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與rou欲之宴只持續到午夜。

    除了小心眼以外，獨占欲也是惡魔的共同特質，在培育出足夠含有混沌之力的藤曼、又小小地懲罰了克諾維爾之后，奧茲還是舍不得他的美麗妖精被另一個天使褻玩，他斷開了天使們的藤曼連接，解放了尼赫，輕柔地把體內外都被侵犯著、神志陷入無盡高潮中的克諾維爾擁入藤曼懷中，化為藤曼之繭等待分離體替換完成。

    然后就冷酷地把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天使和惡魔掃地出門——

    ——至少在克爾本眼里是這樣。

    “破樹枝，你這個可惡的.........”突然被打斷興致的克爾本表情兇狠，咬牙切齒地用下界語說出一大堆估計是不堪入耳的話。

    尼赫一句都聽不懂，只知道幾根粗壯的黑紫藤曼瞬間和伸出利爪的魅魔打了起來，他退到一旁，穿上用咒文修復好的黑袍，認真地扣起紐扣。

    “謝謝你，尼赫?！绷硪贿叺膴W茲向天使伸出藤曼，語氣真摯地說道。

    “嗯，無論克諾維爾選擇了怎么樣的道路，我都希望他能繼續存在?！蹦岷諟睾偷卣f道，握了握奧茲柔滑的末端，雖然現在所有的藤曼都離開了他的身體，但他還記得這個東西剛才可是插在尿道深處狠狠地折磨了他一番。

    “抱歉啦，沒想到你的身體也相當美味呢，我也有些忍不住了?！眾W茲看出尼赫眼神中的無奈，笑嘻嘻地用毫無愧疚的語氣說著。

    “是一種自我誕生以來從沒有嘗過的、很特別的味道哦?！?/br>
    “.........是嗎？”

    尼赫透出少許訝異后笑了笑，伸出雙手接住被藤曼扯住尾巴甩過來的暗紅軀體，強大的混沌力量壓制了亂動的惡魔，向奧茲點點頭后把還在咬牙叫囂的克爾本帶離帳篷外，讓藤曼們和克諾維爾溫存在自己的世界。

    離開帳篷的兩人沒有用傳送咒文或者羽翼，或者說克爾本想用，只是他的天使更喜歡步行這種比較像人類的移動方式。

    尼赫靜靜地牽著因為被他壓制而滿臉不忿的克爾本走在午夜的街道上，高挑的魔動力夜燈發出比月光更明亮的光芒，輕柔地撒在兩個非人的存在身上，微涼的夜風略微冷卻了魅魔眼中的火焰，他瞪了尼赫一眼，不情不愿地并行在天使旁邊。

    克爾本都不記得自己多少次被尼赫逼著做這種事，還有什么乘坐人類慢吞吞的交通工具、長途跋涉走去某個風景優美的山谷之類的，明明高階存在有大把方式可以輕松到達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尼赫偏喜歡選效率最低的方法，他一直都不怎么理解這種奇怪的愛好。

    當然，身為契約主人的他可以強行讓尼赫服從，但身為魅魔的他更喜歡cao服那個天使，契約命令基本上都只用在性愛懲罰上。

    反正尼赫是他的天使嘛，就當是給奴隸的獎勵，魅魔樂觀地想著，完全忽略過去和剛才自己是怎么屈服在那強大力量下。

    “你啊，還真喜歡活得像個人類?！?/br>
    “我........希望能好好地感受所有的一切?！?/br>
    尼赫抬起頭，圓月映照在淺灰眼瞳中，和嘴角的淺笑一樣朦朧而虛幻，“人類可以形成如此多姿多彩的靈魂，也許正是因為他們的生命短暫而脆弱，反而更能敞開自己的心靈融入這個世界吧?！?/br>
    “嘖，蠢死了?！笨藸柋静粣偟鼐o握住天使的手，那種莫名其妙的討厭感覺又從尼赫身上傳來了。

    ——如此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他從來沒有和尼赫提過這種感受，惡魔不需要傾訴，他也不會向他的天使示弱。

    “克爾本，等幾天后斯納夏的展覽結束后，我們回安斯基特吧?！蹦岷辙D移了話題，重新變回平時的溫和笑意，那種遙遠的感覺消失，“差不多兩百年沒見過伊瓦瑟了，之前他的信中提到令我有些在意的事情，我想過去看看?！?/br>
    “想你的老情人了？”克爾本冷哼了一聲，尼赫的表情毫無變化，顯然是完全無視掉這個問題，“這次不準再讓我坐火車?！?/br>
    “想不到高階惡魔竟然會暈車啊?！蹦岷昭劢遣[起，露出一絲小小的戲謔，魅魔臉緊繃著，顯然想到什么不好的回憶，“閉嘴！那該死的金屬箱子竟然會這么顛簸，那種詭異的震動感.......”

    天使想了想，從善如流地更改了交通工具，“嗯，那我們這次坐船吧，弗格斯公司旗下的新航線可以直接到達安斯基特?！?/br>
    弗格斯公司是尼赫的人類好友，艾琳.弗格斯和曾經的高階狼人芬恩生前所創立的船公司，他們本人已經在三百多年前到達了人類壽命的極限，在尼赫和克爾本的守候下雙雙安詳離世，現在的船公司是他們養子的后代經營。

    當時的克爾本盯著在徹底失去魔力后變得和人類壽命相仿的老人芬恩，全程都一副準備要出言諷刺的樣子，但最終還是什么沒說，和尼赫一起默默地陪伴他們到生命的最后。

    “不要魔動力船，傳統的蒸汽船就好了！”克爾本的暗紅色的臉莫名由深變淺，氣急敗壞地討價還價，尼赫不贊同地聳了聳肩，“那條航線只有魔動力船，純蒸汽船已經過時了?！?/br>
    “那就去搶一條蒸汽船！逼那些人類開過去！”

    “違反帝國法律會被軍隊追捕的，你知道人類現在也有咒法師了?！?/br>
    “我才不管......”

    兩人就這樣在恬靜的夜色中，像兩個普通人類般低聲地爭執著到底要怎么到達安斯基特，克爾本不斷提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方案，尼赫無奈地把它們全部否決，惡魔氣得咬牙切齒，試圖用主人的威嚴壓制，天使平靜地搖搖頭，語氣溫和卻堅定，雙方都互相不甘示弱地瞪著。

    “那就只有最后一小段路坐蒸汽火車，前面我要飛過.......尼赫？”

    克爾本疑惑地看著天使突然僵住，猛然轉頭看向天空，魅魔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高處，不知道什么時候圓月的溫柔光輝已經被黑影阻擋。

    ——是一道奇異的人影。

    神秘人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身披黑色的巨大破碎斗篷，露出的臉部和四肢被厚重的黑布包裹，布條末端不自然地向上扭曲飄蕩著，除了能勉強感覺到望向兩人的視線以外沒有發出任何氣息。

    沒有呼吸，沒有影子，沒有生命。

    尼赫僵硬地佇立在原地，緊緊盯著那個遮蔽光明的神秘存在，握住惡魔手掌的力道徒然增大，魅魔的黃金豎瞳猛縮，內心升起極其強烈的危機感，一把甩開尼赫緊握的手，身影在傳送咒文波動下出現在人影身后，兇狠地舉起手中的黑暗長鞭。

    “唰！”

    鞭子末端如劍刃般撕裂空氣，劃出致命的圓弧斜劈而下！

    魅魔那混合黑暗魔力和微量混沌之力的全力攻擊，即使是高階存在也不敢硬接，但那人影紋絲不動，鞭子直直地穿透了被黑布覆蓋的身體，克爾本揮舞rou翼猛然逼近，泛著寒芒的利爪狠狠一抓，但爪尖才剛觸碰到人影，眼前景象已瞬息變化，不知何時被傳送回天使身旁，身上足以抵抗傳送咒文的高階防護毫無效果。

    怎么可能！

    以戰斗姿勢落地的克爾本震驚無比地望向空中的敵人，即使剛才靠得如此近依舊感受不到人影的氣息，攻擊穿透了過去，他的利爪也沒碰到任何物體。

    那人仿佛不存在。

    “災厄........”

    沉默的尼赫臉色完全沉了下來，用克爾本從未聽過的冷漠語氣吐出話語，“你們不應該再出現，我拒絕了邀請?！?/br>
    “..........這個世界還算有趣呢，能力者和普通人共融，真是平靜又美好的景色?！?/br>
    神秘黑影無視尼赫的話自顧自說道，說的是人界的通用語，聲音極度沙啞低沉，語調中有種詭異的空洞感，聽不出性別年齡，也讓人捉摸不透它的情緒。

    “可惜美景總是很脆弱，不過一點小意外.....”黑影舉起手彈了個響指，“啪！”的輕響回蕩在夜空中，“.....就會化為灰燼啊，尼赫，或者應該稱呼你為旅人......”

    黑影像是在發出低沉的笑聲，又像是在用某種不可思議的特殊語言說著，“尼赫斯特提爾?！?/br>
    “我不會讓你們危害我的世界，災厄?！本薮篁T士槍的虛影落在尼赫手上，他語氣肅穆，但既沒有攻擊，也沒有反駁那個發音奇怪的名字。

    “我還是更希望你稱呼我們真正的“夢者”之名呢?！鄙衩厝擞行┻z憾地搖搖頭，“不要誤會，我們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給你看看證據罷了?！?/br>
    “什么意思？”

    “這是在另一個世界被稱為“電子芯片”的東西，用你的溯源能力知曉過去吧?！?/br>
    人影伸出手，張開的手掌中懸浮著一塊和指甲蓋大小差不多的金屬物，下一秒金屬物落在尼赫面前，被尼赫的魔力包裹住懸在空中，他盯著眼前在空氣中回旋著、上面似乎沾了斑斑血跡的芯片，眼瞳深處蔓延著某種更深沉的不明情緒。

    “看看那無數年前的小意外，是怎么毀滅那個世界的人類，你的世界有同樣的因，也會有同樣的果?！?/br>
    黑影臉上的布條微微蠕動，似乎勾出某種意義不明的笑容，包裹其中的漆黑物質仿若溢出，“不過不加入我們也沒關系，那就做一個簡單的交易吧?！?/br>
    “獻出你那種“特殊”能力，換取部分重構的現實，怎么樣？你知道我們能做到的?！?/br>
    “........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們做過無數的夢，動物的夢，人的夢，怪物的夢.......”

    人影語焉不明地說著，聲音逐漸低沉，飄揚的黑布末端越加扭曲，再次吐出那種奇異的語言，“現在我們更好奇的，是——”

    “你！.......”

    魅魔不理解最后那幾個單詞的含義，但天使顯然聽懂了，他的眼睛瞬間睜大，猛然向前邁了一步，但對方說完最后一句話后，身體已經如融化般緩慢落下，與黑暗融為一體后無影無蹤。

    沒有了人影的遮蓋，圓月的光芒重新落在兩人身上，和魔動力夜燈一起映照出天使上那絲讓惡魔都感到不安的動搖。

    “尼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爾本皺起眉，天使和神秘人的對話大部分都超出他的理解，但尼赫那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情緒讓他感覺到其中的極度不詳，下意識地想握住了天使的左手，可惜落空了，臉色恢復正常的尼赫抬起手掌，撕開血rou將芯片藏在掌心中，轉頭看向一無所知的魅魔。

    不，并不是一無所知，他幾百年前曾將旅人的所有事情告知克爾本，只是克爾本卻早已忘卻。

    為了世界的正常運行，迦奈伊薩之樹會阻止身為原生物的克爾本理解虛空的真相。

    關于世界外的事情，只能由身為旅人的尼赫自己背負。

    ——孤身一人。

    “沒什么，我們早些回去吧，明天還有斯納夏的展覽呢?！?/br>
    尼赫輕聲說道，溫柔的聲線遙遠而朦朧，克爾本怔了怔，眼中透出少許迷茫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露出不懷好意的曖昧笑容，被天使小小地瞪了一眼。

    兩人繼續牽著手邁步在清澄的光明下，或是平和地交談，或是火花四射地爭執，漸漸落于下風的惡魔滿臉怒火地直接抄起旁邊的天使，傳送回旅館后把他粗暴地綁起來，把自己的怒火和yuhuo殘酷地發泄在柔軟的白皙軀體上，用強大的性愛技巧擊敗了他的天使，讓陣陣帶著媚意的哀鳴在靜音咒文內回蕩。

    誰也沒有提過那個神秘人影，那塊電子芯片，那些超越世界的事情。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