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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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驚醒 嚴珩從全身冒出的汗濕透了被子,他忽然睜開眼睛,喘著粗氣,眼睛定定看向天花板,腦袋里不斷回憶著剛剛的夢。 他又夢到了,這個驚擾他多年的噩夢。只要嚴珩夢見關于他人生中的這件事,或是關于傅謙,他都會像此時一樣從夢中驚醒,有時眼淚關不住閥門,他就靜靜地坐在床上等眼淚流完,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流淚。 毫無疑問,他恨傅謙。恨他丑惡的臉,那張用來詆毀自己的嘴,以及想要掐死他的那雙手。嚴珩斷定那時傅謙對自己起了殺意,他感覺得到,這種殺意伴隨著快感,而自己對傅謙的殺意也是這樣,他甚至比傅謙還了解這種感覺。 嚴珩坐在床上,這是他無數次看著被褥被眼淚打濕,可他依然不懂流淚的原因。他在逃避嗎?如果說他在扮演一個瘋子,從而使自己的恨得到解放的話,他想是的。他只是不想成為那個受害者,不想承認那是一場殘暴的強jian,他恨傅謙,他會自己成為殺害傅謙的罪犯,而不是強jian案的受害者。 嚴珩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微乎其微的自尊心,他天生是個驕傲的人,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你患上了PTSD,”傅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道,“你知道嗎?” 嚴珩抬起頭,他打量著床邊的人,用他暈厥前的記憶辨認出這是傅謙。 傅謙,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而嚴珩對于名字主人的面容的記憶早已模糊。無論是在他的記憶和夢中,存留下來的只有黑暗,恐懼,還有窒息感。人在自我保護的時候可以選擇性模糊自己的記憶,而嚴珩選擇了面容和快感,傅謙有時候會變成丑陋的殺人犯,有時候是帶著面具的變態,他只需要保留恨意,這樣他就可以靠著恨意一直活下去。 可此時他的心中沒有恨意,只有驚恐。就像被蛇咬過的人再一次碰見蛇時,第一反應是選擇逃跑,而不是跟蛇斗爭。嚴珩覺得自己非??尚?,自己真他媽窩囊。然而恐懼已經漫上了他的頭頂,要從他的眼睛里溢出來,他戰栗地往后縮,心臟跳得快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似的,最后一動也不敢動,像一只被毆打過的小動物一樣看著傅謙。 幸而傅謙沒有想接近他的意圖,他只是淡淡道:“PTSD,中文是創傷后應激障礙。通常指個體經歷、目睹他人死亡,受到死亡威脅和嚴重受傷,或著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所導致的精神障礙?!?/br> 他拿起一張紙,道:“臨床表現我都給你打印了出來,想具體診斷我可以幫你詢問醫生,你也可以自己了解一下?!?/br> 嚴珩沒有接過那張紙,他警覺地看著傅謙和身邊的所有事物。 傅謙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不一會兒,他拿過來一條熱毛巾。 “擦擦吧?!备抵t把毛巾遞給嚴珩,“會好受一點?!?/br> 嚴珩的雙眼仍舊凝視著他。 “你的精神在高度緊張,放松下來?!备抵t輕聲道,“我不會傷害你,放輕松,你現在是安全的?!?/br> 他一邊這樣安撫著嚴珩,一邊試圖將手靠近嚴珩的手。待他確認嚴珩不會攻擊他時,他一點點掰開嚴珩緊攥的手,用毛巾擦拭。 嚴珩感受到了舒服,他的精神不再像剛開始那樣緊張,身體也放松下來,心臟也漸漸平穩。他甚至允許傅謙清洗他的臉,溫熱的毛巾貼在他的臉上,將臉上的淚漬擦拭得干干凈凈,他一下子清爽了許多。 傅謙用大拇指在嚴珩的臉龐上親昵地刮了刮,這是在表示自己并不是壞人,嚴珩似乎對身體接觸很敏感,但只要觸碰過他一次且不會傷害他的人就會被降低警惕。傅謙撥開遮擋住眼睛的頭發,那雙眼中閃現過一絲迷惑,稚嫩的臉蛋還存有少年的青澀,讓傅謙無法分辨,這其實是同他差不多歲數的人。 “去洗個澡吧,衣服我放在浴室了?!备抵t說完,離開了臥室。 直到熱水沖刷掉嚴珩身上的黏膩時,他的精神才恢復正常,大腦得以放松,繼而持續運作。 傅謙失憶了。嚴珩心道。 guntang的水打在他的身上,將他白皙的皮膚燙得紅彤彤的,嚴珩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心中的恐慌還未完全消散,他深呼吸,控制自己不再去思考關于過去的事,也不斷暗示到:傅謙失憶了,他不記得了。 這世界上再次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他既喜悅又痛苦,這也意味著,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時的事,自己是怎樣被推向死亡的邊緣,又怎樣帶著恨意和噩夢度過這幾年的。 傅謙像變了個人似的,嚴珩也聽說過人失憶后會性情大變,不過他是第一次見到改變得如此徹底的人,留下的只有被壓制的戾氣,如果再改變了容貌,他根本不會相信這是傅謙。 他不記得了,那自己還能痛恨現在的他嗎?自己想殺掉的,是過去的他還是現在的他呢?嚴珩陷入了混亂,人是會變的,他所恨的一直都是記憶中的傅謙。所以他現在無法殺掉傅謙了。 他只能選擇殺掉記憶中的傅謙,這要讓現在的傅謙殺掉過去的自己。 讓過去死亡吧,只能在泥濘不堪的走馬燈中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