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６．秦小翔

    秦小翔把洗完澡的恩爵放到靠墻的那個床位上，給他換上乾凈的衣服，喂了奶喝了水之後，抱著小藍鯨布偶，他馬上就睡著了。

    今天在外頭晃蕩了一天，想必累壞了，那麼快入睡也是理所當然，然而帶著他四處奔波的秦小翔盡管也很累，想睡覺卻睡不安穩。一來這里不是那個曾讓他安穩睡覺的家，二來他有太多必須去思考的事，包括今後落腳的住宿問題以及生活開銷的經濟來源，這些在昨天之前他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令他煩心，令他難以成眠。

    早上帶著恩爵出來的時候，早就該思索這些事情了，只是想到崇煒對他的辱罵，自責的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只好跑到無人的公園里暫時躲著待著。

    由於恩爵的好動與好奇心不斷，下了嬰兒推車之後便到處亂跑，那時也就沒有了傷心的余裕，便陪著恩爵邊跑邊玩，暫且忘卻了那些傷懷之事，等到太陽快下山了，他這才想到他們晚上沒有地方可以住。

    秦小翔身上的錢是之前打工時存下來的，雖然不多，姑且還可以撐個幾天的日子生活，不過仍是必須節省使用，畢竟他現在并沒有收入來源，他可以餓著，但是小孩不能餓到。

    為了節省車資，他選擇以搭公車的方式，四處跑了很多地方，比較過後，最後終於找到一間最便宜又勉強舒適的旅社暫時應付了下。

    早上決定離開康家之後，他以生病為由打了通電話給學校，暫時先請個三天病假。其實他有想過，既然崇煒不要他們了，他勢必得離開那個家，而離開了那個家，必然得去找房子、掙生活費，所有的一切干活都得靠自己，當然就不能去上課了，所以他只有休學一途。

    mama那邊他不愿讓她太過擔心，所以他暫時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現況，等到一切安排就緒之後，他才會向她說明事情的所有原諉。在那之前，他得好好整理一下頭緒該如何說明，畢竟這可是一件會讓家人蒙羞的不名譽之事，而他目前并沒有那樣的智慧與Ｅ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秦小翔側躺在恩爵的旁邊看著他熟睡的則臉，將手指鉆進他握拳的小小手心中，感受著那圈小小的溫度。在這種時候，自己也只能夠藉由這般小小的暖流來獲取微薄的安心，要是沒有恩爵，想必自己是絕對撐不下去的。

    如果這樣一直看著恩爵就能夠逃避掉那個現實的世界，那麼就讓他待在這兒望到他失去生命氣息，或是讓他沉入深眠在睡夢中慢慢地死去，這何嘗不是一種解脫的方式？……

    ※　※

    妄想到底只是個妄想，現實的世界它仍舊依照萬物常規與自然法則持續地運轉，誰也沒有失去氣息，誰也沒有死去。

    秦小翔在一陣疲累又不舒服的態狀下掙扎清醒，窗外灑進一片刺眼的陽光，猛然被一個勁撲過來的恩爵給擋住，他用他那張酷似縮小版的康崇煥的臉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帶著燦爛的笑意大喊著：「爸——爸——！」

    乍見這驚蟄又震心的一幕，秦小翔躍然起身，把軟萌的小恩爵抱在胸懷中，用臉龐磨蹭他rourou的小臉蛋：「小天使！」

    天哪、我昨晚到底在想什麼？！我居然想著要自己去死去，丟下這個小可愛獨自面對生活嗎？我怎麼這麼自私、這麼殘忍？！

    像似突然驚醒般，秦小翔為自己曾不該有的愚蠢想法感到羞恥。就算自己做了再該死的事，也不能拖累其他人，尤其是自己的兒子，

    他把在床上任由自己搓圓掐扁的小恩爵逗得又哭又笑、嚶聲四起，再深深地摟進自己的臂窩里，那種飽滿的充實感，那份溫熱的暖意，是任何人也都取代不了的。

    為了恩爵，他不能屈服，他必須堅強，被趕出家門算什麼，不能繼續上課算什麼，只要恩爵每天都能像這樣對他微笑對他叫，所有一切的身外之物，真的，都不算什麼！

    離家後的第三天，秦小翔還是決定先暫時住在這間超便宜旅社（能省則?。?，然後再去電學校告知要休學（過幾天後他會去辦休學手續），接著他得去找工作（目前已在著手進行）。

    找工作說得簡單，做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尤其又是背著一個小娃兒，每位面試人員見他帶了個小孩來應徵無不皺起疑惑的眉頭（隨即因為小孩實在太可愛又馬上垂下了憐愛的眉尾）。然而小孩再可愛，也不能幫求職者加分，反倒因為需要看顧孩子間接帶來諸多的不便而成為減分的幫手。

    盡管應徵的工作最後雖然都談不成，但大部分的面試人員都看在他帶小孩辛苦又可憐的份上，會送他一些東西再離開。例如飲料店就會送飲料，文具店就會送文具，有個嬰兒用品店的老板更是好心腸，送了他一箱紙尿布。秦小翔真是哭笑不得，但至少他可以暫時省下一箱紙尿布的錢了。

    除了三餐飯錢跟恩爵的必需品花費，秦小翔暫時沒再有其他的開銷，但就算目前的生活還過得去，他還是得盡快找到收入的來源，否則等到口袋空空被迫退房時，他跟恩爵就得流落在街頭了。

    接連著五天緊鑼密鼓地找工作，累得回到旅社躺在床上後，虛脫無力就像一灘爛泥巴，遺憾的是最後都仍舊以失敗告終。

    雖然每次都給自己鼓舞打氣，要自己再加油一點，然而屢屢遭拒的現實還是擊潰了自己偽裝堅強的心。當夜晚來臨、恩爵沉睡時，便只剩自己一個人在獨飲空虛又寂寞的眼淚。

    他想起家人們對他的呵護與關懷，想起崇煒過去對他種種的好，也想起了崇煥那不求回報的付出……想著想著，枕頭也跟著濕了一大片——

    他霍然撐著床坐起身子，除了要制止崩壞的淚腺不斷爆淚外，更是要再次為自己鼓舞打氣。

    要不，明天就先休息一天，反正現在自己糟糕的臉色鐵定是會影響到明天的求職狀態，不如明日就放自己一天假，早上先去學校辦休學，下午再帶恩爵四處走走，調整一下精神狀態、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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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翔和班上同學的交情其實原本還算不錯，但因為下課後要照顧小孩所以總是早早就回家，很少跟同學們在課後聚會聊飲，於是也就漸漸疏遠了，再加上目前的休學若真辦了，那緣分鐵定是盡了，雖然覺得可惜，可他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

    前幾天在電話上告知學校因為生病的關系必須休學治療，今天則是得親自到學校來辦理休學手續。為了不撞見熟人，他還特地繞遠路低調走向教務處，只因不想讓人覺得怎麼有個帶著小孩的怪人在學校里晃蕩。

    沿路好不容易避開了某些投以好奇眼光的學生，秦小翔背著情緒亢奮胡亂踼動的恩爵終於來到了目的地教務處，然而在里頭等待他的人，并非只有助理跟辦事員，還有一群意料之外的康家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