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仇人的寵物怎么破 第一部(下)
11-黃粱一夢 姬無缺玉白的臉被蒸出酡紅,放松的瞇著眼睛。 “小東西......”他清亮的聲音此刻有些沙啞,帶著親昵和柔軟。楚云飛正一片混亂,聽到這聲音,不自覺的從心底打顫。 但下一刻,卻聽他輕聲說:”真可愛,又脆弱。你說,如果我把你壓進水里,多久會死?” 雞崽不動了。 姬無缺靠著池壁,眼中神色晦暗:”小小的,可以握在手心,好暖和。但是,如果我稍一用力,就會捏爆吧?” 楚云飛:…… 如果楚將軍懂現代話,他定會回一句MMP! 這是哪里來的瘋子? 但在瘋子手上,小小的雞崽只能任人宰割。楚云飛覺得自己應該緊張,但事實上,在對方柔軟的手心中,他竟一點警戒都提不起來。 他直覺這個人不會傷害他。 突然,溫熱的水落到他身上。 楚云飛抬頭,卻被溫暖的雙手籠罩住,四周一片黑暗??恐纳碜觽鱽磔p微的震動,和隱忍的抽氣聲。楚云飛眨了眨眼睛,才意識到,這個漂亮的瘋子,年輕的姬家掌權者,權傾朱國的宰相,好像--正在哭?! 這人怎么回事? 楚云飛長年處于軍中,和一堆漢子直來直往,在他心中,世上沒有用互毆解決不了的事。如果真有,就互毆兩次。 簡單來說,此人對別扭、病嬌等屬性一無所知,現在一張胖雞臉懵逼得不行。 虛握著自己的手掌終于松開,突如其來的光扎痛了他的眼。好一會,視線才漸漸清晰。 姬無缺垂眼流淚的樣子非常美,就像沾了露珠、微微顫抖的白山茶。他輕聲道: “明明我已經不是當年弱小的孩子,為什么事情還是變成這樣?我努力爬到這里,親人、身分甚至名字都丟棄,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的手緩緩握緊,楚云飛心驚膽戰,卻在下一刻猛的僵住。 “阿飛哥哥,你說,為什么?” 阿飛哥哥。世界無比之大,卻只有一人,會用這種熟悉的語調,輕而帶點小心的,叫他”阿飛哥哥”。 他的青梅竹馬,多年來一直尋找的對象,鄰家的小四兒。 當天晚上,一向好眠的楚云飛,翻來覆去許久才入睡。夢中一下火光連天,痛徹心扉;一下又回到年少時居住的小屋,四兒正捧著一束色彩鮮妍的野花,穿著鵝黃裙,俏生生的站在門前對他笑。 “阿飛哥哥!” 云飛疾走過去,四兒把花拋開,抱住了他,身上帶著花草的清香。 “終于找到你了,哥哥不想四兒嗎?” “想的?!彼p聲道,不敢大聲,怕驚擾了美夢?!币恢毕??!?/br> “哥哥說過,你要天下太平,之后就要和四兒……成婚?!彼膬河行┬邼?,但還是說了出來?!边@些話……還做數嗎?” 楚云飛更用力抱住四兒?!碑斎蛔鰯?。我承諾的話,從來不反悔的?!?/br> “可是,天下太平實在太難了?!彼膬簩㈩^埋在他的胸膛,悶悶地說?!睆哪翘炱?,四兒也在努力,但太平真的好難啊。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成婚?” 云飛急道:”國家已定,已經可以成婚啦!” 四兒卻咯咯的笑了:”我的傻哥哥,太平不是這樣的……” “四兒?”沒由來的,云飛心里惶恐。 四兒卻沒解釋,而是說起別的話。 “阿飛哥哥一諾千金,那么,你要殺了我嗎?” “你在說什么?!” “你還不懂嗎!”四兒猛的抬頭,秀美的面容竟漸漸變化,身量抽高。 云飛驚恐的松手,”四兒”依然抱著他,各色野花落滿身旁,但”四兒”已長成一個青年的樣子,柳葉眉,膚白如玉,目如點漆,美而不妖,正是姬無缺的模樣。 “阿飛哥哥?!彼寄亢?,卻帶著股四兒身上從未出現的冷意。 “你說定要找姬無缺報仇,這三年來,卻從未入我夢。你說要找四兒,卻從未認出我。阿飛哥哥,世人都說你一諾千金,但為什么,你對我總是如此?”說到后面,話鋒冷厲,神色亦變得陰狠可怖。 楚云飛腦中一片混亂,幾次張口欲言,又說不出話。 美貌青年又忽然平靜下來,他面帶微笑,引著云飛的手,放到自己平坦而溫暖的左胸上,聲音低啞惑人?!备绺?,我的心就在這兒,你不殺了我嗎?” 下一秒,眼前一片血紅。 12-仍似夢中 楚云飛猛的坐起,冷汗不止,滿臉蒼白的喘氣。 現在仍是半夜,只有桌上一點豆大的燈火閃著微光,外頭陰沉沉的,似是要下雨。他記得早朝時欽天監神神道道的說,近日將有初雷。 他轉頭,只見姬無缺翻了個身,鴉黑的長發蜿蜒,幾縷落到床下,被燈照得泛著光,寧靜而美。 就在剛才,他夢見自己的手被鉗住,被迫硬生生穿入眼前人單薄的胸口,握住溫熱跳動的心臟,又用力拔出,帶出一大蓬鮮血。 楚云飛抹了抹滿是冷汗的額,心想:還好只是夢,幸好只是夢。 他不是沒殺過人,也不是沒見過殘暴的景象,但剛才夢中那一幕,卻讓他心口劇痛,恐慌至極。 他對這人的感覺一會還理不清。不過,憤怒也好,鄙夷也好,不想承認的著迷也好,無論如何,他不想看到這人死。 順手抹了下手上涼津津的汗,他才驚覺:我怎么有手? 不對,我現在是人的模樣? 他一躍而起,隨手拉了桌布披在光裸的身上,翻出房中的鏡子來。借著月光,他照了下銅鏡,確實是自己的模樣。只是兩眼暗紅,不似一般人。 楚云飛疑惑的眨了眨眼,那縷暗紅又消失無蹤。 興許是看錯了? 一時想不通的事,楚云飛便不再管。他將鏡子隨手一放,大跨步走到姬無缺床前。 姬無缺似乎睡得不好,雙眉緊蹙,身子蜷縮如胎兒,似乎十分不安。昳麗非常的面容,在安靜而朦朧的微光中,竟顯出一股天真來。 其實,和四兒并不是完全不像。楚云飛心情復雜的想。 或許剛見面時就隱約感覺到,所以,才會覺得這人面貌生得極好。 陰險而令人厭惡的政敵,竟可能是自己嬌怯可人的未婚妻。遇到這種事,有的人干脆拋開逃走,眼不見心不煩。有些人將信將疑,不敢置信。楚云飛開始時也十分混亂,但他畢竟是個見墻就撞的人,一根軸、認死理,就是不會繞路。 他直接跨坐到姬無缺身上,將他的臉扶正,彎腰直直盯著他,幾乎鼻尖相觸。 “該醒了罷?” 耳邊風聲劃過,楚云飛略微后仰,閃過泛著藍光的匕首。 毫無睡意,相當冷靜的一擊。 果然如此。作為許多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中心人物,剛才自己鬧出那么大動靜,要是還沉沉睡著,這些年早不知死幾遍。 但畢竟還是太弱了,楚云飛想。 下一刻,楚云飛一手飛快摀住姬無缺的口,另一手牢牢鉗住他持匕首的右手,同時用膝蓋把左手臂也制住。姬無缺不斷掙扎,弄得衣衫散亂,露出玉白光潤的肩。又欲咬住楚云飛的手,卻被使力摁住。 接著,楚云飛拿準備好的布條把對方雙手捆住,又塞住對方的嘴。 明白自己完全被制,姬無缺干脆的停止掙扎。 但這不代表他會束手就范。逆著光看不清來人的容顏,姬無缺此時口不能言,冷冷瞪著對方。 楚云飛可不管姬無缺怎么想,他直白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而是一直以來清朗的青年音色。 熟悉的聲音和身形讓姬無缺一時恍惚,但又狠狠地在心中罵自己癡心妄想。 自己想念的人,已經死透了,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刺殺者,能在不驚動暗衛的狀況下進入房間,又沒有馬上殺了自己,兼且與那人相似……到底是誰,是什么目的? 他理性上知道該殺死眼前人,或將對方監禁起來細細拷問。但他又忍不住想多聽聽那熟悉的聲音,甚至,想碰觸對方光裸的肌理…… 明明只是個贗品! 姬無缺忍耐的攅緊雙拳,微微顫抖。楚云飛卻以為他怕了,在他耳邊輕聲道: “你是四兒還是姬無缺?” 姬無缺抖得更厲害,甚至眼尾、脖子都泛起霞紅。他抗拒的扭過頭,不想接觸對方溫熱的呼息。 他忍得難受,對方卻得寸進尺。 楚云飛強硬的掰過姬無缺的臉,逼他正視自己。 “聽著,你如果是四兒,我就帶你離開這里。我做得到?!?/br> “如果你是姬無缺……我不殺你,但也不想看到你?!?/br> 楚云飛一字一句慎重的說:”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也無法改變。但現在,兩個名字,你可以自己選?!?/br>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13-朱砂痣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楚云飛專注的看著他,像要把他心中深埋已久的塵埃全部攤在光下。 電光一閃,照得室內一片銀亮。接著,悶雷響起,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欽天監說的沒錯,今日正是初雷,萬物復蘇之日。 電光照出思念已久的面目,加上熟悉的聲音和語調,讓姬無缺露出恍惚的神色,手指蜷曲?!蔽摇弧?/br> 楚云飛耐心的等待。眼前人高如城墻的心理防線,似乎快要被攻破。 但下一刻,情勢卻驟然逆轉! 姬無缺袖口滑出一根長針,刺入楚云飛的手腕,小臂以下馬上陷入酥麻。楚云飛反應極快,欲用手肘壓制對方雙手,卻被對方滑脫,一招擒拿加膝擊,兩人瞬間上下顛倒! 失算了! 自成年以來,楚云飛幾乎沒被壓制住。這次錯估姬無缺的武力,懊悔之余,又讓他升起久違的興奮感。 他身子發熱,長期以來的訓練讓他控制呼吸和肌rou,不做任何無用的掙扎,但蓄勢待發。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把人重新打倒、壓在身下,但眼前的人,想的可不是那么回事。 姬無缺保持著壓制的姿勢,伸手在床側按了幾下??Υ鹨宦?,楚云飛的雙手被銀色細鐐銬鎖住,上面連著金屬煉,另一端隱沒在床柱下。 楚云飛晃了晃鐐銬,竟是上好的玄銀制成,極堅極韌,即使身負內力也掙不開。 這下不光架不能打,八成也逃不走。楚云飛無語:”你東西真多,下了多少血本?” 姬無缺不答,冰涼的手放在他脖頸上,柔滑的長發掃過臉頰和胸膛。 姬無缺渾身都是殺氣。同為官僚數年,楚云飛知道,即使在決定生殺大權,或聽到人神共憤的事,姬無缺都是冷靜的。即使說話慷慨激昂,也不過是刻意表現出的情緒。 楚云飛從未看過他如此冷厲的樣子。 “你要殺了我?”楚云飛淡聲問道。 姬無缺手指一緊,嘶吼道:”誰告訴你這些事?誰給你的人皮面具?說!”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壓抑的憤怒。 知道他過去與楚云飛的關系,還找相似的人易容來暗算他。最隱密珍惜的部分被輕挑的利用,姬無缺從未如此憤怒過。 他想一刀刮掉面前人虛偽的臉皮。 “沒有誰?!背骑w忽略頸上的不適,坦然的看著他。他知道,這個角度,姬無缺可以清楚看見自己的臉,屬于楚云飛的臉。 “閉嘴!” 姬無缺被狠狠激怒,匕首劃過楚云飛臉頰,一滴血珠滲出。 不是人皮面具? 姬無缺怔忪半晌,繼續冷聲道:”指使你的人是誰?!” 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家伙,楚云飛近乎無語了。他無奈道: “你不是總埋怨我不入夢,現在我來了,你又不信。要怎么證明才行?難道定要重新殺我一次?” 最后一句話讓姬無缺渾身一抖,臉上表情又是扭曲的憤怒,又是刻骨的傷心。待幾息后平靜下來,他才說道: “楚將軍常和戰友夸耀自己的未婚妻,即使你能說清楚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也未必能證明?!?/br> 他繼續說:”但聽說楚將軍潔身自好,加之警戒甚嚴,連戰友、服侍的嬤嬤和俾女,都只見過上半身或腿?!?/br> 聽到這些,楚云飛有些別扭:”你想說什么?” 姬無缺道:”有一人和楚將軍從小親近,曾不慎見到他……后面的朱砂痣?!?/br> “翻過身讓我看看,如果相同,我就信你?!?/br> 14-做夫妻 “翻過身讓我看看,如果相同,我就信你?!?/br> 楚云飛聽了這話,竟瞪大眼睛,動也不動。兼之神情變幻莫測,頗為精彩。 他面色為難,似想到什么難以啟齒的事物,尷尬道:”你……” 姬無缺冷笑:”你什么?怎么,不敢?” 楚云飛吐了一口氣,一臉破罐破摔,道:”我打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痣。大老爺們的,誰那么閑,整天數自己身上有幾顆小點,更何況,還是自己難以看到的地方?我可不是皇帝,有一人高的銅鏡?!?/br> 接著,他又吞吞吐吐地說:”不過,四兒身上……倒是有?!?/br> 像怕對方對此說些什么,他急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年夏天,我翻墻過去,想給你一個驚喜。誰知你正在后院中,撩起裙子,用井水擦澡……所以我第二天就向你提親……” 姬無缺的手依然放在他脖頸上,緊貼著汩汩跳動的溫熱血管。雙手微微顫抖,冰冷異常。 楚云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發絲垂落蜿蜒在自己光裸的胸口,輕而確實的重量讓人心口發癢。 在一片昏暗中,兩人逐漸呼吸交錯。姬無缺貼在他耳畔,輕聲道:”阿飛哥哥?!?/br> 接著,柔軟的唇印上嘴角。和他冰冷的手不同,唇軟而溫暖。 匕首早已丟開,姬無缺緊抱著楚云飛,肩膀抖動,似乎是笑了起來,但又像哭泣。 “阿飛哥哥……阿飛哥哥……”他重復道,一遍一遍珍重的說著,像是怕再也沒有機會叫這個名字。 “我好想你?!彼澏吨f。 感到頸側濕熱,楚云飛有些無措,笨拙的揩去對方眼角的濕痕,哄道: “別哭,我回來了?!?/br> 他盡量輕柔的拍著對方的背。 “別怕,我不知你為什么在這里,但我可以帶你走。阿飛哥哥不會騙你的,我說話算話?!?/br> 對方抬頭,聲音是少有的脆弱,像以前的四兒?!蹦阏娌粫??你會一直陪著我?” “……你不怕我是鬼?”事實上,楚云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怕?!奔o缺用力摟緊楚云飛的脖子?!笔茄枪矶己?,是夢我也認了。我想和你一起?!?/br> 他溫柔的吻上楚云飛的左胸,用唇感受跳動的心臟。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不受控制,又彷佛在情理之中。 衣物窸窣聲,和鎖鏈的金屬聲在房間中響起,又被雨聲掩蓋。燭光被重新點亮,隔絕了窗外所有陰暗,一室溫暖生春。 身形健美的青年不耐的扭動,兩條長腿徒勞的掙扎。燭光照見他光裸的身體,健康的膚色泛著潮紅。楚云飛喘著氣:”別鬧了,臟…..把鎖鏈解開!” 聞言,面容昳麗的青年從他雙腿間抬起頭。情/欲染上對方素來冰冷的面容,竟顯得更加艷色逼人。而被舔得濕亮的男根,絲毫不顧主人的意愿,直直挺立,在美人的右頰上壓出凹陷,還直吐透明黏稠的涎液,畫面yin亂至極。 “不,我怕你跑?!闭Z畢,姬無缺又帶笑的加上一句:”阿飛哥哥?!?/br> 這聲”哥哥”低啞柔軟,飽含愛意和欲/望。尾音像個小鉤子,吊起人的整顆心。楚云飛被這聲”哥哥”喚得渾身酥麻,一哆嗦,竟是差點xiele精。 楚云飛有些惱羞成怒,偏偏雙手被縛,毫無辦法,他又不忍心踢對方。 “別胡鬧了,你……我們還沒成婚!” 姬無缺眨眼?!备绺缡钦嫦脬∈囟Y法,還是不愿和男人做這等事?” 說著,又用軟唇廝磨不斷流水的紅傘頭和小孔?!钡仪浦?,哪邊都不像?!?/br> 最敏感的地方被碰觸,楚云飛被磨得倒吸一口氣?!蹦恪?/br> 姬無缺打斷了他的話。 “哥哥,你不明白,我很怕。我怕你是一場夢,露水一般,明早就不見?!?/br> “你讓我信你,我信。但,我不信命會待我好,不知將來會如何。我不想再等,也不敢再等。今晚,我就想和哥哥做夫妻?!?/br> 他語聲堅定,接著,又溫柔探詢道:”我們做夫妻好嗎?哥哥?!?/br> ──此情此景,讓人如何說”不能”? 楚云飛垂眼半晌,閉上眼,身子放松。 而姬無缺深深明白,對于眼前人來說,這是交付最大的信任,無聲的應許。 他溫柔而貪婪地摟住對方。 即使只是一晚的春夢,也好。 15-春宵苦短 ”哥哥,我喜歡你?!?/br> ”好喜歡你?!?/br> ”想一直在一起?!?/br> 耳邊是黏呼呼的告白和親吻,又軟又甜。 下身卻截然相反,后xue被rou刃一次次狠狠侵犯,腸道被充塞又驟然空虛。抽插間,帶出清晰的rou體拍擊聲,和越來越難以忽視的水聲。股間香脂和yin水混成一片,越加濕滑yin靡。 楚云飛咬著牙,忍耐著不發出聲音,全身緊繃。 他平素潔身自好,第一次做這種事,戰斗練出的反擊本能被強自壓抑,他努力放松,仍像一柄未出鞘的劍。 想要掙脫,想要逃開! 看見他生疏非常的模樣,姬無缺愛憐的親了親他汗濕的眉心,又游移到臉頰。 ”哥哥是第一次做這等事?” 身下正被折騰,饒是楚云飛再疼四兒,也被這句話弄得起火?!睆U話?!?/br> 但對方絲毫沒感受他的不悅,又黏呼呼的湊上來吻他胸膛,一邊含糊道:”我真開心。最喜歡哥哥了?!?/br> ”別廢話......嗚!” 突然再次被狠狠頂入,不知那個點被戳中,從頭到腳竟通了電似的,酥麻至極,每一個毛孔都被打開。全身被情欲沖刷得不成樣子,只能勉強克制不發出太過火的聲音。 卻不知,肌rou流暢的青年,咬牙忍著的模樣更是勾人。 姬無缺眼神發暗,聲音仍干凈柔和:”都聽哥哥的,我不說話了?!?/br> 接著,他果然不說話,屋中的聲音,只剩不斷的rou體拍擊聲,黏膩的水聲......和不時溢出的沙啞呻吟。 第二天清晨,楚云飛在過緊的溫暖懷抱中醒來,身上一片狼狽。 手上的鎖鏈仍未解開,雙腿也被對方纏住。 不想驚醒身邊人,他小心的動了動交纏的雙腿,拔不出。反倒是埋在體內一晚上的rou物,迅速勃發熱燙起來,重新把那難以啟齒的地方塞了個滿盈。 楚云飛尷尬得不行,不敢再動。 他是第一次做這事,只覺話本說得沒錯,當真比打仗還混亂激烈。 要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昨日兩人凈賺萬兩金以上。但賺錢不易,后面未曾使用的地方含了rou物一整夜,此時麻脹異常,偏偏收縮不止,頗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 美貌青年雙眼迷蒙,昏沉間只覺下身被又緊又濕熱的東西吮著,以為還在夢中,便又是一陣頂弄。直到清醒也沒停,裝作半夢半醒的樣子,趁勢又在對方濕熱的內里出了精。 完事后,又軟軟的抱著身邊人一通吮親。 ”哥哥,你沒消失真好,我還當是做春夢呢?!?/br> 楚云飛推開他的頭:”你的春夢一向這么荒唐?” ”見到哥哥你才荒唐,之前夢里也沒見過的。況且,夫妻之間,怎么算荒唐?” 說到夫妻,楚云飛突的想起一事。 這事不說開,他會一直掛在心上。 他認真看著眼前人,道:”你給個準話,我昨日是和誰成親?是四兒,還是姬無缺?” 16-君若盤石 姬無缺斂下眉眼。 他沒馬上作答,而是說:“哥哥,你離去之后,我和母親過了一段…...不怎么好的日子?!?/br> “沒過多久,幾個人找上門,說我是姬家的孩子,要我跟他們回去?!?/br> 這些楚云飛早已想到,但見對方沉郁的神色,還是心口發緊。 “我不想離開母親,但母親要我走,說這樣我才能吃上飯......” 所以,他去了姬家。 盡管他和母親都知道,自己多年穿女裝就是為了躲避這些人的耳目。 但一來已經被找著,二來,如果他不去,等待他們倆的便是死亡,無論是餓死還是被殺。 那一年,廣大而冰冷的殿堂,第一次打扮成男童模樣的四兒,懵懂的站在殿下,遙遙望著坐在堂上,穿著華貴,據說是他生父的人。 身上絲綢滑溜的觸感讓他緊張,他不敢放松,謹慎卑微的回答每一個問題,不忘委婉的為母親討要基本的安置。 但這一點小九九,在飽經事故的中年人面前無所遁形。 姬相聞言笑了,他不討厭有點心機的人。 雖然,這不代表他會答應對方的要求。 姬相說:“那女人不是你的母親。不過罷了,既然你有這心意,那邊會有人安置,我姬家不差這一口飯?!?/br> 聽了這話,四兒誠惶誠恐的低下頭,嘴角又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雖然那天之后,他便很少見到他的母親,直到她死去。但他仍相信,母親過得不壞。 直到姬相過世,他真正成為”姬無缺”,才知道那個人對他的母親做了什么。 報仇已經來不及,他只能對那個人的子嗣更狠,同時也對自己更狠。 姬無缺避開這些,只輕描淡寫的說:”后來,我父母都死了?!?/br> 楚云飛雙手仍被制,只能默默撫上他的臉頰。姬無缺微笑,拍了拍他的手臂?!皼]事,第一次和父親見面,比起一般的親子相逢,更像是大官召見下人。他在或不在,我都沒什么好傷心的?!?/br> --那么,對你的母親呢? 楚云飛還記得那個溫柔多病的女人,但他問不出口,只能更用力的貼緊對方。 如此,兩人似乎就能溫暖些。 姬無缺放松了些,抱著他道:“不過,那人也教了我許多東西?!?/br> “第一次和父親見面,當時沒說上多少話,但有句我一直記著。我大著膽子問他:怎樣才能天下太平?!?/br> 楚云飛一震,想起十多年前,離別之際,對四兒許下的諾言。 --等天下太平,我就回來娶你。你放心,定三聘六禮,明媒正娶。 姬無缺無德,且總是口口聲聲的說為了太平,他總是不信。 但現在聽到的真正答案,和背后的緣由,卻遠超出他先前所想。 楚云飛心頭狂跳,胸口如同被針刺、拉扯,酸疼而不知所措。 姬無缺并沒多說兩人間的承諾,只是續道:“他聽了這話,十分開心。他說:欲天下太平,必用權謀?!?/br> 他停頓了一下,又緩緩道:“后來,他一直讓人這么教我。我也覺得,他說的話沒錯?!?/br> 楚云飛心中隱隱升起不安。 “再后來,父親死了,我成為姬無缺,徹底沒了自己的名字?!?/br> “哥哥,你問我是誰,我也說不上來?!?/br> 說這話時,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就像是說在平常不過的事。 “這話要擱在十年前,四兒會說:你喜歡就好。你喜歡什么樣子,我就是什么樣子?!?/br> “要擱在六年前,和哥哥重逢,隔著一道人皮面具的我,會說:能幫上你就好,你需要什么樣子,我就是什么樣子?!?/br> “但現在......” 楚云飛越加不安,他打斷對方的話:“不說這個了,能不先將我的鎖鏈解開?” 姬無缺用玉白的食指勾起鎖鏈,微笑著吻了一下冰冷的金屬。 “哥哥,你一直想問我是誰?,F在的我,會說:能得到你就好,為此得變成什么樣子,我就會是什么樣子?!?/br> 17-牽??椗b相望(1) “能得到你就好,為此得變成什么樣子,我就會是什么樣子?!?/br> 聞言,楚云飛睜大雙眼: “四兒,你……” 姬無缺狠聲打斷他:”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哥哥,即使你后悔,我也不會放開!” 他眼神如火,緊捏著鎖鏈和楚云飛的手。 楚云飛沉默幾瞬,嘆了口氣?!彼膬?,別怕。說了跟你做夫妻,我就不食言?!?/br> 姬無缺一愣?!备绺?,你……” 楚云飛繼續道:”你以為我會生氣?大罵你無恥?或者,剛才的軟話,只是一時的緩兵之計,騙你把鎖鏈解開?” 姬無缺沒說話,剛才他心里確實這么想。 楚云飛一看他表情便知,無奈的用額頭貼著他額頭,鼻尖相觸,呼息相聞。 “四兒,你聽著,比起害怕、憤怒,我更多的是心疼?!?/br> 明明昨晚再過分的事都做了,此時一個平凡的貼額,卻讓姬無缺全身僵硬,如初常情果的毛頭小子。 楚云飛認真道:”世界之大,哪里沒有容身之處?你該是什么樣子,就是什么樣子,不用因為我而改變。你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不是團可捏圓搓扁的泥!既然要當夫妻,理應互相接納,盡力一起。何必如此委屈?” 楚云飛在外多年,閱人無數,哪里看不出姬無缺說那些話時,眼中有執念,也有深深的恐懼。 對方只是恐懼失去他而已。 姬無缺怔愣,半晌說不出話。突然,他低低的笑了。 他將頭埋在楚云飛的脖頸,越笑越大聲。他笑得眉眼舒展,天真秀麗,竟有幾分當年小四兒的模樣。 他笑了一會才笑罷,肩膀仍不停抖動。 他啞聲道:”哥哥,你知道嗎,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跟我說不用委屈……” “果然,我最喜歡阿飛哥哥了?!?/br> “但是,哥哥你可明白,如今的世道……常不能如人所愿?!?/br> 滴答。 滴答。 隨著水珠迸落,金色銅漏上刻箭轉移,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太陽落下,月亮升起。星星在窗外閃耀,銀河璀璨。 而在其中,又有三顆星特別閃亮。 “是牽牛、織女和喜鵲?!背骑w躺在床上,喃喃道。 距離那天相認、吵架,已過了三天。他被關在房里,見到的人只有姬無缺。對方似乎很忙,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還是一下朝就來這里黏著他說話,也不管對方回不回應。 他對照顧楚云飛有種近乎癲狂的熱衷。三餐全都經由他手,連沐浴都要幫忙,拉著他細細擦洗每一處。 公事無論大小,也都在這處理,他對楚云飛毫不避忌。 不,應該說,他似乎希望楚云飛知道他的一切。無論好的或壞的。 他像個將死時抓到浮木的孩子,拼命攀住對方,無論用的方式是否會讓兩人都沉于深水。 三天以來,在上朝時間外,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躺在旁邊,或拉著他說話,是相當罕見的。 姬無缺稍早接到飛鴿,便匆匆出門。離開前,他突然感到不安,轉身道: “阿飛哥哥,你會等我回來吧?” 楚云飛凝視著他,但什么都沒說。 “沒關系?!彼ゾo斗篷,自語:“這里很安全。不會的?!?/br> 他有時會顯現出神經質的模樣。手指揪緊,像害怕什么消失。 姬無缺又急切道:“阿飛哥哥,現在外面很危險,你絕對不能出去。只有這句,求你一定要聽?!?/br> 他的聲音滿是懇求。 楚云飛:“為什么?” 姬無缺簡短道:“沙民和殷家有問題。阿飛哥哥,你絕不能被發現?!?/br> 接著,他說了句“回來細說”,便趕忙離開。似乎真的很急。 楚云飛沉默,將眼光移到腳上。 他的左腳拴著鐐銬,內里細心的加上軟墊,避免磨傷。銬上連著細煉,長度可讓他在房間內走動,但無法出去。全副鐐銬都由玄銀制成,難以掙脫。 楚云飛閉眼休憩,直到此時。 他睜眼看著窗外明星。此時房間空無一人,清涼寂靜。 楚云飛說:“出來吧?!?/br> 他懶懶散散道:“別躲了。大費周章把人引開,不就是等在這兒嗎?” 18-牽??椗b相望(2) 話聲甫落,雕琢精細的窗花砰然碎裂,銀光一閃,刺向楚云飛脖頸。 一劍封喉! 電光石火間,楚云飛側頭避開,利刃擦過,一縷發絲落下。 同時,他左足一轉,銀煉瞬間飛起,“鏘啷”連響,打下一片暗器。 剛才第一擊只是幌子,后面的袖箭、飛刀,才是正主。 “還有什么,一并使出來吧?!?/br> 楚云飛淡淡道。 他依然躺在床上,左腿微曲,不看滿床滿地暗器的話,倒是十分閑適。 對方似乎被惹惱了,三名刺客同時現身,三柄利刃一并向他刺去。 無論這人再強,現在被鎖在這間臥房,躺在三面被雕花圍欄封住的梨花木床,他們就不信對方還能逃! 楚云飛左足又是一動,銀煉長蛇般纏上劍刃。但經過之前的失敗,這次刺客早有準備,又是三片飛刀射來。 第一次暗器被攔下,是因為當時敵我之間還有幾丈距離,楚云飛反應又快,才能攔下。但現在間距不過咫尺,他們就不信對方還能躲過! 楚云飛“嘖”了一聲,側身欲躲,可床上畢竟狹窄,眼看就要中刀。 左邊的刺客較為年輕,正欣喜任務即將完成,驀的眼前發黑,胸腔劇痛涌上,一口血吐了出來,將床沿染上大片鮮紅。 剩下兩名刺客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銀煉一端拴著人,一端埋入地底,鋪上厚厚的漢白玉,不可能逃脫。但眼前這人,居然把一整塊寸大的硬玉,連銀煉一同拔起。 接著,甩流星錘似的,擊上那名刺客后心! 刺客吐血倒下,楚云飛順勢踩著他的頭躍出,轉瞬破開敵方包圍。 情勢一下逆轉。 銀煉甩動,兩名刺客狼狽閃躲,楚云飛則站在房間中央,一步不動,顯然游刃有余。對敵人來說,這姿態簡直可說是侮辱。 兩名刺客眼露憤恨,楚云飛大笑:“你們以為我真被困???嘿,老子只是想多陪陪老婆!” 看著房間中央強大的對手,即使刺客再怎么憤恨,都無法改變弱于對方的事實。 是他們太大意了。 但絕對不能失??! 一名刺客咬牙,手摸向腰間。 那里貼著一圈從外國買入的新型火雷,一般人不可能熟悉這東西,更別提防備。 他沖向前,揮出匕首。 楚云飛歪頭:“急著送死?” 刺客確實在送死。 但,他不打算一個人死! 長年戰斗的本能讓楚云飛意識到不對勁,他沒有迎上前,而是閃身避開。 但他不知道的是,引子已經拉起,兩息間就會爆炸! “轟??!” 赤色火光和雷鳴般的聲響,rou/體被燒焦的氣味,死亡的氣息。 就像那一日。 眼中似乎還映著火光,楚云飛眨了眨眼。他立在原地,毫發無傷。 千鈞一發。 剛才,那名刺客在爆炸前被另一人狠狠踹到角落,墻上滿是爆炸的焦痕和糊爛血rou。 按剛才的力道,即使沒被炸死,也會內臟破裂而死。 最后一名活下的刺客,剛才突然下狠手踹“同伴”的人,伸手拉下臉上面罩。 面罩下,是一張具有異域風的俊秀面容,輪廓很深,但仍顯稚嫩??梢韵胍?,日后長開一定好看得驚人。 他面無表情,但眼光卻像要把人灼燒一樣。 楚云飛嘆氣:“是你,那仁?!?/br> 他是楚云飛熟悉的人,因戰亂流離失所的沙民后裔,曾經的下屬。 那仁俐落的單膝跪下:“主上,您回來了?!?/br> 少年的聲音平淡如水,他說話一向如此。 他從十歲就跟著楚云飛,其他人都覺得這小鬼面冷不好相處,戰場上又跟瘋狗一樣,沒多少人愿意靠近他。 但楚云飛從來不這么覺得。只要仔細聽,他的表情和聲音情緒都很明顯,比方說他帶有熱度的視線,和現在略微顫抖的聲音。 一切都令人熟悉。 可是,現在絕不是故人重逢、握手言歡的時候。 楚云飛按住自己的眼:“那仁,知道我為什么嘆氣嗎?” 那仁仍跪著不起:“因為屬下沒有及時出手。因為屬下借著這次機會,試探您是不是真的?!?/br> 他的眼光極為坦率,顯然真心這么認為。 楚云飛低聲道:“不,我指的不是這個……” 話沒說完,他突然警覺似的抬頭:“別說了,你快走!快!” 那仁跪著不動。 腳步聲越近,不行,得在人過來之前讓他走! 楚云飛搶前一步,正要把那仁丟出窗外,卻聽見背后顫抖的聲音:“阿飛……哥哥?” 楚云飛頓時僵硬,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19-牽??椗b相望(3) 那仁好奇探頭,看著姬無缺。雙眼圓睜,一臉不可思議。 “主上,這位就是……?” 楚云飛咬牙切齒:“對,就是!你不走,就是因為想看他?” 那仁眨眼,搖頭:“不止?!?/br> 他仰頭看著楚云飛,眼神充滿希冀:“主上,請您回去吧,大家都需要您。您能活著,他們不知有多高興?!?/br> 楚云飛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震動的情感,冷然道:“不需要。楚將軍已經死了,永遠不會活過來?!?/br> “是你們,在邊境打著我的旗號出兵吧。馬上停止!” 得到預想之外的答案,那仁抿唇不說話,跪得筆直,眼神倔強。 姬無缺緩緩走近,冷笑:“怎么可能停?一座巨輪開始轉動,難道還有停下來的余地? “哥哥,你不知道,當年你的死……影響有多大?!?/br> 他的死是一個引子。親者痛哭,得利者拍手。但很快的,便進入復仇與博弈的時間。 誰是加害者,誰是復仇者? 這幾年來,各方勢力彼此懷疑,恩仇越加糾纏不清。 世界不像戲臺,黑臉白臉一清二楚。模糊的灰才是常態,現在更是一片渾沌,好壞難以區別。 楚云飛頭痛:“別說了?!?/br> 姬無缺笑,眼神卻毫無溫度:“嗯,不說這些?!?/br> 他捻起地上鎖鏈,慢聲道:“我們談些別的。哥哥,你什么時候把鎖煉弄開?” “或者,換句話說。什么時候開始,準備從這里逃走?” 楚云飛嘆氣:“我沒有?!?/br> 姬無缺手指猛然攢緊,聲音卻越加輕,像在忍耐什么: “哥哥,你又騙我?!?/br> 話語聲落,后頭輕飄飄落下兩名暗衛。 姬無缺果然帶了人來。從他們的身法,可以看得出不好應付。 “主上,快走?!蹦侨蕶M刀。 楚云飛搖頭:“我不會回去?!?/br> 那仁睜大眼:“主上!” 姬無缺握緊鎖鏈:“哥哥,你當真?不是和它們串通好?” 楚云飛:“不然,我憑一己之力早就能走,干啥留在這兒?!?/br> 姬無缺喃喃:“為什么?” 楚云飛:“什么為什么?!?/br> 姬無缺低頭:“你不是……討厭我嗎?!?/br> 楚云飛正要安慰,那仁厲聲喊道:“主上!” 楚云飛轉頭,看見那仁和兩名暗衛對峙,礙于楚云飛站在中間,才沒馬上動手。 那仁恨道:“主上,姬家是殺了您的兇手……” 姬無缺手指微動,兩名暗衛會意,直沖上前。 楚云飛鎖鏈一動又停下,他心知以對方性格,此時一動手,兩人之間就完了。他硬生生忍住,拉著姬無缺:“停下!” 姬無缺不動?!案绺?,對闖進我家的刺客,我還要客氣?哥哥剛才不是也殺了一個刺客?” 那仁差點被刺中,咬牙繼續說:“……姬家、現在要把我們趕盡殺絕!我們早就做好準備,但您不能出事……主上!” 楚云飛急道:“四兒,停下!” 他不信是姬無缺殺了自己,但以對方立場,向他從前的下屬,如今的沙民叛軍出手,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這不代表他能坐視不管。 姬無缺面色平靜:“哥哥,這人是朝廷要犯。如果你身在這個位置,能徇私嗎?” 那仁退后一步,肩上滲出血來,仍倔強的看著楚云飛。 楚云飛咬牙:“你在逼我選擇?” 姬無缺:“不,我絕不希望哥哥加入叛軍?!?/br> 所以,他不會給對方選擇權。 楚云飛閉了閉眼。 鎖鏈飛舞,他終于出手。 金屬撞擊聲連成一片,兩名暗衛不敵,很快被逼退,楚云飛站在那仁身前,是保護的姿態。 姬無缺原本緊握著鎖鏈,剛才被震開,弄得滿手是血。 但他沒有痛呼,甚至一點疼痛的表情都沒,只是漠然地看著楚云飛。 楚云飛垂眼:“我處理完就回來?!?/br> “在這期間,你也好好想一想。下次見面時告訴我,我是和誰成親?” 直到楚云飛消失,姬無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半晌,他摀住臉,肩膀抖動。 兩名暗衛對視一眼,心想在主人哭泣時,是否該退開,卻聽見姬無缺笑出聲。 他不是在哭,他在笑。 帶有些許瘋狂的笑。 他自語:“哥哥,這個問題,我早就回答你啦?!?/br> 窗外,星光西沉,牽牛和織女已不可見。 20-無獨有偶(1) 星星逐漸西沉,牛郎和織女星已看不見。 兩人站在城郊一處廢屋的房頂,風吹得人發冷。 楚云飛看了看天空,問:“接下來,你要去哪?” 楚云飛說“你”,而不是“我們”。 那仁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跟自己走。 但這無所謂。 那仁垂首:“主上,您去哪,我就去哪?!?/br> 楚云飛搖頭:“不用這樣。我已經不是將軍,你也不用跟著我?!?/br> 那仁不接話,只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楚云飛走到哪,就跟到哪,像一條影子。 這讓楚云飛想起兩人剛見面的時候。 當時,那仁還只是個小不點,獨自在被燒成廢墟、空無一人的鬼村中游蕩,像一條小野狗。兇得很,也固執得很。他花了許多力氣才把這家伙帶出來。 他從小就這副德性。 就像當年即使快餓死,也死守在出生的小村,他決定跟了楚云飛,便固執的不走。 因為這里是他的依歸。 楚云飛嘆了今天不知第幾口氣,轉身。 “那仁,別再跟著我,過自己的生活吧。我三年前確實是死了,現在還不知是鬼還是人,直到三天前,我還是……” --一只雞崽子呢。 但這話沒說完。他看著倏然變大的那仁,和對方驚愕睜大的雙眼,他意識到: --cao/他媽的,他又變成了雞! 直到被那仁輕輕放在茅草堆上,楚云飛還是一臉郁悶。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那仁蹲在他面前,一臉好奇。 楚云飛對這種閃亮亮的眼神有點心理陰影,生怕對方像之前的侍女一樣捧出蟲子,索性伸爪在沙地上扒拉:老子不吃蟲! 那仁回想了一下將軍以前愛吃什么,乖巧的捧出雞腿。 楚云飛:…… 這死孩子,不是故意的吧?! 那仁完全沒注意到楚云飛危險的眼神—畢竟一雙雞崽的小黑豆眼怎么瞪都危險不起來,他現在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楚云飛的衣服。 方才因為身體縮小,衣服亂糟糟的落在一旁,那仁沒多想便撿了起來。 現在借著火光仔細一看,簡潔但華貴的樣式,高級緞面加上錦織紋,一看就是姬家那些討厭鬼的東西。 --不想讓主上繼續裹在這衣服里。 --要穿的話,還不如穿…… --不行、不行,現在什么時候,還想這些東西! 像要揮走腦中念頭似的,那仁一把將衣服拎起點火。 雞崽不知他腦子在想什么,揮著翅膀啾啾直叫。 --別燒??!燒了我變回來穿什么! 雖然聽不懂,但大概也能明白對方意思。那仁平素拙言少語,此時因為心里那點不好宣之于口的念頭,更是心虛。半晌才勉強道: “一看就是姬家的東西,要是被追查到,會有麻煩?!?/br> 話音未落,便快速撕下一塊干凈衣物,一把將這團啾啾叫的小絨毛包裹起來。 衣服還帶著體溫,顯然是貼身的部分。 楚云飛鉆出頭:“啾!” --你這家伙干什么! 那仁眼神游移,臉頰微紅:“主上,請您、忍耐一下?!?/br> 楚云飛眨眼:“啾?” 沒等他發出更多疑問(或意義不明的啾啾聲),那仁一把將他塞進懷中,貼著心臟的部位。 四周一片黑暗,只聽得輕微風響。 楚云飛睜大眼睛。 對殺氣的本能,讓他渾身炸毛。 有人來了。而且,顯然不懷好意。 刷的一聲,那仁抽刀。 他盯著外面,輕聲道:“請您,忍耐一下?!?/br> 重復的話語,沉冷的語氣。 接著,兵刃聲響。 21-無獨有偶(2) 第一卷完 楚云飛身處一片黑暗,聽著外頭聲音的打斗聲,焦慮不已。 自醒來,他頭一次這么恨自己弱小的身體。 突然,一道輕而溫和的聲音響起:“噓,別出聲?!?/br> 柔軟的手托住他,將他包覆住。 是裴三! 楚云飛先是下意識放心,接著又提起心臟──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和那仁……不只,他和沙民軍間,是什么關系? 早該想到的,裴三的城邑和沙民接壤,向京城報告沙民軍的是他,背后的可能也是他! 裴君玉用氣聲道:“放心,那仁不會輸的?!?/br> “你不在的這幾年……大家都變了很多?!?/br> 楚云飛同時流有沙民與朱國的血,他是兩方關系的脊梁柱,沙民的驕傲。 沙民以武為尊,楚云飛當年戰勝沙民,不濫殺也不提過界要求,沙民反而尊敬他,以族中出了個勇武之人為傲,對朱國的態度也平和許多。 但楚云飛一死,兩邊很快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沙民怨恨朱國人殺了他,而朱國人認為楚云飛非我族類,懷有異心,死不足惜。 一直以來,朱國自認是世界中心,即使在先前即將滅國時,也保持著這種驕傲。他們看不起沙民等異族,甚至視其為賤種。楚云飛活著時,沒少遇過譏諷,直到當了將軍,這種聲音才減弱。 楚云飛之死是一條導火線,讓一切徹底爆開。 這三年來,那仁及其他楚云飛舊部,所遭受到的艱辛,遠超常人所能想象。 有些在血和惡意中倒下,有些則變得更加強韌。 那仁無疑是后者。 “云飛,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但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里?!?/br> 裴君玉捧著掙扎的楚云飛,小心翼翼走過潮濕廊道。 這里似乎是一條古老的戰備通道,極為狹窄,周遭有點火臺和擺放武器的凹槽,但已廢棄多年,不知他們怎么找到的。 “你得先活下來,才能談其他。即使你希望楚將軍死去,我也希望,作為楚云飛的你,我認識的你,能好好活著?!?/br> 活著不一定是幸運,但好歹有希望,有改變的可能。 “我很高興你還在。真的,你不知我有多高興?!?/br> 裴君玉低聲說。 素來以文辭著名的裴三,此刻翻來覆去,竟只有這幾句稚拙的話,聲音微微顫抖。 裴君玉此人,一向云淡風輕。他們曾被敵軍包圍,斷水斷糧,面臨瀕死關頭,包括皇子在內的所有人都陷入焦灼不安。 只有裴君玉,即使憔悴,仍是冷靜溫和的模樣。 當時他第一個注意到敵軍起內哄的蛛絲馬跡,并且大膽的前往敵營,以談判之名聲東擊西,給楚云飛等人制造燒毀糧草的機會。 被騙加上重要的糧草燒毀,裴君玉差點被憤怒至極的敵軍將領殺死,千鈞一發之際被楚云飛救回。 那一刀差點刺入心臟,到現在,裴君玉的胸口還留著疤痕。楚云飛的后心也留著一道,是給裴君玉擋刀留的。 傷痕剛好一前一后。簡直就像,有某種尖銳和強烈的東西,把他們兩人的心臟貫串起來。 楚云飛對裴君玉幾乎絕對信任。一直以來,他負責沖鋒陷陣,裴君玉則出謀策劃,兩人一文一武,正好互補。他們性格差異極大,卻是最好的搭檔。 當年大事已定,皇子登基后,裴君玉自請邊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抉擇,裴君玉問楚云飛是否介意,他嘆氣: “當然介意啊,你這一去,我們什么時候能再一起喝酒?少了你的京城,該有多無趣?!?/br> 裴君玉笑了。他的表情溫柔,只有從微垂的眼眸,看得出內心震動。 即使這樣,當年告別時,他也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激動、喜悅和哀傷,此刻都浮現在這個人的面容上,像一直以來埋藏于碧水深處的紫晶,因為洪水的沖擊,終于被迫從水底顯漏而出,折射出從未見過的光彩。 楚云飛有些驚異,畢竟對方可是被刀抵著心臟都云淡風輕的家伙。 但他沒有多想,畢竟“好朋友”死而復生,激動點也在情理之中。老實說,看對方這樣,他真是感動得要命,要不是這副雞崽身體,他絕對會用力抱住對方,給對方一個鐵錚錚友情的擁抱。 裴君玉邊輕聲和他說話,邊帶他走了許久,終于到一扇被鐵鏈封住的小門前。 “就是這了?!迸峋裼脷庖粽f?!白龊脺蕚淞藛??” --什么準備? 楚云飛一愣。 見對方呆愣,裴君玉笑了一下。 如春風拂面,細柳掠過湖畔,典型裴三公子的笑容,令人舒心,見過就難以忘記。 但他說出口的卻是: “云飛,過了這道門,你會有另一個身分,走向一條你可能從未考慮過的道路?!?/br> 楚云飛聽不懂,“啾”了一聲以示疑惑。 裴君玉微笑。 過了這扇門,楚云飛將和他原本的世界為敵。 事實上,即使楚云飛明白,即使他不想走,裴君玉都會讓他穿過這道門。 離開那個殺死云飛的世界。 裴君玉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我……我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這次,絕對不會像三年前一樣?!?/br> 說著,他轉開陳舊的大鎖,隨著“嘎吱”聲響,門被推開。 眼前的景象,讓楚云飛睜大眼睛。 兩個月后。 朱國邊疆的城墻上,紅色旗幟飄揚,上面畫著巨大的羽翼。 城中,有許多穿著軍服的人。他們四肢修長,輪廓深刻,多是沙民,或沙民的混血。也有一些,是朱國人的白皙面容。 一名銀甲青年站在城墻上,手持大弓,遙望遠方草原。后面幾名兵士站得筆挺,對他投以崇敬的眼光。 于他們來說,這個人是浴血復活的神,是他們的旗幟。 邊疆貧苦,先前連年戰亂,受難最多,被各方勢力輪流侵占,有些甚至被屠村。 但國家平定后,不只沒有任何幫助和補償,反而被說成是搖擺不定、不忠貞國家的賤民,沙民及混血的待遇則更加艱難,任官兵打罵,完全沒被當人看。 沒人把他們當人看,他們就讓自己成為怪物。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帶領他們從長久的不平,沒有希望的未來,走到白日中的神。 而另一邊,朱國朝廷則陷入一團混亂。 “砰”的一聲,皇帝將奏折摔在地上,他因激動而站起身,氣得雙眼圓睜,所有臣子跪伏在地,一片鴉雀無聲。 姬無缺垂首,面無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被扔在地上的奏折,是邊疆快馬傳來的。上面寫著,由罪人楚云飛領導的亂軍,已在邊疆連占數城,對朝廷來書毫不理會,完全沒有和朝廷對話的意思,只差沒有自立為王。 自這月開始,朝廷和邊疆,兩邊徹底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