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戲團晚上才開始，肖愁與江平約好吃完午飯見面。

    江平到的時候，肖愁坐在藝術區旁開的咖啡廳里，杯中的咖啡已經喝完。江平急忙小跑過來：“愁姐……“

    “來這么早？”肖愁整理了一下裙子，站起身?！斑€有半個小時才到約定時間?！?/br>
    她穿了一身淺紫色的長裙，紅發被扎成丸子頭用淺紫色的發帶綁起，露出纖長的脖頸和平直的肩膀。她的肩線較為硬朗，這樣的打扮又溫婉又帥氣。江平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

    “愁姐，你好好看……”

    “你也不錯?！?/br>
    江平的穿搭也是用了心的，他本身身材高挑，長得也不錯，乍看之下又奶又狼。寬松的白底印花上杉配了一條銀色粗項鏈，卡其淺色中褲搭配設計感恰到好處的運動鞋。上杉是無修的，可以隱約看出他雙臂滾動的力量。

    聽說江平也是個打籃球的，運動細胞應該不錯。

    “走吧?！毙こ钫酒鹕?，江平立刻狗腿地跟了上去。藝術區是分了展覽區的，每個獨立的展覽都需要買票，肖愁拒絕了江平幫她買票的請求，想看哪個展區就進去看看，江平也一直耐心地跟著她，沒有抱怨。

    “如果你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你知不知道你要去的馬戲團是什么地方？”肖愁問江平。

    江平搖搖頭，然后表情一下就變了：“不會我又……”

    “沒錯，你又撞見鬼了，恭喜?！?/br>
    結果就是，一個下午江平跟肖愁跟得更緊了。

    六點半之后所有展覽都關閉，肖愁拉著江平，兜兜轉轉走到了一個角落。角落里的一只黑貓竄上墻壁，轉眼消失不見。

    “就是這里?！?/br>
    “這里？”江平有些疑惑。

    肖愁推開角落的一扇門，門后鋪著華貴的絨布。里面的景色讓江平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別逃，你離開了會和他們一起被做成標本?！?/br>
    肖愁淡淡的一句話，把江平又拉回了肖愁身邊。江平深呼吸了幾下，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馬戲團……在里面？”

    “應該差不多了，關門吧?！?/br>
    “愁姐，開門會不會更好……”江平看著這些尸體，這些尸體堆疊了香料，但有著nongnong的腐臭味，讓他幾欲作嘔。再看肖愁神色如常，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景。江平不禁好奇起肖愁究竟經歷過什么。

    “換作葉宇縱，他就不會發出這種無聊的質疑?！毙こ畹囊痪湓?，讓江平莫名地難受了一下，去關了門。

    肖愁挺直脊背，優雅地一步步邁過尸體組成的展覽。她并沒有興趣去看那些尸體，她還是喜歡鮮活的人，要不鮮活的鬼也行。

    走過長長的尸體展覽，肖愁停下腳步，偌大的馬戲團會場爆發出一陣歡呼。她確認情況正常后，走進了觀眾席。

    她本以為會直接走進表演臺，看來這個馬戲團暫時還是比較人道的。

    走進觀眾席之前，她拉住了江平的手，低聲說：“跟緊我，不要亂看?！睅е鴤€普通人類來這種地方，這個人類無疑比其他鬼更麻煩。

    江平的視線從沒有頭的觀眾們那里收回來，冷汗直冒。在華麗而濃重的馬戲團會場里，肖愁的淺紫色長裙是唯一的一抹亮色，不知為何只要看著肖愁就能讓他安心。

    肖愁看了江平的宣傳單，跟著找到了屬于他們的位置，是在第一排。

    “倒是個好位置……就是不知道節目如何了?！?/br>
    不知道會不會有新老婆？肖愁讓江平不要亂看，自己倒是先環顧了一圈觀眾席，一個長得好看的都沒有，自然也沒有能拐回家的。

    有點失望。

    她想家了，她想家里溫溫軟軟長得又好看的老婆們了。

    “快點結束吧……”

    又是一陣歡呼聲，第一個節目開始。是一個搖搖晃晃走上來的小丑，穿著滑稽的小丑服，臉上化著濃厚而夸張的妝容。它迎著歡呼動作夸張地繞了舞臺一圈，然后對江平伸出手。

    “上臺吧?！毙こ钫酒鹕?，江平也跟著肖愁站起來，兩人走到舞臺中央，好戲開場。

    他們被放到一個圓形的平臺上，舞臺地面緩緩打開，下面是成片的刀鋒，每個都分外鋒利。

    接下來，是一個又一個的酷刑。

    蹦床，鉆火圈、走吊環、蕩秋千，做不到隨時會死在舞臺下的片片尖刀之下，被捅個對穿。前期江平還能走一下，后期肖愁干脆說：“你趴我背后吧?！边@實在是太為難普通人類了。

    她背著江平走完了剩下的全部節目……

    小丑依舊是笑著的，笑吟吟地恭喜他們完成全部節目。肖愁放下江平，江平癱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如果不是肖愁讓他抱著她，她自己一個人過完全程，他現在可能就已經是尖刀上的裝飾品了。

    肖愁走到小丑面前，伸出手。小丑愣了一下。

    “獎勵?！毙こ罾淅涞卣f。

    她走完全程費那么大勁，可不是為了白跑一趟的。

    小丑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它一個“no”還沒出口，肖愁便一把扯著它的手臂，把它推進了刀池里。

    刺啦一聲，它自己被捅了個對穿，刀尖上緩緩流出綠色的血液。

    然后，一張精美的卡牌出現在肖愁手里，印著小丑的圖案。

    “原來宣傳單上說的可以找工作人員要獎品是這么要的啊?！毙こ钌酚薪槭碌攸c點頭，“不過這馬戲團也夠窮困的，半天就小丑一個演員……”

    因為見了血，剛剛開啟的刀池又緩緩閉合，變回了正常的舞臺模樣。觀眾們反正沒有頭，什么也看不到，但還是冒出一陣不知從哪來的歡呼，似乎是錄制好的，分外瘆人。

    確認了江平可以繼續走之后，肖愁拉著江平去了舞臺的后臺。在那里，她看見了一個分外熟悉的人——

    “血腥瑪麗……”

    戴著半面面具的血腥瑪麗轉過頭來，不同往常，他穿著華麗的貴族裙，整個人高挑又霸氣，又帶著不可言喻的美艷優雅。他打開折扇，嫵媚地笑道：“你還是來了?！?/br>
    肖愁看著被綁在后臺的諸多鬼怪，嘆了一口氣：“我就說這個馬戲團人怎么這么少，全被你綁在這呢?！?/br>
    除了角落里一只雪白的手臂處長著天鵝翅膀穿著芭蕾舞裙的白發少女沒有被綁、縮在墻角發抖之外，其他所有本應該上場的鬼都被血腥瑪麗用沉重的鐵鏈子綁起來，串在一起。

    “他們想要脫出我的控制，居然還想來勾引你？不自量力?！毖痊旣愋杉t的雙眼望著肖愁：“他們就隨你解決吧——”

    下一秒，血腥瑪麗又變成銀粉，消散在空氣中。

    肖愁看著這群鬼，牽動了鐵鏈。她用小丑卡再把小丑召喚出來，小丑一看見她就裂開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獠牙想要撲上來，結果怎樣都無法靠近肖愁。它又去攻擊江平，在碰到江平的前一秒被巨大的力量彈開。

    “把刀池打開?！毙こ罾淅涞孛畹?。

    打開刀池后，肖愁把所有帶著鐵鏈的鬼都推了下去。瞬間一堆鬼被自己創造出的刀陣捅穿，她的手上也多了許多卡牌。

    肖愁回到后臺，看向那個天鵝女。

    天鵝女害怕地縮了縮身子，就被肖愁扯了起來。拖拽著走到刀池，也推了下去。

    天鵝女幾乎沒來得及撲騰翅膀，肖愁手上就又多了一張牌。

    “她……不是好人嗎？”江平有些疑惑。

    肖愁給江平看了看天鵝女的卡牌，一半是白天鵝，一半是黑天鵝。白天鵝那側的眼神楚楚動人，黑天鵝那側眼里卻是蔓延的殺意與恨意。江平了然，不說話了。

    “不殺她，她可能會失控，殺了她，她也不會死。你還能看到她的真面目，何樂而不為?！倍已痊旣惣热粚⑺麄兌剂粼谶@里，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肖愁避開眼，不再去看緩緩合上的刀池里的尸首。她拿出口袋中的打火機，點燃了這里。這里的火勢蔓延得極快，頃刻間開始燃燒。

    觀眾席爆發出一陣與上一次一模一樣的歡呼。

    肖愁帶著江平離開，再度回到了藝術區，身后的門已經消失。

    “從里面的觀眾數量就能看出，這馬戲團已經背負了太多罪孽，就讓它消失吧?！?/br>
    觀眾的衣服顯然都被刀切開過，不難看出是挑戰失敗落入刀池的人類。

    肖愁手里卻拿著那幾張卡牌。她不知道這幾張卡牌有什么意義，只是憑借直覺將它們留了下來。

    卡牌里的小丑似乎對她笑了一下——

    “貪婪”

    這個詞烙印在肖愁腦海里。

    “愁姐，你沒事吧？”江平有些擔憂地扶住肖愁，“你的臉色很不好……”

    穿著個裙子完成了那么多極限運動，肖愁的體能已經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比擬的程度了。

    “……沒事?！?/br>
    “我送你回家，有什么想吃的？我先點外賣……”

    兩人就這么回了肖愁家。天色已晚，肖愁一進門貞子就急急忙忙跑上前來迎接，它還溫著肖愁的晚餐。富江們酒足飯飽，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休息，還有幾個躺在地上。

    江平忽然又記起來了，這滿屋子的都是鬼……

    他和貞子對視了兩秒，貞子就把視線挪開，招呼肖愁的夜宵去了。江平不敢久留，吃完晚餐就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