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堪欲言
蘇子清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一什么東西壓在自己身上,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蘇衡。他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把身后的這只狼驚醒。 “醒了?”后面的人突然出聲,讓蘇子清的身子輕輕一顫,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樣。 他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從今天早上開始他的心臟無來由地跳的很快,就感覺好像有什么事情會發生一樣。 “砰——”臥室的門一下子就被撞開,蘇子清的身子顫了顫。 蘇衡的臉像是從地獄來的撒旦一樣,渾身帶著戾氣,他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退。 蘇子清感覺手上傳來一陣鈍痛,只見對方的手抓著他的手腕,骨節泛白著,拖拽著他的身子。 蘇子清拼命掙扎著,他知道接下來面臨的是什么,從臥室直接拖拽到地下室,蘇子清有好幾處地方都被磕的發紅。 “不要!不要!蘇衡你停下,不要!”他那雙眸子里滿是恐懼,淚水從眼眶里流出,糊花了整張臉,“蘇衡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丟在哪里,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現在的蘇衡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想著怎么懲罰不乖的小白兔。 看著地下室的門逐漸關上,蘇子清一下子就沒了力氣,蜷縮著自己的身體,他的身子顫抖著。身邊的黑暗似乎在昭示著什么。 蘇子清小時候被自己的哥哥關在一個小黑屋很久,那時候的他也沒有多大,他拼命地呼救,可沒有人來救他,后來直到他暈過去才被救出去。 再后來他睡覺也要開燈。蘇衡和他在一起之后,他為了讓不讓蘇衡看出來他就忍著害怕每次在睡覺的時候都關燈。 不知道蘇衡從何時起知道他怕黑。 他把頭埋在膝蓋間,死死咬著下唇,不溢出半分的呻吟。 誰來救救我…… 他想著。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少天。他受不了地大哭起來,肆無忌憚地、扯著嗓子哭,連日來承受的緊張、壓抑讓他的情緒在這一刻決堤了。 幾天后,地下室的門打開,保鏢把他架走,蘇子清被這刺眼的光刺到,瞇了瞇眼。 長期的黑暗讓他心力衰落。 他躺在那張大床上,看著窗外的枝丫,他們為了自己長著。 蘇子清感覺自己在那個地下室似乎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蘇衡對他很好很好,做飯的時候會從后面抱著他,會帶著他去約會。 他嗤笑一聲,這真是一個完美的夢。 蘇子清穿著及膝的睡衣,光著腳走到窗口邊。伸手想要去觸碰院子里唯一一棵榕樹的葉子。 “清清……” 他微微怔了一下。 蘇衡好久沒叫他清清了…… 蘇子清他轉過頭,眼神帶著點茫然,隨后被清醒覆蓋。他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看著倚在門口的男人,“蘇衡,我不想管我父母了……太累了……” 蘇子清跳了下去。 榕樹的葉子他還是沒有摸到…… 蘇衡看著蘇子清的身影從落地窗前消失,攥了攥手心。 …… 蘇衡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他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一瞬間感到無力,蘇子清無時無刻不在崩壞著他的理智,他無聲地把所有人遠離他的生活…… 他甚至覺得自己明天就會崩潰而死亡。 收拾好自己后,他走到餐桌前喝著粥。 “衡少爺,您今天可以出去,若是您要出去,我會讓保鏢跟著你的?!?/br> 蘇衡的身子微微一顫,他承認他確實有點動心了,來到這里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蘇子清提起要出去。 他朝著管家輕輕搖了搖頭。 到底還是不敢,他現在本能得抵觸陌生人,不敢去看別人朝向他的目光。 可能會像是看瘋子一樣吧! 上樓時,每一步就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就像是神明對他的宣告。蘇衡在書架夾層里拿出一枚戒指。 那是他穿越的時候唯一帶過來的。上一世,是他親手給自己戴上的這個戒指,而不是蘇子清。 他靜靜地看著那枚戒指發呆,殊不知這一切都落入了蘇子清的眼里。 蘇子清冷笑一聲,看著屏幕里呆坐著的蘇衡。從抽屜里拿出另一枚戒指。 …… “咱們不領結婚證,我們就辦個婚禮?!?/br> 蘇衡蹲坐在蘇子清面前,他眼神里仿佛有星星,期待著對方的回復。 等來的終究是一室的寂靜。 他朝著蘇子清笑了笑,“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我會給你全世界最好的婚禮的……” 蘇子清還是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他坐在輪椅上,垂眸看著蘇衡現在的樣子。他已經不想和蘇衡說任何一句話了,哪怕只是答應一聲,他也覺得浪費時間。 蘇衡倒也不介意,摸著他松軟的頭發。 …… 從記憶里回過神來,蘇衡摸了摸自己的臉,眼淚的觸覺讓他清醒了幾分。 以前的蘇子清回不來了,以前的蘇衡亦是。 他們的身份都變了,一切都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他不愿意被蘇子清這般對待,但他心里又默默喜歡著對方。 他總覺得自己這是在犯賤。 赤裸裸地犯賤。 他坐在床上抱膝,將頭埋在膝蓋間。 蘇衡想著要是能彌補他該多好??涩F在已經不是彌補不彌補的問題,而是他連彌補的機會也沒有,他也不能讓蘇子清知道自己是重生的。 應該會被嚇到吧…… 房門被打開,傳出輕微的聲音。 蘇衡抬頭就看見蘇子清西裝革履地走過來,他神情恍惚地看著對方。見對方微微皺了皺,他趕忙摸了摸自己的臉,企圖把自己的臉擦干凈。 再抬頭時,與蘇子清四目相對。蘇子清的一雙眸子仿佛要把他吸進去,與上一世不同,他的眼神讓他格外壓抑。 “我……我……”蘇衡想要說點什么,到底還是沒有什么可說的。 誰知,蘇子清突然走來捏住了他的肩,力道大的幾乎能把他的骨頭捏碎。 “啊……疼……”尾音拖得有些許長,讓蘇衡一度以為自己剛剛在撒嬌。 蘇子清怔愣片刻,壓下身,隨后蘇衡感覺唇上一熱。 蘇衡有些抗拒地推搡著蘇子清,同是男人,他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蘇衡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直接把蘇子清推開了。蘇子清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原樣。 他戲謔地看著眼前的人驚疑的樣子,對方似乎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推開他。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蘇衡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像是蚊子的叫聲那樣小。 蘇子清笑了笑,“沒事,你好好休息,我今天去書房?!?/br> 蘇衡輕輕點了點頭。乖順的樣子像極了籠子里色金絲雀。 蘇子清退出了房間。蘇衡緩緩松了一口氣,跟蘇子清演戲實在太考驗演技了,上一世蘇恒在被他囚禁之前也是在生死場里面摸爬滾打了許久。 說實話這場戲里面也有半分真的因素,一下子被人這樣對待,蘇衡不免也有些無法放松自己的心。 還有一方面就是他穿過來這里的時候…… 盡管蘇衡一直在強迫自己忘掉這些不愉快的記憶,可到底還是沒有忘。 傷痛是會隨著當時對你造成的傷害值深入骨髓的,即使記憶不在了,你也忘不了當時你有多痛苦的事實。 他穿著睡衣靜靜地側躺在床上,寬松的睡衣把他的瘦削的身材勾勒,顯得嬌小柔弱。 蘇衡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前幾天還強硬著拒絕裝作抑郁,現在又開始對蘇子清撒嬌,現在又不讓他那樣做。 這種表現,估計連蘇子清都不會相信他是原來的那個蘇衡。 他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這一個星期他過得太壓抑了,蘇衡實在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面對蘇子清。 細嫩的小腳碰到地面,他沒穿拖鞋徑直走到了書房門口。 蘇子清一打開門就看見蘇衡光著小腳站在門口,“怎么不穿鞋子就出來了?” 他低下身把自己的拖鞋套在了蘇衡的腳上。一起身,蘇衡就撲了上來,柔軟的唇瓣貼了上去。 蘇子清也沒想到蘇衡會來這么一出,一下子就不知所措,只能憑著本能回應。一吻完畢,兩人的雙頰緋紅。 低沉的嗓音在蘇衡頭頂響起,蘇子清的眼眸像一汪潭水,“蘇衡,我覺得你還是需要冷靜,即使你現在愿意跟我那樣做,但你也想當上面,心底不愿意當下面的那個,而我是不會在下面的?!?/br> 蘇衡的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他不知道蘇子清這句話是不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不管是不是,對方都很成功地看透了他的心理。 他的心一橫,將蘇子清撲到了床上。 蘇衡非??隙?,他想在這一世蘇子清幸福,他想彌補這個心尖尖上的人,都是男人,這種床笫之間的事情,又何必拘泥于如此。 床:為什么接下來是我們出場 地毯:因為阿旗不讓寫,所以我們被拖下水了 …… 一室春光乍泄,窗幔微微飄起,企圖掩住這春光。 蘇衡的身上布滿了星星點點,“唔……”,他 輕輕動了動酸痛的身體。 上一世,蘇子清每次做完之后,都得睡到中午才起。他真慶幸昨晚對方沒有那么賣力,畢竟他還只是個雛,要是真像上一世的自己那樣,干脆死在床上得了。 蘇衡起床的時候,蘇子清已經走了,他倒也不介意。畢竟他自己切身體會過蘇氏的業務有多少。 上一世的他,為了全權掌控蘇子清,把整個蘇氏合并到柯恩旗下,蘇氏破產,正式成為柯恩的一個子公司。 他至今都沒有辦法忘記蘇子清那個時候的樣子。 孔雀失去了羽毛,成了金絲雀。 …… 蘇子清坐在談判桌旁,靜靜地等待著柯恩總裁的到來。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他抬眸看到對方的一瞬間,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后又恢復了原樣。 蘇子清起身走到來人的邊上。 “你好,敢問怎么稱呼?” 他的嘴唇顫抖著,極力掩飾著。他終于明白一顆心一下子墜入海底的感受,蘇子清甚至覺得自己沒辦法呼吸,他一直強撐著冷靜。 “蘇衡?!?/br> “好的,蘇總,請坐?!?/br> 會議室誰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人怎么回事,但誰也沒說。蘇子清極力保持冷靜,他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控。 最后…… 談判失敗了。 蘇子清預料到了這個結局,蘇氏他保不住了…… 他恍惚著走向會議室門外,蘇子清知道自己撐不住了。從他知道蘇衡是柯恩總裁的那一刻…… 他覺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身邊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幾天后,蘇氏成為柯恩旗下子公司的消息就會被傳出來,而他回像過街老鼠一樣,再也沒有辦法看見太陽。 蘇子清回家連衣服都沒有換,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喝著最烈的酒。 酒從咽喉進入,火辣辣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和蘇衡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喝過,他怕蘇衡討厭一身酒氣的他。 “砰——” 酒瓶碎裂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響徹,蘇子清無助地哭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傻子一樣,被別人欺騙到這種地步。 在這場游戲里,他承認蘇衡贏了,贏得徹頭徹尾。他陷入了唯一的沼澤里,沒有人救他,他的心臟被淤泥湮沒,最后他只能放棄求救,等待著死亡。 蘇子清哭得眼眶通紅,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那個意氣風發的蘇子清。 門口突然間出現了光,他悠悠轉頭,蘇衡從光中走來。 他拿起一個酒瓶,徑直砸了過去,蘇子清扯著嗓子吼著,“你滾啊,為什么還要過來?!為什么?” 蘇衡硬生生挨了那個酒瓶,頭上的血液順著臉龐流下。他走上前,把蘇子清從地上拖起來,輕聲細語。 “地上涼,我抱你到床上去?!?/br> 他蹲下身,企圖將蘇子清抱住,可終究是沒有碰到。蘇子清掙扎著,“你怎么不去管新收購的公司??!管我做什么?我需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