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行被林沖帶著人圍住了，佑哥，也就是張天佑，沖瑞哥，也就是鄧存瑞使了個眼色。

    鄧存瑞會意，跟著張天佑走出了廁所。

    “老卡是個直男吧？”張天佑謝絕了鄧存瑞遞過來的煙，開門見山。

    鄧存瑞把煙收回去，自顧自地點上了，老卡的表現不好，張天佑的結論在他的意料之中：“我早跟他說了做不了，他聽說我工資高，非要來，我煩得不行，也就是讓他來一趟，徹底死了這條心?！?/br>
    張天佑板著撲克臉：“看把你能耐得，拿我的客戶送愛心?！?/br>
    “我這不是知道您佑哥最是樂善好施，助人為樂，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菩薩心腸嗎，”鄧存瑞沒頭沒腦地吹了一通，話鋒一轉，“新人你想好選誰了嗎？”

    烏拉拉被開了菊花，純一組不讓待，轉后勤組去了。張天佑手底下空出一個位子，最近都在做新人面試，鄧存瑞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想著內部推薦了老卡來走后門。

    聞言，張天佑搖了搖頭，要是有人選，他就不陪鄧存瑞來演這一出了。

    “培訓部這一屆的新人呢？有看上的嗎？”鄧存瑞又問。

    想著培訓部送來的畢業生資料，張天佑微微一怔，再一次搖頭。

    “培訓組的新人資料也給我送了一份，里面有個叫竇南的小孩還不錯，晏百佬那個手底下人多得能組二梯隊的都動心了，”鄧存瑞頓了一下，“但是你要開口的話肯定給你，你本來就缺人?！?/br>
    張天佑也記得這個竇南：“知道是誰推薦的竇南嗎？”

    鄧存瑞彈煙灰的手指一頓：“不是社會招聘嗎？沒收到什么風啊?！?/br>
    張天佑解釋：“半個月前才入職，怎么算也趕不上這一屆畢業的?！?/br>
    鄧存瑞跟著算了算，的確不夠基本培訓時長：“時間是短了，要不我回頭問問？”

    “算了，”張天佑卻又搖頭，“今天沒事了，你現在走嗎？”

    鄧存瑞把煙掐了：“走，老卡坐我車，我送他回去。你呢？”

    張天佑看了看表，像一個按點上下班，在公司多待一分鐘都是浪費生命的標準社畜：“我也走了?！?/br>
    張天佑又上班了。

    今天的上班地點是一場絕地求生明星賽的現場，座無虛席的觀眾臺，左邊右邊都拿著各種花里胡哨的應援物的觀眾，顯得一身黑色西裝的張天佑衣著端正得近乎詭異。

    “兄弟也是RNA的粉嗎？你這衣服，剛下班工裝都沒換就趕來了？太敬業了，來來來，你拿我的充氣棒，不要客氣。我？我做了燈牌，專門做的?！迸赃叺哪杏^眾是個自來熟，不由分說地將RNA應援色的綠色充氣棒塞進張天佑手里，從腳下拿出一個碩大的燈牌。

    張天佑瞄了一眼燈牌上的字：“你是天行的粉絲？”

    男觀眾看張天佑雖然表情匱乏，但就是透出點意外的情緒，有點害臊又有點激動：“干啥，你不會以為天行只有女友粉太太團吧？他死忠男粉數完全不輸的。雖然年紀小，到底是隊長，意識cao作是真的牛批?！?/br>
    男觀眾安利完天行，又省過味來，他們坐的是RNA的應援區，而且是前排，雖然是表演賽，但票價也被炒高了兩倍，會出現在這里的張天佑按理說肯定也是RNA的粉絲才對。

    “你粉的RNA的誰？”

    張天佑的票是天行送的，他什么游戲都不玩，對絕地求生電競圈的了解僅限于天行客戶資料里的信息，聞言不由得默了，默了三秒，挑了其中出場率很高的名字：“口嗨?！?/br>
    電競圈的唯粉沒有娛樂圈里瘋狂，但是聽著張天佑說出的名字男觀眾也默了。男觀眾默了很一會兒，拍了拍張天佑的肩膀：“這個特殊的時刻，求同存異，一致對外?！?/br>
    張天佑不明所以，只板著臉任男觀眾拍了肩。

    張天佑不說話，男觀眾就當他是默認了。

    突然的歡呼，結束了這場沒滋沒味的交談。

    在觀眾們此起彼伏的歡呼中，男觀眾也站起來，賣力地揮舞燈牌，還把張天佑也拽著站了起來。

    原來是戰隊進場了，張天佑一眼就看見了天行，作為RNA的隊長，走在一排綠色隊服的男孩最前面。

    天行板著一張年輕但冰冷的臉，線條延展的寬肩將綠色的隊服撐得挺拔而平整，不說技術，說技術張天佑也不懂，長相和身材的確是電競圈的天花板。

    天行的身后跟著一名跟他年紀相仿的男孩，身高及不上天行，矮了半個頭，但濃眉大眼，也是顏值掛的選手。當男孩走上臺，張天佑看見他隊服背后印的名字，口嗨。

    主持人簡單介紹之后，雙方選手進入比賽室，比賽開始。

    雖然是品牌商花錢舉辦的明星表演賽，依舊請了三位現場解說員。

    旁邊男觀眾隨著激情解說時陰時晴的臉色，越發顯得張天佑從始至終毫無波動的臉全程狀況外。

    事實上，即使有著解說，張天佑依舊根本分不清哪個游戲角色屬于哪個隊員，什么打野跑毒修腳的專業術語更是聽得兩眼一抹黑。

    看不懂經過，結果張天佑倒是看懂了，RNA輸了。

    對面應援團粉絲的歡呼吶喊幾乎掀翻屋頂，越發襯得自己周圍的觀眾垂頭喪氣得灰頭土臉。

    至于輸的原因，從旁邊男觀眾撕毀自己立下的停戰協議，一邊奪回張天佑手中的充氣棒一邊問候張天佑的“眼光”，表情之憤恨，要不是忌憚張天佑氣勢強盛還想跟他真人solo兩把，張天佑大概也能猜出來。

    張天佑看了眼手機，屏幕上來自天行的微信消息顯示著“先回基地”，便站了起來。

    還在叨叨的男觀眾以為張天佑要率先發起真人solo，被嚇連退兩步，結果張天佑只是跟著人流往外走。

    男觀眾看張天佑悶不吭聲地往外走，也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點，腦補了什么內心大戲，又跑來安慰張天佑：“你也別太傷心了，誰年輕的時候沒粉過幾個人渣呢？不過我還是真心勸你，拋棄口嗨那個憨批，他早晚得被踢出RNA，還是改粉天行吧?！?/br>
    張天佑沒理他，只順著人流往外走。

    還差幾步就到門口，走在張天佑前面的妹子突然哭了。

    張天佑順著妹子的視線，看見留給戰隊隊員專用的通道里，一排綠色隊服的男孩子沖這邊齊齊鞠躬。上身跟繃得筆直的雙腿形成標準的90度直角，久久沒有直起身來。

    張天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哭得眼淚汪汪的妹子又平地一聲吼，中氣十足：“RNA必勝！”

    男觀眾一直跟在張天佑身后，看清楚情況，走到張天佑身邊，也抹了抹眼角：“RNA必勝！”

    正在往外面走的RNA粉都停住了腳步，不約而同地喊起“RNA必勝”。

    旁邊還有其他的粉絲，穿著對手應援的桔色，看著聲嘶力竭的RNA粉絲，他們的表情是懵逼的，大概是不明白輸家怎么好意思喊得這么大聲。然后，幾乎是較勁的，他們也喊了對手的戰隊名。

    兩個戰隊明明已經在賽場上用游戲分出了勝負，場下，粉絲卻似乎打算用嗓門再分一次。

    舉辦方緊急增加了保安，想要勸導疏散，但粉絲就是聚著不走。

    舉辦方沒辦法，只能先把還在鞠躬致歉的RNA隊員勸上保姆車。目送著保姆車消失在車流中好一段時間，群情激奮的粉絲這才逐漸平復了心情，三三兩兩地散了。

    張天佑也想走，被男觀眾抓著，又要建立攘外安內的革命統一戰線，非讓張天佑一起喊“RNA必勝”。

    張天佑被這么一搞，就耽擱了，手機因為連續的微信消息而不斷振動。等張天佑終于有空看手機，屬于天行的聊天框已經被天行對他行蹤的詢問刷屏了。

    張天佑盯著屏幕上屬于天行的微信頭像，一個黑底白色的藝術簽名，跟男觀眾做的燈牌上的一模一樣，張天佑看了好一會兒，手指跳動，輸入文字后點擊發送：“想玩點更刺激的嗎？”

    幾乎是張天佑發出的一瞬間，天行秒回：“想?！?/br>
    沒有再看天行對于“什么更刺激”的詢問，張天佑看向旁邊的男觀眾：“你叫什么名字？”

    “趙子龍，你呢？”男觀眾嗓子都啞了，“今天我們一起撐過RNA，以后也算是一條戰壕里的兄弟了?！?/br>
    張天佑沒有回答，只問：“想見天行嗎？”

    “想！”趙子龍立馬回答，隨即表情又有點懷疑，“你有門路？”

    張天佑點頭：“有?！?/br>
    趙子龍面上疑惑未消，還更凝重了：“要收錢嗎？之前天行的微信號被炒到了三千，見真人更貴吧？”

    “不收錢，免費?！?/br>
    趙子龍臉上的疑慮濃得能滴出水來：“你怕不是騙我的吧？RNA輸了，雖然是表演賽，也肯定得立馬回去復盤，戰隊基地可不是那么容易進的，安保嚴著呢！”

    “不騙你，你不是說我有門路嗎？”張天佑表情匱乏的撲克臉說服力十足。

    趙子龍高興起來：“真的？能幫我要簽名嗎？”

    “可以，”張天佑頓了頓，“還可以做比要簽名更多的事情?！?/br>
    趙子龍沒聽出弦外之音來，只是越發高興了：“那還等什么？快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