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小T將吃了一口的魚罐頭從浴室扔了出來。

    客廳能清晰地聽到這刺耳的動靜，卡娜放下早餐走過去，皺著眉頭質問：“發什么脾氣？”

    “我不要吃那個?！睂Ψ剿χ舶?，水花濺得到處都是，絲毫不怵她，“你能搞到海蝦嗎，我想吃?！?/br>
    卡娜呼出一口氣，覺得肺管子有點堵：“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見她如此，尾鰭在水面上大幅度一拍，水花登時濺了滿室。小T：“你又發脾氣！我不喜歡你這樣，以后溫柔一點！”

    “......”

    待會準備出門的卡娜臉上畫著妝，這下子泡魚水淋了一頭臉，妝容盡毀不說，身上只能干洗的真絲襯衫也遭了殃。她抹掉臉上水跡，走過去一腳踹在搔動的魚尾上，氣得牙根發癢，“到底是誰老發脾氣？！”

    左邊袖口被擼起來，她將四道結痂的傷口直挺挺擺在對方面前，捏著他的下巴不讓他別開目光：“耍著小聰明多少回了，嗯？還有，趁zuoai時往死里咬奶子，又偷偷把傷口舔掉，你真當我沒發現？！”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小T死不承認，委屈地扁嘴，“太過分了，我那么愛你，你卻一直審視我......”話說到這兒，情緒上頭了，一滴鱷魚淚凝在眼尾，連帶著期期艾艾的抽噎從薄唇中宣泄出來：“你走開，我今天都不想看到你！走?。?！”

    “......？”

    見女人愣住，他紅著眼圈用力掙了掙，順利脫開鉗制。她沒再繼續動粗，轉而拿起旁邊的毛巾擦手，腳也從浴缸里拔了出來。

    老實說，卡娜就沒見過這樣的。

    荒誕到極致反倒令憤怒都干癟了，她面無表情俯視對方幾秒，覺得沒法溝通，隨后拿著毛巾走出去“砰”地一聲摔上了門。

    換了一身衣服回到餐桌前，心不在焉地拿著湯勺攪燕麥，攪了五六圈，靈臺霎時清明。

    他有幾天沒挨打了？

    一天？兩天？

    才喘口氣的功夫就能造作成這樣，要不吃完飯過去補兩拳？

    卡娜咬著湯勺，認真思考著cao作的可能性，但就這么想了一分鐘，燕麥是咽下去了，心情卻也跟著沉入谷底。

    ......任對方過分至此，她發現自己現在竟有些下不去手......

    方才其實就有預兆。

    小T那般放肆地甩她一身水，卡娜下意識的想法是沖過去暴揍一頓，然而走到近前卻只是用腳摁住了作亂的魚尾。

    這并不符合她的作風。

    雙方雖然已經發展出了rou體關系，但這對于卡娜來說，理應不會影響她的思維判斷才對。先前與迪亞克虛與委蛇長達三年，她也并沒有迷失過自我，哪怕一刻也沒有過。

    小T身上的蹊蹺點頗多，整條魚看似簡單易懂，卻又好像一直都有恃無恐的，并總能得償所愿。

    她開始慢慢梳理這些天的相處細節，目光沉索，任由鐘表上的秒針轉過無數個來回......

    ＊

    原以為會被晾置一段時間，小T卻在傍晚收到了滿滿一盤新鮮海蝦。他眼神一亮，再也記不起拿腔作勢，美滋滋地拿起就吃，舒舒服服飽餐了一頓。

    后來的事情就記不太清了。

    他似是和對方聊了一會兒無關痛癢的話題，例如明天吃什么、木架上的洗浴用品該怎么用，然后就犯了困。

    再次醒來，自己已經回到了棲息多年的沼澤，周圍荒涼安靜，夜幕深沉，再沒有那招人恨卻又莫名好聞的雌性氣息。

    他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是被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