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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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一個漫長而難熬的夜晚后,一大清早,越城才恢復些許力氣。洛川不知何時已經不告而別,他心頭一黯,知道自己昨晚的言語確實傷了洛川,否則以洛川的個性,怎么都不會一聲不吭的走人……沒辦法,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他去取了車子緩緩開回家,前腳剛進家門,還沒站穩,江潯后腳跟進來,像算準了時機,一進門高興的嚷道:“越城,今天周末,走,我帶你去玩!”看到他一臉疲憊的面色之后,語氣頓住,吃驚地問:“你怎么了?” 越城身累加心累,皺起眉頭道:“改天吧?!彼麤]注意到江潯的視線落到他微敝的衣領中時,神色整個冷了,眼眸內豁然閃過一道厲色。 “哦,那我們再約?!苯瓭]再堅持,很快離開。 昨夜的洛川確實被越城冷酷的言辭傷到,宛如兜頭被澆下一盆冰水,將他心中的情感滅得徹底,他一氣之下不告而別,回到家中躺在床上依然難解其因。 他的感覺不會騙人,當時越城明明是帶了回應,最后卻要不惜自殺來拒絕他的索求,到底是為什么?是他執意要修他的道?必須斷欲絕情,不沾惹半點俗世之態? 洛川想了很久,夜不能寐,直到早上才迷糊有些睡意。不料一個電話將他吵醒,是秘書小張打來的,興奮的說江氏集團江寧的兒子江潯來拜訪,要他趕緊回公司! 鼎鼎大名的江氏集團的接班人,年輕英俊又多金,舉止翩翩,有風度有涵養,幾乎將公司的小妹子都吸引了過去。 洛川疑惑不解的趕到公司時,便見到這些不爭氣的員工,星星眼直冒,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在他辦公室外面不住張望,江潯已經在里面坐了好久。 “洛總,您總算出院了,恭喜恭喜!”江潯一陣寒暄。 洛川知道眼前這人太擅長偽裝,不能掉以輕心,琢磨著姓江的此時來公司干什么? “今日潯少怎肯賞臉到本公司來呢?”洛川隨口說著套話。 江潯一笑,開門見山道:“我來是為了談一樁生意?!?/br> 洛川道:“能跟貴集團合作求之不得,愿聞其詳!” 江潯點了一根煙,吞云吐霧一會,不緊不慢地道:“我們有意收購你的公司,出個價吧?!?/br> 果然是不懷好意!洛川心中一緊,立刻回絕:“辦不到?!焙翢o商榷余地。開什么玩笑,這公司可是自己的心血,出多少錢都不會賣! “你是要公司還是要越城?”江潯依然漫不經心地問。 洛川面色大變:“你什么意思?” “意思還不明白嗎?只能二選一!” “你將越城當什么了?談判的籌碼?”洛川惱怒得不行,果然江潯不是個善茬! “他是我的……弟弟!”江潯強調。 洛川冷笑道:“我沒有見過像你這般對待弟弟的!” “你見到了?!苯瓭〗z毫沒有愧色,越來越有點江寧大佬的樣子。 洛川瞧著他,驀然心中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心想回頭見到越城得鄭重的提醒一下才行,不能又讓眼前這人在越城背后捅他刀子,讓越城吃虧。 “正因為他是我弟弟,我不想有人傷害他?!苯瓭椓藦棢熁?,不動聲色地說。 “你以為我會傷害他?”洛川笑了:“我疼他都來不及!”赤裸裸的表述,洛川知道自己是故意的,故意要氣江潯。 江潯果然暴躁到臉上青筋根根清晰,一只手死命的壓著扶手:“所以你昨天把他怎么了?” 洛川想起昨天差點云雨之事,臉微微一紅,脫口道:“你怎么知道?” “你上了他?”江潯將煙頭碾成粉末,問得如此直白。 “關你什么事!”洛川當然不會示弱,并不想承認其實最后沒成,讓他泄氣得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生疑道:“身為哥哥,連這也要管?難道……” 江潯截口道:“你如果不聽我勸,一定會付出代價,走著瞧!” 今晚,陳小耳只覺今天的江潯特別難伺候,雙目暴睜,臉色發青,將他翻來覆去的上了無數遍,且都是從背后進入,沒有正面過一次,狠命而激烈的撞擊,機械性的活塞運動,仿佛有發不完的火,泄不完的力,上的他雙腿發顫,身軀軟成柿餅,幾次跪地求饒,哭死過去都沒想著停手。 直到最后完完全全泄力,江潯才停下來,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半夜,陳小耳被尿憋醒,上完廁所后回來,借著床頭昏暗的燈光,看見江潯緊閉著眼睛,額頭上滿是汗珠,神情糾結痛苦,像是在做噩夢。 陳小耳輕輕喚了一聲,沒有喚醒。江潯的嘴唇在微微動著,發出囈語般的聲音,聲音慢慢變大,起先陳小耳沒有聽清,直到江潯保持平穩的聲音交替的喊著兩個名字,對他來說很陌生的名字。 爾后,他看到江潯的嘴角微揚,竟露出一絲詭異之極的笑容,在昏暗的床頭燈下莫明的令人心驚膽寒。 難道是被噩夢纏住了醒不過來?陳小耳十分擔心,開始不停地搖晃江潯身子,讓他醒過來。果然有效果,在猛烈的搖晃下,江潯突然睜眼,眼睛瞪的比任何時候都大,直直的盯著陳小耳,直將他盯的心里發毛,寒意四竄! 當越城一早趕到江潯別墅,卻見屋內沒一個人影,死寂死寂的可怕。他剛才接到江潯的電話,電話里江潯只說了四個字“越城,救我”就再沒聲息,急得他立刻趕過來,卻沒有見到一絲兒人影,傭人、王姨居然都不見了! 他四下里轉了轉,仔細搜尋著相關蹤跡,冷不妨江潯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像惡鬼般向他撲過來! 他毫無防備之下被撲個正著,江潯力氣大得出奇,將他撲倒在地,雙手惡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本能的一手去掰開,另一手暗自結印,一掌拍到江潯身上將之彈開。 江潯從地上爬起來,面上邪氣逼人,陰森森的笑著,乍看下去令人冷不丁的打寒顫。 越城擔憂的心沉到谷底,暗想難道一直不希望出現的事情終于要現一絲端倪? 時間倉促,越城來不及細思,江潯已經再次張牙舞爪撲上來,這回更是拼了命的架勢! “滅魂”劍迅即被喚出鞘,帶著冷冽的光芒在江潯面前流轉,筑起一道劍墻阻止江潯前進,緊接著化成千萬絲網,如藤蔓般將江潯牢牢捆住,江潯越是掙扎,藤蔓收得越緊,直到江潯耗盡全身力氣陷入昏迷。 暫時安靜的江潯,面上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神態,哪里還能看出剛才那般兇神惡煞的樣子? 越城的臉色整個沉暗下來,身軀微顫,已經保持不了一貫的平靜冷漠,神情與眼眸中滿滿的痛苦之色,一股心底的冷意侵襲全身,不由握緊雙拳,指甲因用力而幾乎嵌入rou里——果然一開始就知道的結果怎么樣都不能避免嗎?身受江寧親育之恩,最后卻要將養父的兒子親手殺死? 越城記憶恍惚起來,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起了他的重任,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以道教混元派為首的修真人士,推測到“邪道”轉世的確切方位,以及有可能的人,是江寧年方十五的兒子江潯。 他們也只是推測,不能百分百肯定,畢竟那時的江潯看來只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而已,毫無任何特殊及邪性之處。所以經過數次開會商討,決定在年輕一輩的弟子當中挑選一人下山,陪伴江潯成長,實則暗中監護,一直到江潯25歲。 25歲是邪道的劫,只要江潯能平安渡過25歲,便不是邪道轉世。如果渡不了,那么只有殺了江潯才能不讓他生邪入魔,再一次玷污漫天正道! 那時越城才十三歲,本是混元派第七十八代掌門無為真人的關門愛徒,天資聰穎,心無雜念,在同年齡中出類拔萃,自然而然被選中,擔負起重任。 于是,在那個雷電交加之夜,他沖到江寧的車子前,衣衫破落,奄奄一息。 江寧果然自此收留他,把他當作親生兒子般看待,讓他第一次享受人世間的天倫之樂。 一晃十年,再過兩個月,便是江潯25周歲的生日! 十年來,越城恪守道義,謹遵師尊教誨,既不能讓江潯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必須身負監護職責,為此忍受江潯時不時的挑釁、冷眼、備責,不辯解一句。 至于那“邪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道家為什么這么恨他、怕他,師尊并沒有多說,也讓越城不要多問。 越城以為自己一直隱藏得很好,直到數月前的那一天,江潯醉酒之后上門揪住他的衣領,對他大喊大叫,質問他到這里的目的,為什么要來破壞他原本平靜的生活?才知道江潯不知怎么竟得知了前因后果! 當時他心中驚愕悲憤交加,隨之而來的還有如釋重負。畢竟,個中緣由他并不想瞞卻不得不瞞,而當事人有權知道真相! 而就在不久前,江潯驀然醒悟,言辭確確一定要珍惜身邊人,兩人終于冰釋前嫌,讓他嘗到久違的兄弟之情,心中更加壓抑、難過、酸楚,糾結如麻——到頭來,他還是要痛下殺手,殺了哥哥,讓養父白發人送黑發人? 越城怔了許久,才想到掏出手機,看那數十個未接來電,是昨天到今天洛川的電話,他狠下心一直沒回。而今,江潯突然邪氣凸顯,兇狠暴栗的連他都不放過,不由擔憂會否波及到他人,尤其是洛川!不得不改變主意,決定去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