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本人
陳宇頭昏昏沉沉,像是一直被噩夢侵擾,怎么也醒不過來。好像是夢到了早就拋棄他的那個女人,又好像只是他在臆想。 那個女人扔下了他和他爸,有了新的家庭。她不怎么炫耀自己的幸福,他爸只在喝得爛醉毆打他時提到過,說偷偷去看過,她和新老公還牽著手走路,一點也沒有想著他們。她的新兒子乖巧聽話,成績也是第一名。而這不過是陳宇挨打的又一個理由罷了。 他爸在這場失敗的婚姻中學會的好像只有打孩子。越不乖越要打,乖了聽話了也能挑著毛病打。比如什么早上做飯鹽少了,家里地上玻璃渣子沒掃干凈扎著腳了諸如此類。一巴掌直接抽上來,讓人呆在原地除了狂流眼淚沒法再做任何反應。 也不是沒有反抗過,實在逼急了也抄起一條板凳腿對著自己的老父親,一下掄上去他爸手臂倒沒骨折,陳宇自己被一腳踹開了。當時真是眼前一片黑,喘不上氣,好像就要死了。隨后就被人提溜起來,塞在了當年他父母結婚時的唯一大件——對開門的實木大衣柜里,還落了鎖。無論他在里面怎么哭鬧,也弄不開這破門。外面安靜極了,一直沒有聲音,漆黑一片,要不是柜門下邊沒做嚴實,留了條縫,他恐怕要先被憋死。明明知道他爸不在家,他還是對著外面哭求了好久,說了好些以后會乖的屁話。又餓又渴,直到徹底昏過去,是他爸帶回來的漂亮女人把他放了出來。見過不同的女人輪流來家里,他在小伙伴的友好介紹下終于知道且承認他爸是干那個的了。騙女人錢,簡單。 其實這些也沒什么,誰家還沒有難念的經了。至少社區主任劉奶奶是這樣對他爸說的,要他爸無論如何也得讓小孩完成義務教育。 小孩們可不是天使。在學校學不到知識,只讓他年紀輕輕學會了個詞叫“孤獨”。本來要好的鄰居胖兄弟也成了見面不說話的路人。 那時候縣里初中新來的長發女生可漂亮了。又白又愛穿裙子,人不愛說話,總盯著陳宇看。這沒什么好意外的,他爸就是靠臉吃飯,他媽也是十里八鄉的美女,只是眼神不好使。 陳宇沒見過這種女生,不在背后帶著古怪笑容指點他,也沒拿些臟話懟著他,只單單對他笑。每次見到她都是眉眼彎彎的樣子,但他從來不敢和人搭話。初中畢業時那女生給他遞了張紙條就走了,旁邊看著的男同學都氣紅了眼。幾個人上來把他按在地上打,他死命反抗,但紙條還是被搶去撕的碎成渣了,一個字都沒看過。那還是他第一次在那群人渣面前哭,之前怎么罵怎么打他也沒像那次那么委屈。 初中結束,陳宇不再有學上了。成績太差,加上擇校費五萬他爸不愿意掏,本地的破學校都上不了。偶然在同學群里聽到有人提起說她去了省城一中,到這里要坐四小時大巴車。 他爸不是沒錢,只是不愿意給他花罷了。反正陳宇走時單從床頭柜上就偷了兩千塊,帶著幾件破衣服坐車到了省城,從此就不用再聯系了。他爸也沒來找過,正和他心意。 在省城時長得帥的另一個好處就發揮出來了。在黑網吧打工時,好多女的都愿意找開機子,問他什么學校,還愿意給他買飲料買泡面。和老板算是同鄉,再加上這生意不錯,每月還多給了他二百塊錢。不過本來也沒多少,三年下來他就攢了一萬塊錢,被他珍藏在住處床頭的鞋盒子里。 后來就是被飛哥發掘了,要帶他做大生意。開始時他知道他要做的就是騙老女人還很抗拒,后來漸漸習慣了熟練了。那些女人有的都有了老公孩子,還要在網上找個“小朋友”聊天。他有次打出來“您像我媽”這幾個字,對方也樂呵呵的配了笑臉表情說“你可不像我兒子”。 不愿意收錢也只是開始,后來飛哥勸他這簡直像從天上掉錢,你還不撿,那你就是純傻瓜。想想也對,他的陪聊服務也該收錢。 打開這樣一個口子,那老的少的都不必介意,年少的提供戀愛幻想,年老的就裝嘴甜好兒子。聊了半年再多開幾個視頻,沒有誰的錢包是打不開的。之前遇到的富婆甚至給了幾十萬,后來突然把陳宇拉黑了,可以說是陳宇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飛哥教他先多賺點,還親自帶他破了童子身。喝完酒拍著胸脯表示一定讓他越過越好,陳宇也漸漸相信了。到手的錢比打工多太多了,至于未來,到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