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回歸
于清哆哆嗦嗦地在宿舍里住了兩宿,第二天早上端著臉盆打算去水房打點熱水洗臉。 一出門在走廊里撿著一個巨型秦士奇,于清嚇了一跳:“你不是前天早上才走嗎?!?/br> 秦北呈是坐的昨晚的飛機大半夜到了省城,落地之后只有夜行長途客車了,晃悠了一晚上才到了林北。 緊急回了一趟家處理了一下冒出來的胡茬,現在如果不看他那兩個大黑眼圈也勉強算得上人模狗樣了。 他頂著滿眼的紅血絲還想要耍帥,往于清寢室外面的墻上一倚:“這不是想你了嘛,”說著還伸手去撥于清睡翹起來的頭發:“沒有哥是不是不行,你看你好好的在家都能讓人給趕出來?!?/br> 于清想起來他和周旖的事了,囁喏著說:“我……我……” 秦北呈像撓小貓似的撓了撓于清下巴上的軟rou:“我都知道了,我說過她了,一會回家讓她過來給你道歉?!?/br> 于清其實十分懷疑秦北呈到底能不能說得了周旖,但是現在學生們陸陸續續都起床了,他不想在走廊上跟秦北呈這樣拉拉扯扯的,于是就把人拽進了寢室。 他倒不急著分辨和周旖的事,總歸周旖也沒做錯什么。她都是為了秦北呈好,是自己騙了她。 于清有點心疼秦北呈,問他:“這么急著回來干什么?!?/br> 秦北呈湊過去親于清的嘴角:“急著回來救你啊?!?/br> 于清僵硬地往后仰著躲他,羞赧地說:“別,我沒洗臉?!?/br> 秦北呈不要臉道:“哥就喜歡沒洗臉的?!?/br> 于清的后仰也到了個盡頭,沒控制住踉蹌了一下。 秦北呈一把把人扶住了,于清更不好意思了,瞪了一眼秦北呈抱著盆出去打熱水了。 等于清回來時秦北呈已經縮到他被窩里睡上了。 于清平常沒什么賴床的習慣,宿舍里也沒裝什么窗簾。 早晨的太陽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于清翻出兩件舊校服舉著在窗框上比劃,想要給秦北呈遮出一塊兒陰影來。 等他終于找好位置打算去拿膠布的時候,被窩里的秦北呈憋不住笑了一聲。 明知他沒睡著于清還是像怕打擾他一樣,小聲說:“我以為你睡著了呢……” 秦北呈沒睜眼睛,一臉嘚瑟地說:“你們一中這床不行啊,嘖,太短?!?/br> 說完把腿一伸,直果然床尾就被踢出一聲輕響。 于清只管洗他的臉:“沒睡著也好,躺一會就起來吧,一會兒回家去睡,家里床舒服?!?/br> 秦北呈窩在于清被窩里猛男哼哼:“不回去,我就在這睡,這被窩里還有你的熱乎氣兒呢?!?/br> 他愛躺就躺吧,于清往書包里裝書打算白天在醫院有空就看看。 被窩里突然伸出一條肌rou小臂把他往里拽。 “別別別”于清被拽得控制不住往床那邊歪:“這床擠不下兩個人?!?/br> 這倒是實話,給高中孩子們準備的宿舍單人床在視覺上已經快被肌rou猛男秦北呈壓垮了。 秦北呈不管,他星夜兼程回來是為了什么啊,還不就是為了摟著于清躺一會兒嘛。 本來是想要回家給他一個驚喜,結果倒被于清反手送了一個驚嚇,這孩子居然兩天就能把自己玩兒到無家可歸。 現在受到驚嚇的秦北呈急需抱著老婆壓壓驚。 他整個人側躺著往一邊縮,看樣子就差把自己嵌到墻里了,硬在這單人宿舍床上給于清騰出來一半兒地方。 于清被拽著命運的衣下擺,不得已也躺在了床上。 秦北呈掀開被子一下把他拉進了被窩里,或者說拉進了自己懷里。 老舊的單人宿舍床發出一聲極危險的“吱嘎——”。 兩個人都不敢鬧了,秦北呈五肢僵硬地問:“這床行嗎?” 于清老老實實縮在秦北呈懷里,連大聲說話都有點不敢:“恐怕不行……” 秦北呈被他乖得一塌糊涂,耍賴道:“再抱五個數,它不行也得行?!?/br> “五————四————” 兩個人的心咚咚跳。 明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倒數,但不知道為什么又都緊張得不得了。 “三————三點一四————”秦北呈問于清:“后面是什么?” 于清的睫毛垂下來,慢吞吞地說:“一五九二六……” 秦北呈噗嗤一笑:“行,” 于清接著說:“五三五八九七九” 秦北呈被撩得想在他臉上咬一口。 “小于今天什么事這么高興啊?!弊o士站的小護士探出頭來和于清打招呼。 林北人民醫院的大夫護士們都挺喜歡于清的,孝順、好看、斯文、能賺錢,要不是有這么個家庭情況早就被護士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于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今天自己有很高興嗎? 他高興什么呢,他為什么高興呢? 他不該高興的。 關于秦北呈為什么一直留在林北,為什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其實隱隱約約地知道一點答案。 但每當他稍微往那個方向想一想,又會馬上告誡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了。 秦北呈和自己在一起當然是因為他善良,他覺得自己可憐。 如果不是自己,換做是別人,秦北呈也會一樣對他好的。 而自己又恰好,恰好……用自己解決一下生理需求又有什么錯呢。 如果不是這樣還能有什么原因呢。 難道成他還會喜歡自己不成? 于清從小就知道自己得不到別人的喜愛。 他這一生見過很多人,頑劣、叛逆甚至違法犯罪。 但他們都無條件享有父母的愛,可自己卻無論怎樣努力都得不到。 一個人如果他的父母都不愛他,那他還會得到來自誰的愛呢? 不要混淆了現實與自己的期望,你覺得或許秦北呈有一點點喜歡你,那是因為你想要愛想瘋了。 當你心中那樣盼望就會把每一點小事都錯當做證據,然后把自己推向沒有退路的深淵。 于清用短短的幾分鐘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覺得這世界運行的邏輯終于又回歸正常了,于是心滿意足的走回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