回來了。知不知道為了治好你我花了多少錢？嗯？”肖愁一腳踹到魚缸上，語氣不是很好。

    美人魚顯然又被嚇到了，但還是緩緩地游了回來：“我、我可以補償你……”他可憐兮兮地望著肖愁，魚尾左右擺動。

    “算了，你好好活著就行?！毙こ钜矐械煤蛡€美人魚置氣，錢花了就是花了，好歹帶了條人魚回來裝飾客廳，也算是別人花錢買不到的享受。

    不過很快地，肖愁就找到了美人魚的用處：身為一個畫家，她會用美人魚來當模特畫畫。真正的美人魚有其他人造的美人魚未曾擁有的靈動，因此作畫效果相當不錯。

    肖愁放下畫筆，滿意地挑起了眉。畫布上的美人魚栩栩如生，而且經過幾乎半年的滋養，已經變得健康而活潑。

    “畫好了?！眲撟鞒隽肆钊藵M意的作品，肖愁的語氣都好了不少。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美人魚激動得在魚缸里狂甩尾巴。肖愁把畫架搬到美人魚身前：“多虧了你的存在，給了整個畫面一個那么完美的主體，你看看這光感，這筆觸，還有這虛實……這世界上不會有多少模特比得過你了?！毙こ钪缘馗袊@道。

    美人魚欣喜地望著肖愁的笑顏，靜靜地聽著。

    對他來說，肖愁是那個把他從病痛和潰爛里拯救出來的人。如果沒有她花大價錢運回他，他恐怕已經腐爛在之前的窮困畫家家的浴缸里。

    他雖然也很感謝那個畫家，但——相比起對上個畫家的友誼，美人魚看向肖愁的眼神，多了些說不清的情愫。

    “畫好了，啊，葉宇縱找我去吃飯?！?/br>
    “等……”

    美人魚還沒來得及說話，肖愁就放下畫筆，脫了圍裙，走了出去。

    美人魚默默地扶著玻璃，羨慕、嫉妒、難過。他隔著一層玻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肖愁走開——卻什么也做不了。

    他魚尾搖擺的幅度小了，整條人魚靜靜地沉在魚缸底部。

    “說到底，我也只是個被她帶回來做裝飾品的人魚而已……”

    一連幾天，肖愁發現自己撈回家的美人魚似乎狀態不是太好。

    不是吧，美人魚也會抑郁？

    肖愁調動了自家的監控，似乎美人魚在她走后，尤其是和其他人去約會的時候，都會陷入自閉狀態，怔怔地望著門外。

    思考了幾天后，肖愁恍然大悟：美人魚這是想出去玩??！

    雖然魚缸很大，但好幾個月都被關在魚缸里確實容易抑郁。她懂。

    但她暫時還沒有空管美人魚，這段時間她除了工作之外一直在忙同一件事——她在召喚血腥瑪麗。

    從轉變了兩次黑貓，將黑貓封進玩偶之后，血腥瑪麗似乎就徹底消失了，即使是其他人召喚也召喚不出血腥瑪麗。

    論壇里所有關于血腥瑪麗的消息都徹底消失。

    肖愁自己也嘗試過幾次，但鏡子中只有她自己——真正的她自己。

    她無計可施。

    黑貓被封印之后，因黑貓引起的案件已經消失。

    就在今晚，她一如往常地點起蠟燭，默念了三遍血腥瑪麗的名字。

    三遍之后，鏡子開始滲血。傳聞血腥瑪麗會用少女的血沐浴以永葆容顏。肖愁看著鏡子，伸出手，她的手慢慢地融入了鏡面——這是血腥瑪麗仍存在的證據。

    她整個人都慢慢陷進了鏡子之中。

    一陣長久的黑暗與靜寂之后，肖愁眼前的黑暗慢慢褪去——她穿著華麗的禮服，用的還是她自己的身體。

    “這是……”

    肖愁環顧一圈，即使知道這是血腥瑪麗的世界，她也并沒有放松警惕。

    這是一個賭城。

    她身上的禮服質感不錯，很顯然是為她量身定制的。貂皮大衣，修身的禮裙上鑲嵌著真正的鉆石，還配了一副純黑色的墨鏡，看上去很有質感卻不壓鼻。她翻了翻自己隨身拎著的包，包里還有不少籌碼。

    肖愁拿著這籌碼在賭城里晃晃悠悠，即使在鏡中世界，她的一頭紅發和姿態依舊是眾人的焦點，幸運的是墨鏡遮擋了她半張臉，否則注意她的人只多不少。

    肖愁用這籌碼在賭城里晃了一圈，把每個項目都玩了個遍，有輸有贏。

    一圈下來，反而是贏來的錢更多一點。

    血腥瑪麗想要干什么？

    按理來說，只有找到那扇聯通兩個世界的“門”或者血腥瑪麗本身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但繞了一圈，偌大的賭城根本沒有看到一扇類似門的存在，血腥瑪麗也不知所蹤。

    賭博的吸引力是很恐怖的，任何人都不甘心失去自己的籌碼，因為錢被換成了籌碼，花出去的時候沒有什么感知，但損失的時候又會反應過來——這是白花花的鈔票。

    當贏錢的時候，人類的多巴胺又會快速分泌。一來二去，上癮是極其容易的事。

    來來往往的金發兔女郎扭著屁股端著雞尾酒走過，黑色的皮衣包不住她們飽滿的胸腹部。

    肖愁心念一動，沒有男的兔女郎么？一轉眼立刻就看到相同裝扮的兔男郎出現在她的視野中，臀部是同樣的豐滿，肖愁吹了一口口哨，拍了一下兔男郎的屁股。兔男郎扭了扭屁股，似是有些惱怒，但回頭看了一眼是肖愁后頓時氣消，踏著小高跟又走了。

    “我會滿足你所有的欲望?！?/br>
    鏡子中的世界，無論是金錢、名利、美人，亦或者是權力、成功、失敗，都唾手可得。

    賭城，就是血腥瑪麗為肖愁的欲望，精心準備的世界。

    賭徒心理每個人都有，人生的賭場上每個人都是賭徒。小賭大賭，有的人盆滿缽滿，有的人滿盤皆輸。

    賭城外是什么？

    肖愁踏出賭城的門，一街之隔就是貧民區。街燈閃爍，街燈上還站了一只烏鴉，嘎嘎地叫。賭城內燈火通明，貧民區卻只有一些窗內晃動著微弱的燭光。有幾個混混在挨家挨戶地踹門。

    一街之隔，是天堂和地獄。

    肖愁收回腳，轉身回了賭城。她的首要任務是找到血腥瑪麗并離開這個世界，沒有其他要求。

    這只是個虛幻的世界，她沒必要對這世界里的人抱有太多的憐憫。

    回到賭城，俊美的小侍立刻迎了上來。肖愁又回到賭場，再把這里的每一個設施熟悉了一遍。

    這兒的項目只會取走她押上去的籌碼，因此肖愁一直賭得很謹慎，她只是在熟悉流程，同時觀察這賭場里的一切。

    剛剛踏出賭場的時候她就發現這建筑不止一層，問了小侍后知道二層是餐飲區，三層是娛樂設施，再往上是商場、書局、運動場和酒店等。

    要不是知道這不是個真實的世界，肖愁還真想留在這里。

    “聽說最近有人在附近失蹤了……”

    “真可怕，今天在這里住一晚吧?！?/br>
    有客人從桌上取出報紙，肖愁看到之后，也去拿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