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爾德坐在卡座里，和人聊得正歡，徐漪赤著腳無聲息地走過來，摟住他的脖子。

    她朝客人眨眨眼，“我借用一會兒哦?！?/br>
    “行啊，回頭給我打點折?！笨腿撕退蛉さ?。

    弗爾德被她摟著挪到一個沒人的卡座，那雙赤裸的腳橫在他的膝上。

    “怎么不叫我，”弗爾德扯了張紙巾給她擦拭腳底粘上的灰塵，“那孩子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毙熹敉艘谎劬乒?，“我在這兒存的最貴的那瓶酒多少錢？”

    弗爾德想了一會兒，咋舌，“……比我半年賺的錢都多吧?！?/br>
    “哦，那行，開給他?！?/br>
    徐漪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弗爾德愣了好久，他指指那個小包間的門，“開給他？”

    徐漪像是沒聽到他的質疑，“順便把他辭了，讓他好好讀書，別在這兒干。對了，別把錢都給他，按月給吧……大學生一個月多少生活費？你先一個月給他兩千……”

    “等一下，姐，好幾萬呢?！备柕掳櫫嗣?，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不和包養差不多了?！?/br>
    徐漪把腳從他懷里抽出來，點在地上，“我養的人多著呢，不差他一個。把鞋拿來，我走了?！?/br>
    “這就走了？”

    “嗯，最近忙。這個月還有一場臺風，我去碼頭看看那些船……”徐漪伸手摸煙，才想起今天穿的裙子，“那個小孩你盯著點，要是成績不好就不給他錢了?！?/br>
    徐漪開車去了碼頭。

    不是貨輪?？康拇蟠a頭，而是另一個，建在漁村里，鋪滿淤泥、礁石和沙礫的碼頭。

    傍晚船都靠岸了，魚從網里翻出來，在甲板上翻騰。徐漪呼吸著夾雜著腥味的海風，她看了看船上漆的編號，踏上了甲板。

    小漁船晃動著，正在處理魚的阿婆抬起頭看到了她。

    “囡囡來啦，帶點魚嘛，今天打了一條石斑，你拿回去吃?！?/br>
    徐漪在她面前蹲下來，腳邊的魚個頭都很小，銀亮的鱗片撒得到處都是。

    “買點鳊魚回去紅燒?！毙熹舫χ?，“石斑現在貴哦?！?/br>
    “不要你錢?！卑⑵虐欀?，戴著手套的那只手在魚堆里翻了翻，翻出兩條鳊魚來，皮亮得發光，一看就新鮮。

    徐漪沒跟她犟，“馬鮫有沒有，拿回去燉湯?！?/br>
    “好像有的啦?！卑⑵庞玫侗吃邛~的頭上敲了一刀，“我都給你處理好，你拿回去燒就好了?！?/br>
    那只蒼老粗糙的手握著刀柄，動作卻利落，刀一翻一挑，將鮮紅的腮取下來，又剖開魚肚，將內臟取出。魚身上劃上花刀，方便醬汁入味。

    徐漪給她撐著塑料袋，一邊說，“過兩天還有臺風，今年最后一場了，把船拴好了，歇兩天?！?/br>
    “我也想歇兩天，阿航還想再試試?！卑⑵虐褍蓷l魚都處理好，又翻撿起來，“這兩天收成不好，小魚嘛，賣不出錢?！?/br>
    “叫航大哥回來嘛?！毙熹籼统鍪謾C，趁著阿婆不注意，找到阿航的微信給他轉了一筆錢。

    “我叫不動哦，四十多歲的人了我老太婆管得動啊?！卑⑵疟г沟?。

    徐漪只是笑。

    “魚我拿走了，阿婆你們早點吃晚飯，我回家燒飯去了?！?/br>
    “囡囡你路上慢點，一次阿航回來一起吃飯嘛，我給你燒鳊魚粉絲湯?！?/br>
    徐漪剛上車，看到阿婆朝這里跑過來了。

    她下車朝阿婆喊，“阿婆，慢點！”

    阿婆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一條沉甸甸的魚。她用那只摘了手套的干凈的手，把魚塞到徐漪手里。

    “你怎么又給我們打錢了，婆婆不缺你這點錢。我讓阿航給你轉回去，魚你拿著吃，你什么時候想吃魚你就問他要……”

    徐漪握著她的手，“魚我收下了，錢你們也收好。臺風天不要出去了，在家待兩天，讓我好放心?！?/br>
    阿婆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昂霉媚?，當年是我家對不起你們，我們就在隔壁，應該幫幫你們的……可是那會兒我們也顧不上，誰那會兒又有余錢啊……”

    “好了，阿婆，都過去了?！毙熹裟罅四笏氖?，“我爸媽肯定也不怨你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