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秦北呈其實不喜歡章蓓蓓這事周旖早就看出來了，而且章蓓蓓本人也知道。

    周旖都懶得笑話秦北呈，他追章蓓蓓那方法算什么方法啊，就擺出一副喜歡章蓓蓓的樣子，其實只有樣子沒有里子。

    每天發微信“早安”“晚安”地舔一遍，章蓓蓓跟他往下聊他又要人早點睡了。

    除了秦北呈因為從小被周旖打怕了，對女孩的要求就是安靜、有文化以外，不管是從性格、愛好、審美，周旖都看不出來秦北呈喜歡章蓓蓓的半點可能。

    周旖一度懷疑過秦北呈和趙佳佳是一對。

    不為別的，就為了趙佳佳生日秦北呈能送簽名球鞋，而章蓓蓓的生日秦北呈送了一個“女朋友都感動哭了”的水晶獎杯，上書五個大字——中國好天鵝。

    還有一個感嘆號。

    章蓓蓓天鵝無語。

    秦北呈太慘了，說這慘與她無關吧，可明明一切都是因為她。

    說全怪她吧，但她也沒讓秦北呈去出這個頭啊。

    章蓓蓓的心理壓力蹭蹭上漲，總覺得自己對不起秦北呈。

    她回家對著自己的“中國好天鵝”水晶獎杯無語了一會兒，想了想那條被開除了的殘廢狗，最后和周旖商量，要不……就答應了？

    周旖慎重地攔了，沒攔住。

    倒是秦北呈一眼看出來了，自己追了那么多年沒追上的小姑娘可能要出于愧疚感和自己在一起了。

    沒等章蓓蓓開口，秦北呈先拒絕了。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內疚才跟自己在一起，那他媽的叫什么在一起。

    既然他meimei是中國好天鵝，那就必須得飛。

    哪兒高哪兒遠就往哪兒飛！

    周旖說到這一拍大腿：“要不怎么說狗是人類的好朋友呢，有的時候小動物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是他們的直覺真的是敏銳??！”

    于清：“……”

    剛逞了一把能，把到嘴的天鵝放飛了的秦狗一轉頭，頹了。

    他也不是非要這樣要死不活的，他只是既不缺錢、又沒目標、又沒人愛。

    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所以秦北呈來到林北的第一天晚上，周旖和他喝酒，兩人除了討論了于清，擊退了裴老七以外周旖還提出了一個靈魂問題。

    周旖誠心發問：“這么多年了，你喜歡蓓蓓什么呢？”

    秦北呈覺得周旖腦子讓驢踢了：“你想想咱們胡同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都是些個什么人啊，不瞞你說這么多小孩在我心里就蓓蓓一女的?！?/br>
    周旖開始翻白眼了。

    秦北呈說：“你還甭不服氣，你就說咱倆小時候打過多少架，趙佳佳從小被你打得跟三孫子似的。就蓓蓓一人，簡直是胡同天使。安安靜靜的，身上的衣服也又干凈又立整，咱們在外面跟個泥猴子似的，人家就在院里自己壓腿。而且這芭蕾真邪性，越練越好看，越練越好看，你看網上那些女明星，這個天鵝頸那個天鵝頸的，我看誰也不如蓓蓓。我們蓓蓓那脖子，又細、又長、又白?！?/br>
    周旖笑著拽秦北呈起來去收銀臺掃碼：“別吹牛逼了，還比女明星都好看，人家女明星里也有跳芭蕾的，人家也是專業的。癩蛤蟆眼里出西施，你喜歡又長又白又細的脖子是吧，姐明天帶你去農家樂吃大鵝?！?/br>
    事情……有些……不對。

    于清把秦北呈的行為往自己身上套了一下，他追章蓓蓓，給章蓓蓓送了一個水晶獎杯。

    可他追自己……他追自己了嗎？

    算了，反正就是他對自己吧。

    于清推了一下眼鏡，這是他新養成的習慣，他的近視度數并不大，所以之前一直沒配眼鏡。

    但是秦北呈發現他喜歡瞇眼睛之后，立馬帶他去了眼鏡店。

    發現他只有一個方便醫院緊急聯絡的老舊翻蓋機之后又送了他一個手機。

    從內褲、睡衣到羽絨服、運動鞋他也買了不少，雖然牌子他不怎么認識，但都是又好看有結實。

    他這不是……挺會送禮的嘛……

    于清感覺有一個一閃一閃的答案就在腦子里跳躍，但他很快否定了。

    秦北呈怎么會喜歡他呢，喜歡他什么？

    喜歡他不男不女？

    喜歡他窮？

    喜歡他吸血的家人？

    說到底他們不過就是包養關系罷了。

    對了，包養！

    雖然他不知道別人包養都是怎樣的，但包養應該就是要給對方買生活用品吧。

    雖然秦北呈花在他身上的每一筆錢他都有悄悄記賬，打算有一天還他。

    于清悄悄揉了揉雙腿，今天和于家龍動手時為了保護眼鏡不被打壞，他護著頭被往腿上踢了好幾腳。

    周旖總結陳詞：“就是狗子到了發情的年紀了，覺得自己得喜歡一個異性。然后往身邊一看，好家伙，就一個異性，然后也不過腦子就撲上去舔了?！?/br>
    她問于清：“如果有個男的追你，你問他為什么追你，他說因為你是他認識的唯一的女的，你能高興嗎？”

    于清：“……”

    真高興不起來。

    秦北呈可太高興了，他恨不得跟章蓓蓓叭叭一萬句于清有多可愛。

    夜里的睡顏也可愛，早上醒來懵懵的樣子也可愛，害羞時候可愛，臉紅時候可愛，連偶爾露出來一個紅彤彤的耳朵尖都可愛。

    總之一切色情與不色情的時候都可愛。

    秦北呈越來越嫌棄章蓓蓓挑的高檔餐廳了，這時候就應該在一個鬧哄哄的地方，咂一口啤酒，故事混著酒嗝涌上來。

    那才叫一痛快。

    “他可太有意思了?！鼻乇背拭蛄艘豢诩t酒，這高級的玩意兒喝起來是真沒有啤酒帶勁兒啊。

    章蓓蓓遵循著故事要有邏輯的原則，問道：“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秦北呈趕緊把酒咽了下去：“要不然這就是命呢，我去林北的第一天，周旖我都沒見到第一個見到的就是他?！?/br>
    “呯！”的一聲，周旖被嚇一哆嗦：“怎么了這是！”

    “可能是狗把垃圾桶撞翻了?！庇谇逭酒饋?，臉色一頓。

    腿疼……

    周旖兩三步搶到洗手間去，然后安靜了。

    于清有點疑惑，就算周旖沒說狗兩句至少也應該喊自己一聲吧，或者應該有收拾垃圾桶的聲音吧，怎么會這么安靜呢。

    秦小清的爪子敲在地板上，一路“噠噠噠”地撒著歡兒跑到客廳來了。

    她開心極了，搖頭晃腦的，還發出些奶里奶氣的哼哼，一個抬頭就要把嘴里的東西吃進去。

    于清嚇壞了，連忙撲過去狗嘴奪食，一人一狗拉鋸了好幾個回合于清才成功從自家閨女嘴里搶下這一片垃圾。

    這東西堵得秦小清差點窒息，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寧肯僵持著也不愿松嘴。

    被mama沒收寶藏的小閨女也不知是憋的還是氣的，躺在地上翻著白眼直喘粗氣，

    于清生怕還有什么碎的垃圾堵在她嗓子里，連忙掰開她的狗嘴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全之后才吁了一口氣低頭看看差點成了小閨女腹中餐的倒霉垃圾。

    那是一個用過的安全套。

    于清腦子“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