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嬌(1)
樹影遮蔽間,一個矯健的身姿穿梭其中。伯顏青運用輕功一下子就甩掉了身后追著的黑衣人,卻突然看到眼前又出現了兩個蒙面的黑衣人,心下一驚。不敢遲疑,伯顏青抽出了腰間纏著的軟劍,直沖向眼前的兩人。 沒出幾回合,兩個黑衣人就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突然,一枚細長的弩箭穿風而來,伯顏青悶哼醫生,頂著背后的刺痛,轉身看向了背后來者不善的兩個黑衣人。這兩個人才是剛剛追著自己的人,那剛剛…… 心中雖思緒萬千,手中的軟劍已經甩向了剛剛射出弩箭的黑衣人。伯顏青從倒地的人手中抽出劍,奔向另一個黑衣人。二人立刻交起手來。 不遠處的一棵枯樹里,阮知意抱著懷里的包袱瑟瑟發抖。過了許久,耳邊已經沒有了之前打斗的聲音,才小心翼翼地從被枯草掩蓋的樹洞里鉆出來。 “誰?”此時的伯顏青身上又多添了幾道傷痕,卻立刻警覺地聽到了聲響,腳步沉重,更像是沒有習武的普通人,“再不過來我就動手了!” 阮知意撿起了被嚇得掉在地上的包袱,朝著聲源走去,站在伯顏青的不遠處,開口道:“別,別動手?!?/br> 伯顏青也沒料到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聲音軟糯,抵著握拳的手輕咳了幾聲,眼神看向之前先倒地的兩個人,問道:“剛才那兩個人是找你的?” 阮知意看著已經不再動彈的兩人,點了點頭,又看著伯顏青的傷口,畢竟是自己的恩人,想了想說:“恩公,我這里有些傷藥,你要不要……” “那就多謝你了?!?/br> 說著,伯顏青用劍撐著地面站了起來,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阮知意趕緊上前扶住伯顏青。 “抱歉?!辈伹嗫粗钪鈸鷳n的神色,解釋道:“沒事,一些皮rou傷,先扶我到前面的水邊吧?!?/br> “嗯?!比钪馍虏伹嘣贂灥?,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伯顏青在河邊坐下的時候,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剛才手臂上柔軟的觸感。 “你沒事吧?”阮知意看著伯顏青燙紅的臉,有些擔憂地問,“你在這兒等會,我去撿點柴火?!?/br> 伯顏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姑娘就放下包袱,風風火火地跑走了。 阮知意在撿柴火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山洞,想到晚上可以不用幕天席地,跑回去找伯顏青。 “恩公……??!”阮知意回來的時候,伯顏青的衣裳脫了大半,露出緊實的肌rou和滿是傷痕的肌膚。 又驚又羞的阮知意捂住眼睛轉過身,口不擇言道:“恩公,那個,我剛剛找了個柴火,不是不是,我找到了山洞,要不先在那里休息一會兒?” “嗯?!辈伹鄳?,欲言又止地說,“能麻煩你把我擦一下后背的傷口嗎?” 伯顏青背后除了劍傷,還有一枚暗器刺入皮rou,沒有麻藥,只能用匕首生生挖出暗器。阮知意猶豫著還是掏出自己的手帕,浸濕了輕輕擦拭著傷口附近已經干涸的血漬。 “你叫什么?”不同于自己隨意地用手抹過傷口,她輕柔的動作以及是不是碰觸到肌膚的溫熱,讓伯顏青身上一陣發熱,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才主動開口問道。 “阮……”阮知意剛想回答,卻想到貼在各地的通緝令,話音頓了頓,“阮阮,姓阮名阮?!?/br> 伯顏青聽出了她話里的遲疑,也沒有再多問,只是笑道:“我叫伯顏青,以后可別再叫我恩公了,我可沒這么大歲數當你恩公?!?/br> “沒關系,不疼的?!辈伹喟沿笆走f給阮知意時,察覺到她心里的害怕,安慰道。 “嗯?!比钪獾吐晳?,用撿到的木柴生起了火,細心地把匕首沖洗一遍后放在火上烤著,“你忍一忍?!?/br> 只有匕首刺入的時候,伯顏青才悶哼一聲,但顧忌到阮知意的緊張,還是開口安慰道:“阮阮,我沒事?!?/br> 握著匕首的手頓了頓,但還是立刻穩下心神,替伯顏青挖出那個帶著血rou的暗器。阮知意知道,這不可能不疼的,就像青玉,也想這樣,中了羽箭還笑著告訴自己不疼,最后,最后…… 暗器和匕首掉在了地上,身后的小姑娘卻遲遲未動,伯顏青猛地轉身,紅著眼眶的女孩神色悲傷。伯顏青不由自主地替她擦去了臉頰上的淚珠,將她散落的發絲別在耳后,出聲問道:“怎么了,阮阮?” 阮知意抬眸看向眼前的人,沒有惡意,只有擔憂,壓抑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伯顏青沒料到自己只是問了一句,阮知意就哭得更加厲害,手足無措地擦著越來越多的眼淚,焦急地開口:“怎么了,阮阮?你別哭……” “你,你不能騙我……”阮知意抽噎著開口,手緊緊攥著身下的衣裙,“要是,要是難受你一定要告訴我,不可以騙我,更不可以瞞著我?!?/br> 作為剛剛認識的陌生人,這樣的要求過于無理取鬧,但伯顏青心中卻更加心疼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不同于自己摸爬滾打地從草原長大,這個生活在似水江南的女孩定是被寵愛著養在深閨,大概是經歷了太多磨難,如今才這么患得患失。 “不會?!辈伹喹h住阮知意,輕輕地將她摟在懷中,動作輕柔地拍著脊背,“我保證,以后不會騙你、瞞著你,好嗎?” “嗯?!比钪恻c了點頭,細長柔軟的發絲擦過伯顏青的脊背。 晚上,在生著火的山洞里,伯顏青手法熟練地烤著一只拔光毛的兔子。沒過一會兒,就飄散出一股香味,伯顏青把烤好的兔子遞給阮知意,說:“你先吃?!?/br> 阮知意接過兔子,小口小口地撕著rou片吃,心中卻想著之前在河邊自己哭泣時的情景。阮知意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軟弱的人,可是只是短短的四個月,自己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地離開自己,哥哥、父親、母親、管家伯伯,還有青玉…… 伯顏青烤完兔子之后,把一個鐵制的容器裝上水放在火上,準備燒一點熱水。 “我吃飽了?!比钪庹f著,把兔子還給了伯顏青,不經意地就碰到了他的手指,沒等伯顏青說話,背過身躺在火堆的一邊,“我先睡了?!?/br> 伯顏青看著阮知意的背影,不由得失笑,但也沒有再打擾她,只是輕輕放低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