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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副校長向門外喊道：“王老師，你帶傅總去會議室看看吧，里面有校長留下來的資料?！?/br>
    “辛苦你們了?！备抵t微笑道。

    嚴珩站在傅謙身邊，覺得這一幕很像一個鴻門宴，他看向傅謙，對方沒有給予他回應。李副校長明擺著要支開他，可他卻沒有拒絕。

    李副校長轉頭對嚴珩說道：“剛才是我太心急，脫口而出，冒昧了?！?/br>
    “哪里?！眹犁裾?，“傅總，您去吧，我在這兒陪李老師說說話?！?/br>
    傅謙點頭，和王老師離開了。嚴珩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隱隱覺得古怪。

    “跟我走一走吧，嚴同學?！崩罡毙ｉL在旁邊說道。

    “李老師，事到如今，沒必要吧?！眹犁駨娙讨闹械慕箲]，被欺凌的回憶像傷疤一樣被揭開，鮮血翻涌在心頭，他皺緊眉頭道：“為什么要支開其他人?！?/br>
    李副校長從包中拿出煙，抽出一根遞向嚴珩，“來一根嗎？”

    “我提醒你，學校禁煙?！眹犁窬芙^道，“請回答我?！?/br>
    “別那么緊張?！崩罡毙ｉL兩只夾著煙道，“這不是我安排的?！?/br>
    嚴珩還想繼續質問，但李副校長轉過頭，將煙霧呼在他的臉上，嗆得嚴珩直咳嗽。

    “小小的報復?！崩罡毙ｉL笑道，“說吧，你想怎么懲罰我？我承認，對于幾年前的事，我欠你一個道歉?！?/br>
    “什么意思？”

    “那時是我年輕氣盛，剛剛和校長好上，他的正牌妻子到處宣揚我是小三，見到她時才知道，原來那個死老頭騙了我，他有老婆?！崩罡毙ｉL不顧嚴珩的疑問，吸著煙緩緩道。

    “不過她的做法很低級，那時的我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被小三了，那就把她從那個位置上趕下去?！崩罡毙ｉL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我知道這種做法有違道德，但誰叫她不識好歹呢？偏偏要來惹我，讓我被全體教師唾棄。不過你放心，你畢業后他們就不干說我了，因為我已經成為了正牌妻子?！?/br>
    嚴珩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瘋子，真是瘋子，他想。

    李副校長看向面前的死一般寂靜的潭水，瞇起眼道：“所以你只是我的擋箭牌，這群社會底層的垃圾，只要有什么八卦就會撲上去，他們對八卦沒有記憶，有了新的就會忘掉舊的?！?/br>
    嚴珩握緊了拳頭，他憤憤道：“所以你就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犧牲他人？你知不知道，我那時只是個孩子，還無法承受那樣的流言蜚語！”

    “你不是還活著嗎？”李副校長瞟了嚴珩一眼，“你真的認為全部都是我的過錯？太天真了?？纯茨阍浀哪感?，呆在這兒的人都是什么人？一群擁有著權力的人將孩子送在這里，他們依傍著父母的權力欺負教師，教師為了獲得權力和金錢忍氣吞聲，最終都活成了行尸走rou。人生目標？師德？他們懂嗎？他們只想著暗通曲款，獲得物質上的滿足?！?/br>
    嚴珩愣住了，他意識到，他完全無法接住這個女人的思維，因為他們根本身處于不同的“環境”。

    “你只在這里呆三年，而我呢？注定要被困在這里一輩子。我不后悔做小三，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告訴我，我當年的選擇是正確的?！崩罡毙ｉL將煙丟在潭水中，向嚴珩鞠了個躬。

    “不要扔在水里??！”嚴珩望向潭水，轉身看見李副校長的90度鞠躬，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對我做過的事情，向你道歉?！崩罡毙ｉL站直后道，“也謝謝傅謙，謝謝他讓我解脫?！?/br>
    嚴珩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接受你的道歉。這是傅謙讓你做的嗎？”

    “挺聰明的?！崩罡毙ｉL苦笑道，“看來傅謙沒有告訴你全部事情?？丛谀氵@么容易就原諒我的份上，告訴你我知道的吧?！?/br>
    “校長和市長被抓都是傅謙干的，他和我做了個交易，我向你道歉，他給我一條生路。至于他真正的目的，我不知道?！崩罡毙ｉL打量著嚴珩道，“我以為他只愛江山，沒想到美人在他心中也頗有重量?！?/br>
    嚴珩的臉“唰”一下紅了，但想到李副校長的話中龐大的信息量，他馬上恢復冷靜，細細琢磨著這段話。

    李副校長揮手道：“希望在這計劃的最后能夠看見你還活著，再見?！?/br>
    嚴珩看著遠去的李副校長，她的身體不再像往常一樣沉重，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輕快地步入這所學校，迎接她的卻是殘酷的社會。

    這座發霉的城市，也許真的不適合清醒的人居住。

    嚴珩的腦子浮現出霍銘那已模糊的臉，將霍銘繩之以法是傅謙最終的計劃嗎？那么李副校長說“活著”又是什么意思······

    “走吧?！备抵t的聲音在嚴珩耳邊響起，嚴珩驚得心臟狂跳。

    “什么時候來的？”嚴珩問。

    “剛剛?！备抵t說，“上車?！?/br>
    嚴珩點點頭，跟著傅謙上了車，傅謙突然靠近他，幫他系上了安全帶。

    嚴珩的腦袋暈暈的，他開始習慣看著傅謙的眼睛說話，但李副校長說的話讓他心里多了一絲顧慮，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傅謙指使李副校長道的歉，傅謙又是如何知道他的過往？他總有辦法知道自己的一切。但也許傅謙根本不知道，他在贖罪。

    汽車平穩地駛動，嚴珩透過后視鏡看向傅謙的眼睛，在不面對自己時，傅謙的眼中總有一種嚴珩看不透的感情，這種感情他無法準確地表達出來，就像是熟知自己的命運注定凋謝一樣。

    傅謙和嚴珩在透視鏡中眼神交匯，嚴珩立即低下頭，又微微抬起看向傅謙，傅謙依舊注視前方，仿佛身邊不存在任何人。

    “你是不是······”嚴珩開口道。

    “低頭！”傅謙突然嘶吼道。

    “嘭！”

    巨大的撞擊聲把嚴珩震得頭皮發麻，他的眼前白光一閃，余光中看見一輛面包車朝他們飛駛過來，在剎那間撞向他們。傅謙雙手脫離方向盤，將嚴珩護在懷里，兩個人同時騰空，五臟六腑在撞擊中翻涌，嚴珩的身體接受著分裂般的疼痛，他快要窒息在安全氣囊里，眼前則是一片血紅。

    “救······命······”

    嚴珩發出虛弱的求救聲，下一秒，他失去了知覺。

    面包車燃燒了起來，里面空無一人。所有的一切，都與多年前的車禍無比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