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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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樊雅雯還在體制內捧著公家鐵飯碗,每逢得暇,就被大學同系學長撈去一起跟外國客戶談單子,因為本職的關系還不好拿一分錢。每天忙得人仰馬翻,她卻樂得如此。 在陳煜剛上小學的一個暑假,她終于空出一整個周六答應帶女兒好好出去玩一圈。 兩人剛大手牽小手地晃悠到了街心公園,又一個電話追了過來,樊雅雯忙讓女兒在公園里玩一會兒,別亂跑,承諾自己跟人吃頓午飯就馬上回來。 然后一走就是大半天。 陳煜在公園里看完老太打太極,再看老頭下象棋,看花蹦蹦爬滿了柳樹,看不甘被抓的蝴蝶在她指尖如何撲棱出白粉。太陽由南滑向西再到消失不見,mama終于出現了。 女人彎下腰,淡雅得體的香水味好似夏夜天然的馨香,她溫柔地問:“小煜好乖啊,晚飯想吃什么,mama帶你去?” “我……”陳煜垂下頭,捏著最喜歡的碎花裙的裙邊。她毫不愛惜裙子地癱坐在臺階上,青石的臺階被7月的陽光灼烤了一天。 她滿腹的委屈,下意識期待著mama的道歉,接著自己大哭一場,再扭扭捏捏地原諒mama??蒻ama看起來沒有一絲愧疚,反而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mama嘴上掛著淺淡的笑意,等著自己的回復。 她瞪了地面一眼:“我哪兒都不想去, 我餓得走不動了!” 于是mama揉了揉她的腦袋,轉身離開,少頃舉著一個被吹成齊天大圣模樣的糖人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 “好甜啊?!?/br> 八歲的陳煜這樣感嘆,十八歲的她卻在心里納罕:苦兮兮的老式焦糖,究竟會有多甜呢。 她笑著對陳星燃說:“我可能就是有點賤吧,明明討厭她的做法,討厭自己當時軟弱的態度,可味覺還是把我給賣了?!崩卫斡涀×四莻€瞬間的甜度。 陳煜又朝著身旁的黑暗環視一圈:“我想起這個公園了……對了,那個吹糖人的老爺爺就在北門外吧,我小學還經常跑去買,你覺得他今晚還會在嗎?” 因為是大年夜,她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陳星燃拉住她:“兩年前就不在這兒了?!?/br> “哦……他身體好像還挺好的,是換地方了嗎?” “不知道?!?/br> 好黑的一個晚上。 老城區在30年前還是這個城市里最繁華的地界,后來城市開始圍繞著臨湖的北部擴建,這里也就破敗至今了。馬路過分寬敞而顯得寥落,除了接觸不良的路燈,黑魆魆的長街再沒有一點別的光亮。 可就是這條街,安置著陳煜和陳星燃大篇幅的記憶。 陳煜看著某中專門口的漆金牌匾,問:“后來是你把那個流氓給弄瘸了嗎?” “馬鑫?是我揍的?!?/br> “我猜到了!”陳煜雀躍地說,“當時我以為真是個意外,前段時間再想起這件事,就覺得一定是你干的?!?/br> 陳星燃既不邀功也不慚愧,淡淡地“嗯”了聲。 陳煜看著眼前熟悉的電線桿,如當年一樣貼滿了包小姐廣告,毫不與時俱進,她突然問:“你小時候討厭過我嗎?” “沒有?!?/br> “哦,你天天纏著我那段時間,我有點兒煩你?!?/br> “……” 她說:“又覺得你可憐吧唧的沒有朋友,所以每次玩都還是捎上你?!?/br> 陳星燃有些受挫地偏過頭:“我又不是貪玩才纏著你?!?/br> “我怎么能知道?!标愳系托α藘陕?,接著駕輕就熟地從陳星燃兜里掏出一塊焦糖,放在嘴里。 因為是親人,無論愿不愿意,他們總被時間拴在一起,強制共享了許多私密的記憶和情緒。 而在童年發生的事情大多只能感受而無法理解,等理解之后,發現全都被打包嵌刻進了生命里。 或許不美好,或許無意義。 陳煜咬碎了糖,越嚼越苦,是讓她割舍不掉的味道。她想,小象長大后看著把自己牢牢栓在樹樁上的細繩,會疑惑自己為什么不逃走嗎。 她吃糖的時候腮幫子一鼓一鼓,余光看到陳星燃頻頻遞來目光。 “我真服了你?!标愳习涯橋湙M地懟在他眼前,“這樣看可以嗎?” 陳星燃真誠地盯著她,似乎心滿意足:“可以?!?/br> 兩人很文藝片地拉著手走遍了老街老巷,又很反文藝片地以跑去賓館開房為結束。老城區天高皇帝遠,有一堆不需要身份證就能進的小賓館。 馬上就零點了,如果是小時候這會兒窗外的鞭炮聲早就響炸了天,可現在卻一片夜闌人靜。 她舉起手機,和陳星燃站在窗口自拍。 房間燈光暖黃,手機屏幕上端微信qq不間斷地閃出祝福,陳星燃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就是此時此刻全中國收到祝福最多的女孩。 “別看我,看鏡頭,三、二、一……” 兩人剛擺正姿勢,只聽街上“喔”一聲,是個成年男子發出的吼叫,聲調有種“猿鳴三聲淚沾裳”的凄厲。 “噗嗤……” 陳煜看著合照里憋不住笑、五官扭曲的自己,一邊說好丑,一邊存進相冊收藏里。 zuoai后陳煜照例掛在他的肩上玩他的手指,夜已經很深了,誰也不想睡。明天還要帶著一個謊言見樊雅雯,而明天之后要面對的事比明天更多。 他們的呼吸聲雜在一起。 “因為討厭我,所以你后來不帶我跳皮筋了?!标愋侨钾5亻_口。 “嗯?不是,你一個男孩子,天天扎女生堆里,不像話吧?!?/br> 他接著說:“然后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讓你搭理我了,只想到問你題。為了讓你多給我講一會兒,就專找難題,說數學競賽的壓軸題是我們月考卷子上的?!?/br> 陳煜“嚯”了聲,這才恍然大悟:“真行,我當初還以為你們出卷老師瘋了呢?!?/br> 他的指腹被她柔軟的手當成解壓氣泡膜一樣捏來捏去,但他沒有制止:“后來我發現你為了給我做題一晚上沒睡,就不敢這樣了,只敢問你最簡單的題??赡懔R我笨?!?/br> 陳煜說:“呵呵,你那會兒白天橫著個臉好像跟我勢不兩立了,晚上又動不動拿著個小本敲門煩我,沒說你神經病都是我嘴下留情了?!?/br> 聽及此言,陳星燃低低地笑了一下。 趴在他胸口的陳煜感覺到微微的起伏,心里浮起一點小小的決心:“你將來還是要注意一點別人的看法吧。就算你……大學搞研究還是什么,總歸要跟人打交道?!?/br> 這是今晚陳煜第二次提到未來。 知覺被黑夜無限放大,他感覺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心跳聲,或者是她的。隱隱期待著什么,他也不知道應不應該。 “星星,新年快樂哦!”他聽到她說,“有你陪著我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