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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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肚子酒,顧燕幀歪在沙發上,眉毛緊緊皺著,懷里抱著喝了一半的酒瓶,看著沈聽白很是委屈,“你怎么還不醉!” 沈聽白比起顧燕幀喝的酒,只多不少,但他筆直地站著,眉眼時刻保持著清醒,沒半點醉意,聞言,把酒瓶放到了桌上,“顧少爺,再來十個你,也不是沈某的對手?!?/br> 顧燕幀氣的很了,搖晃著頭,抱著酒瓶,在沙發上左右翻滾,兩條腿還伸到空中亂踢,不知道的還以為怎么著他了。 “寶貝兒?”沈聽白走過去,低著頭看他,眼神軟成了一汪春水,他靜靜地看了顧燕幀半晌,嘆了口氣,輕輕地說:“是你醉了?!?/br> “我沒醉!”顧燕幀可不就是醉了,聲音迷離道:“我還能背,背,將進酒!” 沈聽白坐下來把他抱在懷里,下巴輕抵著他的發頂,“那你背來聽聽?!?/br> “將進酒,杯莫停!”顧燕幀語氣激昂,舉起酒瓶,“來,干!” 沈聽白好笑地說:“這就是將進酒?只有一句?” “兩,兩句,還有,來,干!”顧燕幀伸出兩根手指,糾正他。 “來,干,不是將進酒里的。所以,你只背了一句。鑒于你沒有把將進酒背完,我覺得,你還是醉了?!鄙蚵牥孜兆∷氖?,趴在他耳邊,吐著熱氣。 顧燕幀一下子掙開他,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噘著嘴耍賴,“我沒醉,沒有!我沒醉,沒有!” 沈聽白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看他能重復幾遍。 顧燕幀機械地重復了有二十多遍,突然止住,呆呆地坐了五分鐘,抬頭對上沈聽白的視線,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我醉了,我瘋了,我會不會死啊……” 沈聽白低著頭,肩膀顫抖,明顯在笑。 “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死了?!鳖櫻鄮镏ü?,趴在編織精美的地毯上哭起來,哭著哭著都打嗝了。 沈聽白蹲下來,把顧燕幀翻過來,捏住他的下頷,拿出帕子幫他擦眼淚,“寶貝兒,你不會死的,你只是醉了,睡一覺就好了?!?/br> “你騙我!”顧燕幀流著鼻涕打著嗝,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小時候我爸說我家狗睡覺了,結果,它再也沒醒來過!倆狗眼都沒睜過!” 沈聽白抱著人哄,眼看哄不住了,干脆躺在地上,兩眼一閉。 顧燕幀愣住,伸手戳他,戳了有兩三分鐘,見沈聽白沒反應,整個人都崩潰了,抱著他哭,“讓你不聽話,讓你睡覺,這下好了,你死了!” 沈聽白選擇睜開眼,面無表情地說:“看,我睡覺了,我又醒了,倆眼也睜了,我沒死?!?/br> 顧燕幀戳了戳他的臉,又扯了扯,傻笑著點頭,“真的!” “相信了吧,乖,我們去睡覺,睡一覺就好了?!鄙蚵牥灼鹕?,攔腰抱住他。 原本真的只是睡覺,奈何顧燕幀喝醉了更讓人把持不住,給他脫個衣服都蹦來蹦去,被按到床上進入時,抱住沈聽白又親又啃的,最后被cao的很了,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撒嬌般說:“大壞蛋,這么大力?!?/br> 光著屁股光著腿,翻身就想爬走。 沈聽白頭發都沒亂,戴著那副銀邊眼鏡,身上還穿著白襯衫,西裝褲只拉了拉鏈,抓住顧燕幀的腳踝拖回來,兩手按住屁股,毫不溫柔地頂進去,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語氣沉沉:“晚了,干不死你,小壞蛋?!?/br> 顧燕幀捂住臉說干死了別干了,等他舒服了,又抬著兩條修長白嫩的腿環了上去。 酒。 可真是好東西啊。 慶祝過后,烈火軍校放假。 沈聽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閱文件,看到沈君山回來了。 顧燕幀是上學閑了就從學校溜出來,放假就黏著不走。 他這個弟弟,上學就好好上學,放假也不太回家,或許是覺得麻煩,或許是覺得回來也沒事,或許是覺得看到顧燕幀礙眼,在學校更多些。 這會兒人回來了,多少有些在沈聽白意料之外,抬頭看著他說:“回來了,正好,我也不用去學校找你了?!?/br> 沈君山把背包交給下人,聽了這話,就知道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趕上事了。他大哥和顧燕幀如膠似漆還來不及,若是沒事,哪里會去學校找他。 “日本商會的請帖,邀請你跟我一起赴宴?!鄙蚵牥装颜執咏o他,繼續低頭看文件。 沈君山坐在對面沙發上,拿過請帖打開看了看,從那幾行字中摘出一個名字來,“織田秀幸?” “織田秀幸親自來了,看來他是對新任的會長非常不滿意啊?!鄙蚵牥咨晕⑾肓艘幌?,金顯榮在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就只說陷害他販賣勞工,還有最近的金印,結局并不怎么完美。她到底只是織田秀幸的養女,織田秀幸把日本商會交給她,可不是哄著小孩子玩的,不滿意她目前的成績,再正常不過。 沈君山拿著請帖,默默地垂了眼,“新會長的身份,還沒確定嗎?” “只知道是個女的?!鄙蚵牥缀敛贿t疑地搖頭,有些意味深長說:“還是織田秀幸的女兒?!?/br> “女的?”女兒,年紀相仿,沈君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到謝襄的話,那個名字呼之欲出。 沈聽白點了點頭,他裝作毫不知情,既然拍賣會不足以讓沈君山清醒過來,再來一次也無妨。 沈君山呼吸一重,轉移了話題,“怎么不見顧燕幀?他該比我早回來才是?!?/br> “今晚這種場合帶他怕他無聊,打發他出去玩了,現在應該在帕里莫看曼婷表演?!鄙蚵牥滋崞疬@個少爺,臉上帶了幾分溫柔,眼里也染上了笑意。 沈君山抽了抽唇角,“曲曼婷喜歡他。你還真是大度,讓他們單獨湊到一起?!?/br> “我心里有點酸有點漲,我在吃醋。吃醋是不可避免的,但我知道一點,他只愛我,而曼婷不會做出不合適的舉動?!鄙蚵牥子行o奈地笑了笑,“一個是我心愛的人,一個是我當meimei看待的人,性格合拍,能玩到一起,我總不能阻攔他們做朋友?!?/br> 他大哥就這么承認吃醋了,沈君山覺得冷風在他臉上拍打。 “你大哥,可是個紳士?!钡阮櫻鄮貋?,就別怪他把人扔到床上,發泄這點醋意了。 沈君山看著他大哥臉上露出了頗為變態的笑容,紳士,一手拿筆桿子一手拿槍的紳士。 日本商會。 織田秀幸一身黑色條紋的和服,跪坐在矮桌前,倒了茶,舉著茶杯說:“東京一別,已是三年,沈老板,我們又見面了?!?/br> “三年不見,織田先生風采依舊啊?!鄙蚵牥着e著茶和他對飲,只是抿了一口,便把茶杯放在桌上。 織田秀幸呵呵的笑著,“老了,怎比得了沈老板年富力強。沈老板近年來在順遠,所作所為,我多有耳聞啊。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后生可畏啊?!?/br> “時局多艱,生意不好做,前輩們手段高明,作為晚輩,再沒點膽子,就真的沒飯吃了?!鄙蚵牥渍f到最后,露出自嘲的笑來,極淡極輕。 “令尊身體還好吧?” “身體還算硬朗,有勞織田先生掛心?!?/br> “我與令尊深交多年,對他的人品,學識,十分欽佩。只可惜這次來,不能與他見上一面?!笨椞镄阈业拖骂^,“十分遺憾?!?/br> 今晚夜色迷人,狐貍都出山了,沈聽白重重地嘆了口氣,“家父年紀大了,又好杯中之物,肝火旺盛,脾氣暴躁,織田先生若是與他見面,未必有想象中的愉快?!?/br> 金顯榮進屋,梳著微卷的短發,穿著藕色碎花的和服,儀態端正,微低著頭。 織田秀幸放下茶杯,說:“沈老板,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兒,日本商會會長,織田顯榮?!?/br> 沈聽白看過去,眉眼頓時壓低,他像是剛知道金顯榮的身份似的,嘴里發出一聲短促的驚疑聲,又抿著唇笑了,“顯榮小姐?!?/br> 金顯榮抬頭看他,又把頭低下去。 “你們認識?”織田秀幸問。 沈聽白輕笑一聲,算是承認了。 金顯榮呼吸沉沉的,走過來,跪坐在席位上,“沈先生請多關照?!?/br> “同在順遠,以后肯定有打交道的機會?!笨椞镄阈易匀坏陌言捊舆^來,話落,門被拉開。 沈君山之所以來的晚些,其實是害怕看到他不想看到的人,脫了鞋進屋,走到三人桌前,叫了沈聽白一聲。 織田秀幸問:“這位就是沈家二少爺嗎?” “對,是我弟弟?!鄙蚵牥渍f完,扭頭看向沈君山,“君山,這位是織田秀幸先生,我跟你提過?!?/br> 沈君山低頭彎腰,做了個禮,繞過沈聽白,在空著的位置跪坐下來,正對著眼前快把頭埋到地上的女人。謝襄的話,心中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證實。 織田秀幸的視線在二人之間打量,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冷笑。他這個女兒啊,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兒女之情,忘了自己的身份。若要忘了,便幫她重新記起來。 歌姬上場,沈君山坐不下去了,“大哥,我還有事,先走了??椞锵壬?,不好意思,告辭?!?/br> 織田秀幸點頭,讓金顯榮代他送一下沈君山。 金顯榮追出去,拉住沈君山的手,表情很是凄惶,“君山,你聽我解釋啊,我不是有意瞞你的,我怕你知道這件事之后,就再也不理我了?!?/br> “被武彬關押的那批勞工,是你殺的嗎?”沈君山甩開她的手,眉心發漲,金顯榮不說話,他繼續問:“民鐸報,張瑜之先生,是你殺的嗎?山上的獵戶,鈴鐺的爸爸,也是你殺的?” “君山……” “還有我,榮王府大福晉過壽那天,來殺我的人,也是你派的吧!” “我沒有!我只是讓他攔住你,不讓你參加壽宴,我沒有想殺你??!” “你干了這么多事——”沈君山鋒銳的眉毛緊緊蹙在一起,眼睛發酸發漲,胸口也很不舒服,他一字一句,失望至極,“你覺得我跟你,還能做朋友嗎?” 金顯榮想要做的始終不是朋友,她扯了扯唇,“可是我又能怎么辦,我又能做什么?”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這不是你殺人做惡的理由?!鄙蚓娇粗?,眼神并不冷,而是厭惡,“我只想告訴你,你騙我,我并不怪你。但是我們立場不同,我們是天生的敵人,不該做朋友?!?/br> “你要跟我做敵人?” “我只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