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性事上磨合出了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想不想做，水到渠成地從沙發滾到床上，酣暢淋漓地做了一次。

    事后陳知趴在程子謙懷里，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講自己的經歷，從家庭講到朋友，斷斷續續聊到半夜兩三點，連錦市的幾家或老牌或新貴的家族集團都給他講了個七七八八，程子謙輕輕揉了一下她頭發：“睡吧，我等你把我以男朋友的身份介紹給他們的那天?！?/br>
    陳知閉上眼困倦地笑了一聲，語氣輕快：“你越來越得寸進尺了?！?/br>
    回應她的是程子謙輕柔的吻。

    她嘴上抱怨他得寸進尺，實際上從答應他的那天起就預料到了會有不斷拉進距離的這一天。

    從答應交往到向陳行坦白，她一直有在嘗試給予程子謙他想要的戀愛關系。

    兩人在劇組漸漸也不再遮掩，很多時候眾人在一起聊著天，陳知拿著飲料過來，只有程子謙那杯她會插好吸管，有相熟的演員起哄，陳知就坦蕩蕩地坐到他身邊，手和他牽在一起。

    這種半公開的狀態一直持續到電影殺青。最后幾場戲是在渡輪上拍的，拍的是祁白最后設計將整個集團一窩端掉而策劃了一場爆炸的劇情，爆炸戲拍完整部電影就殺青了。

    爆炸選在夜里，驚天一聲巨響后，船上冒出丈高火焰，然后迅速蔓延成一片熊熊火光，呼喊聲和槍響此起彼伏，最后全部都湮滅在無邊的黑暗中，隨水而逝。

    電影結束，舊的人生告一段落，鏡頭蓋合上了，就要開啟新的生活。

    演員陸陸續續乘小船登上導演組另租的渡輪上準備殺青宴開席，周圍觥籌交錯，程子謙推辭不下喝了幾杯酒，下意識在人群中尋著陳知。

    陳知此時正站在角落，摸了摸邵衍頭發：“不吃醋，行嗎？”

    邵衍搖搖頭，將懷里花遞給陳知：“jiejie去吧，我已經很知足了?！?/br>
    陳知湊過去淺嘗輒止親了一下他，抱著花往程子謙方向走，同時做這種事的還有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幾十束花在同一時刻獻給為這部電影共同付出的老戲骨和新生派。

    程子謙在看見陳知出現時目光就聚集在了她一個人身上，他眼帶笑意，看著陳知一步步向他走來，臨走到他面前，他還不忘打趣：“不是紅玫瑰？”

    她懷里抱著一捧向日葵，里面還夾雜著橙紅色系的郁金香和泡泡玫瑰，在夜晚的燈光下顯得璀璨生輝，陳知彎彎的眼里倒映著他：“恭喜殺青，程先生?！?/br>
    她湊在他耳邊小聲道：“也歡迎你入職知遇，我的男朋友?！?/br>
    程子謙從她手中接過花束，同樣小聲問她：“能接吻嗎？現在?！?/br>
    陳知看了眼天空：“再等一下?！?/br>
    她朝盡職守責的攝影師眨了眨眼，下一秒天空中煙花四起，鏡頭轉過去捕捉住兩三朵，再轉回來，一對容貌昳麗的男女在喧鬧的人群中安靜接吻。

    當晚，程影帝的微博沒頭沒尾地更新了一張照片，里面是一束花，上面淡黃的便簽紙上寫著陳知不羈的字跡：“獻給我的阿波羅”。

    一時之間，評論區中恭喜殺青的也有，懷疑戀愛的也有，他還沒來得及評論回復，就被陳知帶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的是，緊隨其后，劇組官博放出來了一段花絮，前面是架好機位的固定視角，從眾人陸續上船開始，從宴席拍到煙花，中間夾雜著演員們對這段時間進組的零碎感慨，整段視頻都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最后以一對情人接吻的虛影作結。

    陳知做完之后才想起自己還沒公開，凌晨三點登上微博，服務器依舊卡頓，點開程子謙兩個月前那條“還在追”的微博，言簡意賅地點了轉發：“追到了?！?/br>
    程子謙作為被公開的一方，是第二天一早被自己母親的電話吵醒才知道的，他壓低了聲音往床下走，被陳知攬住腰，看見她很困倦地睜開眼，懶懶做了個口型：“……誰？”

    他無奈地掐了掐她臉頰，用正常音量跟電話里交流：“……我知道了媽，今天就收拾東西回去了，回去再跟你慢慢說，你別急成嗎？”

    而陳知，早在他道出那一聲“媽”時就徹底清醒過來，乖巧收了手，坐起身等他打完電話，目光緊緊追著他。

    “難怪昨天晚上不讓我碰手機，”程子謙掛了電話笑一聲，順手翻了一下消息列表，一邊打字一邊跟她解釋，“我媽說她想見見你，我回去會跟她說暫時沒必要?！?/br>
    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你看起來很緊張。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br>
    “我不是很擅長跟長輩打交道……尤其是，我是這種情況?！标愔Ａ苏Ｑ?，言辭含糊，她倒不是故意找借口推脫，只是她所接觸的大多數父母長輩，基本上都是家族聯姻，有像姜柔和陳瞻麓一樣的表面夫妻，也有像許昂然父母一樣伉儷情深的，但不管是哪種，家族榮譽和利益都是高于一切的。

    在她心里，總是覺得程子謙跟她在一起，是受了委屈的。他本來有安穩平和、自己熱愛且自由隨心的人生道路，卻要折損掉規劃好的前程，來跟她賭一個不知道有沒有結果的將來。

    她很怕有朝一日分開，他或者她放棄，他想起來當初曾為她打造出一個烏托邦，只會冷冷道一聲“不值”。

    她內心是妄想能將他留下的，可平日里再怎么理直氣壯，在見到對方父母時，永遠是理虧的。

    她歉意道：“我是不是應該公開前跟你商量一下比較好？抱歉，本來是準備給你一個驚喜的，是我沒考慮周全?！?/br>
    程子謙笑了一聲：“親愛的，別擔心，我父母不交涉我戀愛，你把他們想得太兇了?！?/br>
    他越是這樣說，陳知越是生出一種占了便宜的內疚，被程子謙揉了揉頭發，溫和安慰：“雖然要回歸現實世界了，但是跟我在一起，家庭、未來這些現實因素可以不用考慮?！?/br>
    他湊過去吻了一下她臉頰：“享受愛和被愛就可以了?！?/br>
    陳知愣了一下，給了他一個擁抱，頭埋在他頸側，跟他承諾：“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我會去見見阿姨的?！?/br>
    程子謙眼睛彎了彎：“嗯，現在還不是時候?！?/br>
    等他去浴室洗漱，陳知才拿起自己手機。

    同樣面臨著“把對象帶出來看看”的問題，她這邊消息比程子謙那邊夸張多了，不少朋友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發消息轟炸她，粗略一掃，沒看見賀啟跟許昂然的消息，簡單回了一下陸銘和李尚岐，還沒來得及退出聊天框去回其他人，直接接到了李尚歧的電話。

    電話接通，李尚歧問她：“你認真的？”

    同樣傳來的還有陸銘的溫和聲音：“真在交往？小知？”

    陳知“嗯”了聲，聽見褚向遠遙遙道：“讓她帶出來，我們給把把關?！?/br>
    “用得著你把關，我們陳總眼光不比你好？”李尚岐笑罵了聲，“你也聽到了？今天回來是吧，你是自己組局，還是晚上來我這？”

    “你們都在一起呢？”陳知抬步往洗手間走，倚在門邊問程子謙，“你想去見見我的朋友們嗎？今晚?！?/br>
    程子謙朝她行了個樂意之至的吻手禮，陳知笑了聲，一只手伸出去刮掉他臉上殘存的剃須刀泡沫，持著電話跟李尚歧商量：“行，晚上借你的場子聚一聚，你們先玩，我可能會遲點到?！?/br>
    晚上下了飛機，猝不及防被錦市的冷空氣一吹，這時候才意識到已經是初冬了。收拾好去接程子謙，他上車時陳知打量了一下，笑瞇瞇道：“好看，學長?！?/br>
    他趁下午把進組前接的長發理了，穿一件黑色的衛衣外套，搭配著里面的白色圓領衫，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又沉穩。

    程子謙看一眼她的裙子，將外套解下搭到她腿上：“在臨海也沒見你穿這么少?！?/br>
    陳知指了指后座：“我帶了大衣，尚歧那邊暖氣會開很足，不用擔心?！?/br>
    路上大致給他聊了一下她的朋友，程子謙無意識把玩著手機，等車穩穩停在李尚歧會所門前，陳知偏過身去吻了一下他：“走吧，好好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