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1 口是心非是病啊師兄
“其實我和凌霜很早就見過?!?/br> 明月高懸水月爭輝,于江畔高樓之上把盞臨風,仰頭飲盡一杯,溫閻忽然想起似的說道。 還是頭一回聽說,郁長澤有些意外:“什么時候的事?” 溫閻半醉微熏,懶洋洋的回:“怎么,你的好師兄也沒告訴你嗎?” 確實從未聽過,郁長澤正要細問,就見醉了的人瞇瞇眼睛,含了一小口酒又舔潤了指尖,酒香彌漫的潮濕指腹按上了嘴唇,阻住了郁長澤未出口的話。 指腹描過唇瓣的輪廓,溫閻俯身湊上前來吻去郁長澤唇上的酒漬。 “很久了,好幾年前……”靠在郁長澤懷里,溫閻回憶著說,“玉華劍宗和秀水山莊結親那一年,觀禮那晚你不是來見我了,你走后沒多久,凌霜就來了?!?/br> 的確很早,郁長澤記得那是自己下山之后第三年,當年十九歲。 玉華劍宗和秀水山莊結親是當年的大事,不少江湖名俠都應邀前去觀禮,郁長澤作為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也在受邀之列,凌霜和溫閻亦然。 喜宴設在秀水山莊,郁長澤提前幾天到達,凌霜卻比他到得更早,溫閻則是喜宴當天才隨溫家眾人一同抵達。 溫閻和郁長澤過從甚密,名義上是結義兄弟,實際上如何兩人都沒有刻意隱瞞,也不怕人議論。不過自家師兄一本正經,郁長澤還是刻意瞞過了凌霜的耳目,悄悄去見的溫閻,卻沒想到原來凌霜早就發現了。 “掩耳盜鈴啊……” 喟嘆一聲,郁長澤不自在的捻捻衣擺。 溫閻敲敲他的手指笑話他:“多大的人了,見了凌霜還跟小孩子見了長輩一樣,你就這么……” 話未說完,溫閻有些酸了,在郁長澤懷里蹭了蹭,道:“我也算是你兄長,就不見你似這般怕過我?!?/br> 把人摟緊一些,郁長澤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怕你……” 一語未完,忽然兩人神情都起了一絲變化。郁長澤默然緘口,長睫遮掩之下眼神往某個方向掠了過去。 溫閻依舊笑著,眼底的旖旎卻收斂了不少,神色略顯冷淡的抬手攏起被江風吹亂的發絲。 “別叫人久等,我先回去了?!?/br> 晃晃酒杯飲盡最后一滴,溫閻站起來。 柔滑的綢緞在月色下寒光凜凜,被風灌滿飄然若飛,郁長澤伸手拽住眼前翻飛的袖擺,對溫閻說:“你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屋?!?/br> “我自己能走?!?/br> 溫閻嘴上抗議,卻轉身向郁長澤伸出手,等郁長澤握過來的時候,他又忽然往后一退躍下了樓頂,郁長澤忙趕到樓邊眺望,就見溫閻落在附近稍矮的樓臺上,抬頭向他笑了一笑,騰身幾個縱躍,輕盈又迅捷的沒入夜色之中。 還是有些不放心,郁長澤跟上他回到私宅,親眼看著人進屋歇下才掉頭離開。 城中萬籟俱寂,空曠的長街上唯有客棧門口高高懸掛的一盞燈籠還亮著光。二樓的一間客房沒有點燈,房門卻是虛掩著的,一推就開,郁長澤走進屋內,就看見站在窗下被月色籠罩的凌霜。 天心劍水般的銳刃反射著月光,愈發顯得剔透鋒利。凌霜低著頭正在擦拭劍刃,他的動作緩慢又仔細,劍刃上流動的月光映亮了他的容顏,不知怎么的,郁長澤覺得師兄有些心不在焉。 而且似乎心情非常糟糕。 “師兄?” 郁長澤剛一開口,凌霜便轉頭望了過來,開口打斷了師弟未來得及出口的疑問。 “回來了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記得早起,莫要因為出門在外便懈怠散漫?!?/br> 凌霜略顯冷淡的態度自然又平常,但也正因為如此,才顯得不同以往。 晚歸醉酒這兩條隨便一個都逃不過凌霜的數落,可今晚對方卻沒有提起的意思。 便是沒有這些,單就和溫閻混在一起這點,就夠師兄讓他跪墻角了。 這么多年了,凌霜依然不喜溫閻,對殷訣都偶爾有個好臉色,只有溫閻,凌霜一直想要把他趕走。只是郁長澤任罵任罰,在和溫閻絕交這件事上始終不肯松口。 “我乏了,”鏗然一聲歸劍入鞘,凌霜道,“你也去歇著吧,有話明早再說?!?/br> 本還想問問師兄當年和溫閻見面的事,但凌霜這么說,郁長澤也只得作罷。 一身酒氣恐怕凌霜不喜,道過晚安,郁長澤回到隔壁自己房中。 房門掩上之后,凌霜站著沒有動。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夜晚的沉寂更是讓隔壁的細微響動變得清晰,凌霜聽見郁長澤開門關門,在房中走動。 有水聲傳來,凌霜想,師弟該是在擦身洗去酒氣。 一墻之隔。 隔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凌霜望著客棧房間陳舊的墻壁出神。 往前幾步,伸手就能碰到墻壁,出門左拐,幾步便是郁長澤的房間。 “師弟……” 微不可聞的嘆息從唇間溢出,又悄無聲息的飄散,凌霜收斂心神走到窗邊,將一室月光關在了外面。 手指從窗棱上收回,指腹摩挲過自己的雙唇,凌霜腦中浮現的,是溫閻將酒抹在郁長澤唇上,又用吻舔去的那一幕。 如此輕佻放蕩,溫閻哪里像個世家名俠,做派和以色詩人的優伶有何差別? 可是……為什么會羨慕? 又羨又妒,心情低落到不知如何是好,疲憊得什么都不想去想,卻又偏偏思緒紛雜毫無睡意。 主動親吻郁長澤,凌霜做不到。 不說和溫閻一樣表現,就是稍微親昵一些的舉動,凌霜也做不出來。 哪怕是現在,明明很想見郁長澤,人也就在隔壁,敲一敲墻或是喊一聲對方就會過來,凌霜也做不到。 有一些人天生就不擅長表達感情,越是重要,越是深藏不露。藏得太久太深,就越是習慣裝作若無其事,到最后,也就真的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心事。 “師兄,睡了嗎?” 隔墻忽然傳來詢問,凌霜不覺一愣。 向墻壁伸了伸手又收回來,佇立片刻,凌霜沒有理會師弟,無聲的摸黑走到床邊,脫下衣袍躺進被窩。 既然想見他,為什么不出聲? 太晚了,明日還要早起,若是因為出門在外便作息顛倒,怎么談得上修身律己? 一晚而已又有何妨,還是你怪他明知你會擔心,還和溫閻鬼混到這么晚,又先送他回去才折返? …… 不開心為何不說,你看溫閻一開口小澤就什么都答應,你不說他怎么知道? 凌霜翻了個身,聽見隔壁郁長澤推開房門,腳步聲停在了自己門口。 心跳聲陡然鼓噪起來,并未上鎖的房門被推了開來,凌霜沒有半點被打擾的不悅,壓抑的情緒頓時明朗了許多。 心里的聲音又在嘮叨:快起來,告訴小澤你想要他陪著,讓他今晚別走了。 并未加以理會,凌霜只是睜開眼睛,問:“有事?” “無事便不能過來嗎?” 郁長澤說著已經走到床邊,不顧凌霜的冷臉上了床,掀開被子鉆進來。 凌霜被抱了個滿懷,發覺對方身上的酒氣已經沒了,半夜沒有熱水,應該是冷水擦洗的原因,讓郁長澤的氣息夾雜了些許涼意。 “想見師兄,今晚讓我跟師兄一起睡好不好?” 千情萬愿,凌霜臉上卻只有淡漠,道:“隨你?!?/br> 熱意在體內匯聚,短暫的擁抱便讓腿間有了些異樣,察覺到這一點凌霜反而掙開了郁長澤,道:“我累了,你也休息吧?!?/br> 翻了個身背對郁長澤,凌霜才剛好轉的心情又變得陰郁。 想被擁抱,為什么要拒絕? 習武之人怎能縱情聲色? 溫熱的胸膛跟過來貼住了后背,后頸被輕輕啄吻,酥麻的感覺頓時令身子軟了一半,凌霜咬唇忍住喘息,一邊閃躲一邊斥道:“再要胡鬧就回你自己房間去!” “不鬧了不鬧了?!?/br> 郁長澤立刻認錯,安安分分的躺好,對凌霜說:“我保證不亂來了,師兄別趕我走?!?/br> 瞪了郁長澤片刻,凌霜才重躺回去,郁長澤果然老實躺著沒有再來鬧他,凌霜合上雙眼,卻難以排遣心中的失落。 身畔屬于另一個人的熱意不斷吸引他靠近,凌霜反而往另一個方向挪了挪,一副當真不愿被打擾的態度,離郁長澤遠遠的。 然而客棧的單人房間床能有多大,郁長澤一伸手便又把他摟在了懷里。 凌霜腰一軟,立刻道:“別鬧!” 郁長澤不理,欺身上來壓住凌霜,低頭吻住他。 想拒絕又舍不得拒絕,充滿了矛盾的感情交織之下,沒有反應是凌霜唯一的反應。 但也并非真的全無反應,本就有些情動的身體被親吻刺激得擅自燥熱起來,玉莖半硬蹭過郁長澤的腿,凌霜感覺到郁長澤的手伸進了他的衣裳里,順著小腹往下撫摸,握住玉莖撫弄至完全硬挺之后,往下流連至已經完全濕潤的花xuexue口。 情欲的滋味凌霜太熟悉了。 這具要命的身軀從十幾歲折磨他到如今,至今他還記得那徹夜無眠的一夜又一夜,和那晚在天極峰后山的瀑布,他第一次被師弟侵占的感覺。 當時尚不懂何為情事,誤以為師弟是為了爭那天下第一的名號要取他性命,凌霜忘不了那時他是何等絕望。 自小長在天極峰,師父嚴厲,連前輩也因為師父的緣故不便經常露面,和他最為親近的只有郁長澤。 師弟不得師父喜歡,凌霜這個師兄倒更像是個盡職盡責的師父。 行走江湖刀懸于頸,不知何時便有性命之憂。凌霜明白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他不介意為了唯一的師弟豁出性命。 但,不可以是郁長澤自己來要。 絕不能是他的師弟希望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