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從李凱扣動扳機、我從四樓跳下去的那一刻起，——不，或是更早。

    是從徐冉聽到林恩的名字就表現得驚慌失措的時候，前一秒明明還在說著愛我，可聽到我假稱′林恩來了′，就緊張地轉身查看。

    ...mama說愛不可以是自私的，她從樓上躍下的時候還記得把我推開。

    所以我知道了，愛不可以是自私的。

    是從mama的尸體和滿地的血泊知道的。

    但到現在才真正意識到這一點，——為什么愛不能是自私的呢？

    原來是因為，當你一廂情愿地自私付出，就算有再多的愛，對方不回過頭來，或是把給你的愛撕扯成幾份，那愛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那時還活著，卻已經死了。

    我從窗外看下去，已經看到了幾分鐘之后我在那里死去的樣子。

    那個地方不錯。

    天還沒完全亮，我拿著空殼槍抵著徐冉的腦袋，誘導李凱向我開槍。

    他說我二姐沒死。

    哈，死不死都隨便吧，反正我就快死了。

    不過我還是下意識說著維護徐冉的話，徐冉說讓我別做傻事，讓我聽話。

    我十幾歲的時候聽她的話了，高考落榜也聽話了，換來了什么呢？

    徐冉怎樣對我呢？

    愛得不到，那我現在想去死都不行嗎？

    我摸不清對徐冉的感情，也不想摸清了，——因為死這件事現在非做不可了。

    我不死的話，我覺得哪天會親手把徐冉殺死。

    “冉冉，我變態的，你和我在一起不會幸福...”

    是啊，真的不會幸福的。

    因為她也是個變態啊。

    兩個變態在一起生活看似熱烈又有張力，可那是要完全匹配才行，不然就會從頭到尾不斷地火勢擦燃，兩個人都不會死得好看。

    我又看了看樓下，希望我能體面一點地掉下去。

    我把徐冉壓在地上，肩膀被李凱射中一槍，我趁勢跳下去。

    結束了。

    我墜落著。

    我愛徐冉的什么？

    初見后更多次地看見她。

    相處讓我感覺平靜。

    后來她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冷漠得像不認識我。

    她把我綁起來。那些男人也是。

    他們站著，我跪著。

    她在我掙扎的時候兇狠地對待我，在我筋疲力竭的時候就過來親吻我。

    訓狗的好方法。

    我也確實被訓成了...

    四樓的距離很短，我迅速在腦子里過著過去的事情，卻還是趕不上下墜的速度。

    我想起mama。

    想起李樂天。

    我的頭撞在地板上。

    啊...我知道我不能再想了....

    是沒有這個能力再想下去了啊...

    我睜著眼睛，手指動了動，我看見徐冉，——真可惜，當時明明意識到危險，就應該及時止損啊。

    像觸碰到二姐的目光一樣，徐冉那時候變了個人的時候，我也應該迅速躲開啊。

    真是...太可惜了。

    徐冉此時跑到我面前，我張了張嘴。

    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丑，滿頭的血一定不太體面。

    可她還是俯視著，像那時候。

    不同的只是那時候身上是jingye和發sao的證明，現在是血。

    她站著，我在地上癱倒著。

    我想起那時候還是恐懼。

    為了得到什么呢？

    只是為了她最后的一個親吻嗎？

    她笑著看臨死的我，“愛你....”她說。

    愛我？我的大腦就快停止轉動了...

    可...那是怎樣的愛呢....

    一個又一個的，我把你身邊的人清理掉，...

    但...好像沒用...

    他們有錯嗎...

    我又做錯了什么...

    愛分成幾份了嗎...

    要是只有我的...那對他們呢...

    是不是愛呢...

    他們也真慘...

    我也不幸運...

    好在馬上要死了...

    我想起有句話...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還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