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料店里突如其來地親吻讓林子石開始躲布飛塵了。

    他已經選擇性遺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復布飛塵那句質疑的。

    雖然祝文軒有點那個意思，但他不是和祝文軒約會，只是對方約他吃飯，他就也想見面咨詢一下小朋友的教育問題。

    但布飛塵又怎么誤會了呢？

    林子石腦海里一團亂麻。那天晚上他回去之后，腦海里邊、家里、身上，好像到處都是布飛塵濃郁又猛烈的信息素味道。

    沉香木的味道從他的記憶里爬出來，浸潤了他的周圍，讓他在Alpha的信息素里翻來覆去失眠。

    這不對勁。

    第二天林子石坐在工位上晃著腦袋，第一千零一次想著：布飛塵怎么了？他為什么要這樣？我可是個Beta啊。

    手機嗡嗡地震了一下，林子石點開屏幕看到布飛塵的消息：想吃什么？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照常的話，林子石會回復：好啊。

    但現在他猶豫了，他有點摸不準布飛塵的心思，也很忐忑。就好像，現在一見到這個人就會心跳失準、開始緊張了。

    林子石琢磨了一會兒，回復他：不行，晚上要加班。

    布飛塵：好。

    第二天，布飛塵照舊問他同樣的問題。

    林子石：同事聚餐。

    布飛塵：嗯。

    第四天。

    林子石：有朋友約。

    布飛塵：上次那個？

    林子石：不是。

    布飛塵：嗯。

    過了好一會兒，林子石又補充道：那個護士長的弟弟，你……記得嗎？

    布飛塵：知道了。

    第五天。

    林子石：加班。

    那邊沒再發消息過來，林子石悄悄松了一口氣，卻在下班之后收到了布飛塵的消息，是一張照片，圖片里是他家的餐桌。

    不，應該是布飛塵家里的餐桌。

    他說：我叫了廚師，要周末了，多久加完班？等著你。

    林子石握著手機，手心發汗，糾結了很久，回復：八點，不用等我，你早些回去吧。

    發完他又緊急撤回，怎么能叫布飛塵回去呢，這本來就是他家??！

    林子石又噠噠噠地打字：八點，我盡快！

    發完他轉手就開始搜索離自己家最近的家政，他必須、馬上、立刻，這周末就搬回自己家里去！

    這不對勁，這太不對勁了。

    按理說林子石已經四天沒有見到布飛塵了，但他比天天見到布飛塵還要緊張。

    就像被老鷹抓包了的小雞崽子，等著被拷打。

    他磨磨蹭蹭到八點，上樓進門，剛剛站在門口，門就打開了。

    詫異地抬頭，正對上布飛塵黑沉沉的目光和臉色，捉jian似的：“回來了？”

    “你沒……”林子石連忙改口，“吃飯了嗎？”

    “還沒有?！辈硷w塵說著熟練地拉他坐下，轉身就要去把桌子上的菜熱了。

    林子石慌忙起身：“我、我來吧?！?/br>
    “不用?！辈伎偛蒙钌畹乜戳怂谎郏骸叭ハ词??！?/br>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布飛塵只字不言，就好像廢了這么多周折，只是為了吃頓飯。

    布飛塵去把碗碟放進洗碗機，林子石洗干凈抹布擦桌子，還沒收拾好，布飛塵就已經洗干凈了手，換鞋走了出門。

    門哐當一聲在他身后合上，在無比安靜的夜晚留下沉悶又突兀的回響，林子石手里拿著抹布愣在原地，他以為……至少布飛塵是想跟他聊聊的。

    ——是生氣了嗎？

    林子石忐忑不安地找到手機給布飛塵發消息，抱歉說對不起。

    布飛塵沒有回復。

    林子石狠了狠心，給他發：我打算明天收拾一下，周末就搬走了。這幾天……麻煩你了。

    布飛塵好久才回復，說：知道了。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在布飛塵這兒住了有半個月。一開始他們一起逛超市、做晚餐、看電影，道別晚安，不說親密無間，也是關系友好。

    但人和人的關系就是這樣容易被打破。一步、一句話、一個表情，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突兀的親吻，都能讓他們急轉直下，走向陌路。

    林子石從冰箱里翻出布飛塵之前開的一瓶酒，打開電視，關了燈，播放了一部電影。

    黑暗中的酒液發著光，林子石覺得自己醉了，不然怎么會胸口這么悶、頭這么痛、連眼角都發酸？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在夢里好像又聞到了那個味道，苦澀又刺鼻的沉香木。

    “Alpha的信息素是什么做的？真好聞?！绷肿邮胫?，忍不住湊近了，滿足地勾著嘴角，沉入了久遠的夢里。

    布飛塵從監控里看了很久，都沒看到林子石從沙發腳再爬起來，就知道他醉了，或者睡著了。

    林子石晚餐的果汁里有那么一丟丟的安神藥，是他用剩的伎倆，卻不得不再次出手。

    他的小鳥治好了腿傷，就要飛走了。

    本來是沒有打算的，直到他見到林子石進門時的眼神，慌張、沉疑和疏離。

    布飛塵轉身的背影都是緊張的，他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就像守護寶藏的巨獸，又像即將打開魔盒的潘多拉。

    他的嫉妒和貪婪瘋長，幾乎吞沒了布飛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叫囂著：不要放開他。要全部擁有和永恒的占有。

    他把林子石抱起來，放進了盛滿溫水的浴缸。片刻后，氤氳的水汽和Alpha信息素中他們赤裸相對，卻又毫不坦誠。

    漂亮的Beta對自己的美麗和魅力一無所知，任何人都能瞧得見他，都能與他交往，也都能得到他的溫柔。

    布飛塵的手指從林子石的額發拂過，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忍不住低頭親他的額頭、眼皮、鼻梁、舔了舔鼻尖，又側頭咬上那口是心非的可惡小嘴。

    從水汽中窺探出濃重地喘息，林子石呼吸不暢得拒絕，又被蠻橫地Alpha掐上脖頸，被迫跟他親吻。布飛塵在咬他舌尖的時候突然想了起來。那天在日料店里林子石倉皇出逃之前他說的話：“不許喜歡別人?！?/br>
    林子石是怎么回復的呢？

    他說：“你為什么要干涉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