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牢既是天牢,關入此牢者,死亡不可避免。 玉相逢受傷雖不重卻也不輕,軟軟的伏在稻草上,閉上眼昏了過去。 再次清醒,他覺得身體稍有了活力,不過他覺得還是很疲憊,無法行動,連翻身都不可。 孟山被關進他的對面,他此刻沒有辦法去查看孟山情況,暗暗嘆了一聲,想著明日問斬,那皇帝好大魄力,若非有龍連在,他早已救出孟山逃出皇宮了。 天牢里陰暗潮濕,加之關押死刑犯人的絕望咆哮傳來更添了一分陰森,絕非是好地方。 玉相逢首次進大牢就進了嚴宮的天牢,真不知是喜是悲。 過了兩個時辰,冰冷的厚墻隔絕了外界一切信息,他不知此刻是白天還是夜晚,只不過,如果有人進來帶走他們,那便是命喪黃泉的命運了。 或許是孟山的xue道解開了,他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相逢,你身上的傷還好嗎?” 玉相逢雖知他看不見,但依然笑了笑,道:“不礙事,只是翻不過身罷了?!?/br> 孟山聲音沮喪,黯然神傷,“對不起,我拖累你了,不然你早能逃走了,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br> 他心中搖了搖頭,都被關進牢中了,如何能再脫困。 他沒抱著希望應了一聲,孟山那里奇異的靜了下來。 二人之間逐漸安靜下來,遠遠的咆哮漸漸消失,天牢中剎時安靜的連冷風呼嘯之聲都能聽聞,玉相逢傷勢猛然復發,又吐出一口艷紅如花的血,再撐不下去昏睡了。 他睡的非常沉,仿佛昏睡中就算他被押上斬首臺斬下頭顱都不會蘇醒,這樣毫無痛苦的死去,玉相逢沒有任何情緒,或掙扎或反抗或認命都沒有,他只是茫然,迷惑。 他自小在山上長大,一身武功是他那師傅所授,四個月前,喜愛游歷的師傅回山,一番猶豫后告知他,師傅為躲避一個人決定讓他下山,以防那人以他性命相威脅,聽師傅語氣中微有忌憚,玉相逢自然應允,只是那師弟仍在山頂無法通知,玉相逢對這有著稀奇古怪思想的師弟極為喜愛,但師傅卻是不喜他那師弟。 最后玉相逢懇求下,他師傅便趕他先下了山,至于他那師弟則由師傅帶出離開,這一分離對于從未下山的玉相逢而言是有所不適應的,但他性格溫和,面貌俊美異常,下山之后遇上山下村落一戶人家收留些日子,為防師傅躲避的人尋來,他不得已離去。 離開村子后,他迷茫不知自己要前往何處,師傅只讓他別呆山上,另一層意思亦是想叫他經歷一番紅塵見識一下世面,沒有定下以后何處相見,大概只要師傅躲開那人之后,會找上他的吧。 路途中他遇上不少波折,遇上不少人,或對他心懷不軌的,或對他抱拳相交有之,孟山便是這路途中認識的,對于救了他一命的孟山玉相逢是極為信任,對于孟山的提議,他答應了,跟著來到了京城。 京城果真繁華,行人如織,商鋪琳瑯,一路遙遠而來,盡管玉相逢已不是剛下山時青澀青年,不過依然阻擋不住他的好奇。 來到京城,孟山帶著他來到了萬云樓,一個很奇特的地方。 他在這里雖只有一月有余,但感受頗深,想到萬云樓的老板,玉相逢不知此事是否會連累到他們,不過,是無命有再見之時了。 玉相逢昏昏沉沉,只覺得眼前光線很亮,迷朦之際,他聞到了屬于萬云樓的奇香。 此香獨屬萬云樓,據說是萬云樓老板調制,坊間模仿之貨多不勝數,但卻也比不過萬云樓的正版香味。 但天牢中怎會有萬云樓的香呢,玉相逢恍惚覺得自己在做夢,又昏睡了過去。 玉相逢睡過去后,為他把脈的宋明杰嘴抽搐了一下,一張白玉般的臉已是陰煞逼人,當然,其主要原因是因為他身后那桌坐著的二人。 這二人一男一女,長像端得是傾國傾城。那女子盤著一頭飛云發髻,墨絲如鴉羽般黑亮光澤,兩朵白玉鑲金珠花貼在發髻兩邊,一支鳳凰騰飛金簪墜著兩串碧色圓玉形似鳳凰尾羽斜插髻發中,留了一半的青絲柔柔伏貼的披在背上,極致美艷的華服一朵牡丹孤傲淡雅綻放,兩臂挽著一條粉色輕紗垂在廣袖上,舉手投足間那抹優雅顯露無異。 那位男子則沒她穿的那么美艷了,梨花白的顏色淡是淡了點,但那衣料上的蘇繡梨花綻放卻極是美麗,襯得他那張略為妖異的比女子還美的臉龐如一朵妖異的花別顯格具的出現在人眼前。 女子挑挑眉,柔媚的望過去,則是看著與自己同坐一桌的妖異男子,“皓白,明杰又失手了啊,我想咱們萬云樓是不是該換一個看家大夫了?!?/br> 傅皓白抿了抿口茶,微微一笑,頓時一抹極妖極艷的錯覺讓人恍神,“聽你的,只不過,明杰畢竟為咱們萬云樓付出過不少,沒功勞也有苦勞,但咱們萬云樓也不留無用之人,該不該趕人呢,讓我好是苦惱呢?!?/br> 女子輕輕淡淡的嘆了一聲,似是很苦惱的咬了咬粉唇,幽幽地望著宋明杰的背影,直盯的宋明杰一滴冷汗流下,最后暗惱的開口道:“我說他今日會醒,他方才不就醒了么,只是又睡過去了而已?!彪m然他說的底氣略有不足,但是惱怒這二人耍他威脅他還逼他。 傅皓白笑而不語,反正一切不用他cao心。 女子扶了扶發髻,又道:“是嗎,明杰你確定你不是在找借口嗎?!?/br> 宋明杰徹底垂頭喪氣,沒了先前氣勢,嘟嚷了一句:“這怪我嗎,也不想想他這傷是誰造成的,是那個人誒?!?/br> 女子幽幽嘆出一口香氣,“能讓九王爺出手,相逢武功不錯啊?!?/br> 傅皓白眼神一暗,隨后又道:“這時候是說這話的時候嗎,趕緊扎針吧明杰?!?/br> 宋明杰點點頭,取出一旁醫箱中的金針,開始下針。 這些就是專業方面的東西了,二人都看不懂,但是女子卻仿佛還是很好奇,看宋明杰一針一針的扎下去,玉相逢已成個刺猬了,不由暗道,這針療技術果然是現代的那些庸醫不能比的啊。 玉相逢睜開眼時已是第四天,四日未進食,他清醒而來的首先意識是好餓,而后觀察四周環境后,他一陣陣的恍惚,他不是在天牢嗎,怎么又回到萬云樓了。 他不會笨到以為那天發生的事是在做夢,他身上的傷未愈,但卻好了大半,是誰醫治的他知道。 萬云樓中只有一位大夫,除了他沒有誰。 宋明杰松了口氣,道:“你總算醒了,我一層皮都要被傅皓白給扒了?!?/br> 玉相逢謙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br> 他始終如此,平平淡淡處世不驚,當日來到萬云樓成為一員也是這樣。 脾氣實在好得令人發指。 宋明杰對玉相逢還算欣賞,點了點頭沒有埋怨什么。 傅皓白坐著未動,笑了笑,出聲道:“餓了沒有,來嘗嘗這飯菜?!?/br> 玉相逢聞聲望去,見傅皓白坐在桌旁,身邊還有一位美艷年輕女子,他不認識。 傅皓白是這萬云樓老板,當初他跟孟山進來時,就是傅皓白極力要他加入萬云樓的,但是他身邊的女子,他從未見過。 孟山不是萬云樓的男倌,而是類似侍衛一角,保護著樓中所有人,而萬云樓中像孟山這一角色的人并不少。 萬云樓背后勢力到底是有多大他不知道,不過,不至于能把他弄出來吧。 玉相逢在宋明杰的攙扶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問道:“孟山呢?” 傅皓白玉白的手拿著酒杯,他的面前擺著一壺酒盞,似在喝酒,他眼神時而朦朧時而清明,道:“他犯下了那么大的錯,被我鎖起來了?!?/br> 玉相逢點點頭放下了心,起身走了過去,他沒有去問他跟孟山怎么被放出來了,他那時候都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女子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他身上一步,但見她能坐在傅皓白身邊,不是身份尊貴就是樓里有關人士了。 待他坐下后,女子眼睛放光出聲道:“美人弱兮則引人憐惜,相逢你勝過萬云樓所有人了,你這副樣子出去,誰不動心啊?!?/br> 玉相逢微有尷尬,他雖答應呆在萬云樓,一是因為萬云樓并非妓館,二則才是孟山在這里,平時僅僅是表演罷了,雖到下來遇上一些不安分人的調戲,不過總還是在規矩的。 他嘆道:“姑娘言之甚重了,相逢為男兒,不是女子?!?/br> 那女子笑笑,收住了聲,轉而與傅皓白交談起來。 但見這二人的熟稔,玉相逢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那絲疑問。 盡管如此,他端起了碗開始吃了起來。 宋明杰則在他坐下之后就離開了。 等他吃完,傅皓白指著他身邊的女子彎唇一笑道:“這位是谷艷丹谷小姐,是我們萬云樓的二號老板,你才來不久,自然不認識?!?/br> 谷艷丹驚艷一笑,看著玉相逢,甚是熟稔的又喊道:“相逢的大名可是都傳到我耳朵里了,可惜此刻才相見,呵呵……” 玉相逢的玉琴公子名號驚艷京城,坊間口耳相傳下來,夸張描繪逐漸有之。 她又道:“果然與之傳言甚是相同,長的不錯,哈哈……” 萬云樓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愛美男,但更愛看美男,不過,年芳已二五卻還未成親,喜歡調戲美男為樂,但人緣卻是極好,倒沒有惹到太大麻煩。 玉相逢好笑不已,本聽她的言論那一絲不喜卻在她豪然壯笑下消散了。 傅皓白白她一眼,望著玉相逢沉聲道:“皇帝派人傳來口喻,說你醒了之后讓你再次進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