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３．康崇煥VS秦小翔

    書房里，紙張翻閱的聲音在案前沙沙作響。

    康崇煥過目了一下手上這份合作案，將尚須留意的地方圈注起來之後，便丟到桌上那堆已處理的文件堆中，然後再從另一邊待處理的文件堆里拿起一份企劃書，看了沒幾個字，他就開始皺起了眉頭，倒不是這份企劃書有什麼問題，而是最近這幾天積壓的公司文件令他身疲心煩。

    前陣子為了辦理跟姚卉玥的離婚手續，擔擱了數天自己的工作日程。其實原本只要一天就可以解決的事，卻被姚卉玥鬧騰了好幾天。

    自從那天跟對方家長表明了離婚之事，姚卉玥回去後不甘此事，死活不肯簽字，日後又陸續來到了康家數度添亂、死頼不走。沖著他的父母獻殷勤，追著他的爺奶討歡欣，甚至還對從未正眼瞧過的大嫂主動提出要幫忙，全家都被她折騰得不堪其擾。

    但見家人對她遲來的討好皆不理不睬，她就開始來硬的，某天假藉要來拿行李，卻突然抱走正在客廳玩耍的拉拉，跑到二樓的臺階上要脅說若不接受她，就把拉拉往下丟，故技重施的危險行徑把家里的老弱婦孺都給嚇得半死。

    當時家里沒半個男當家在，康崇耀跟康崇煥都去上班了，康崇煒帶著秦小翔去旅游了，康父剛好跟友人有個飯局出門了，只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爺爺跟家里的女人們驚慌失措地安撫著，就怕姚卉玥一時失心瘋真把嚎啕大哭的拉拉往下丟。

    所幸康崇焰這些日子剛好因為骨折待在家休養，在房間內聽到外頭的動靜便出去瞧看，乍見這一幕時便想沖去一拳打爛她那張使壞的嘴臉，後來礙於自己的腳傷不方便，只好偷偷拿起手機，暗地里把她的惡行都給拍攝了下來，并且順便報了警。

    姚卉玥的惡行在康家人的安撫下被拖延到了警察的到來，在她見到警察錯愕的當下康崇焰出奇不意從她身後冒出來一把奪走了拉拉，此時大家才松了一口氣，眾目睽睽地見她被警察人員給架走。

    在大嫂感激感涕零的道謝與大家松了口氣的心安下，康崇焰又一次成為了英雄。

    那陣子康崇煥天天為了姚卉玥的這些破事在公司突然被召喚回家，煩不甚煩，後來乾脆就請了幾天假（老板當然是不用請假，這兒的用詞只是示意康崇煥對於公司的一種責任心罷了），專門處理這破事。

    康崇煥感謝么弟的協助，有了他那份視頻當作談判條件，康崇煥再一次請來姚父跟姚母，當著他們的面命姚卉玥簽下離婚協議書，不從就憑此告上法庭。姚卉玥猶是不依不饒地大哭大鬧，不過仍在姚父姚母嫌丟臉之下被迫簽字，急急忙忙帶著她離開了。

    康崇煥不想再見到這個宛如中了邪的瘋女人，也不愿再聽見她那歇斯底里的哭鬧聲，索性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將她在這家里的衣物以及所有相關她的物品，全部打包起來寄到她的娘家里去。

    又休了一天假，確定那女人真的沒有再回來鬧之後，隔天他才放了心地開始去上班。

    然而為了趕這幾天所累積下來的工作量，他破例加班了好幾天，專門處理那些有時效性的文件，雖然近日的家務事讓他的生活作息亂了步調，不過卻也因此松了一口氣，至少可以確定那女人的事已經擺平了。

    ※　　　　　　　　　　　　※

    看到墻上的時鐘指示已是十點半，康崇煥再次按了按自己酸澀的眉頭，眼光一點都不想放回桌上那些乏味的文件上。

    他突然好想喝點什麼，什麼東西都可以，只要能讓他解解悶——

    此時房門突然響起了輕微的叩叩聲，他不以為意、懶懶地回了聲：「進來?！?/br>
    當秦小翔從門扉後探出半顆頭來時，康崇煥眼底的澀意彷佛被瞬間抽走般，眸子都亮了起來。他不經意地揚起了眉稍：「是你？」

    秦小翔推開門讓整個身子都現了出來，不過卻依然佇立在門口，低低喊了一聲：「二大伯……」

    康崇煥見他似是有事，卻遲遲沒有進來，不耐煩地提高了口氣：「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快點進來！」

    秦小翔點頭示意，走進了書房，并沒有關上身後的房門，只是恭敬地說：「上一次勞煩二大伯您花費心思出門找我，造成您的麻煩了，很抱歉，但在此也要跟您說聲謝謝……」

    經秦小翔這麼一說，康崇煥才想起上次大動干戈請了公司員工們幫忙找尋他的那件事，心付這小子還知道感恩，正想故作大方講沒什麼時，便聽得對方又接著說：「就這樣，我先回房了——」

    康崇煥不明所以、「等一下！」

    就這樣回房了？搞什麼，費了那麼大的勁所得到的結果竟只有如此輕松的一句謝謝然後轉身就走，這是把他康崇煥當作什麼了？

    「秦小翔，把門關上，你給我過來！」他強勢地命令道。

    秦小翔躊躇了一會兒，似乎也覺得自己這麼說完話就直接走人道謝方式確實太沒禮貌，於是聽話地去將房門給關上，然後回身走到康崇煥的辦公桌前?！付蟛?/br>
    「你的道謝就只是這樣？」康崇煥故意把那天的情況形容得很夸張，「你知道那天大家著急成什麼樣子？你知道那天家里混亂成什麼場面？動員了那麼龐大的人力找你我是無所謂，但你真該在意的是大家擔憂你的那份心?！?/br>
    「我真的很抱歉……」

    「是崇煒要你來的？」

    「不……是我自己覺得過意不去……」

    「對我你會過意不去嗎？」

    「當然，你動員了那麼多人來找我，我很抱歉造成你的麻煩?！?/br>
    「的確是有點麻煩，當晚不眠不休地找你，還要不遺漏地接收他們的回報，隔天還得不厭其煩地回應他們的關心、關心你人找著了沒有，工作都沒辦法做了……」

    「真的很抱歉……」

    「抱歉這種字眼說多了，只會讓人覺得虛情假意?！?/br>
    「……」秦小翔微張著唇不知該說些什麼，神情也一臉的慌張無措。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那天的工作一直都很順暢，半點影響也沒有，但康崇煥不知為何，就是想看他這種無言以對、不知所措的神態。

    「要嘛就拿出行動來表示，要嘛就什麼都不要說?！?/br>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了數分數秒，康崇煥也極富耐心地等候著回應。像是終於尋出了一個可以解決的方法，秦小翔戰戰兢兢地問道：「那麼二大伯，您希望我做什麼回報您呢？」

    秦小翔那個您呀您的敬詞聽起來怪別扭的，為此康崇煥就想整整他：「很簡單，自己坐上來?！?/br>
    康崇煥把自己正坐著的椅子退出辦公桌，利用滾輪的滑動，他滑到了秦小翔的面前，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對方坐下。

    「這椅子，夠支撐兩個人的重量嗎？」秦小翔詫異地說。

    康崇煥的本意只是好玩開個玩笑，然而他卻看到了秦小翔很努力在思考的表情，這是當真了嗎？

    原想一笑置之的康崇煥，被他那張認真的表情鬼迷了心竅，也忍不住加把勁地誘使他：

    「這椅子一把要價上萬元，你認為它撐不撐得??？再說，要是撐不住，不是有我墊底嗎？你怕什麼？」

    「我這麼個大男人坐在你腿上，能看嗎？」

    「你要是害羞的話，也可以背對著我坐，正面背面我都可以喔！」

    秦小翔打量著康崇煥的坐姿，觀察著那把椅子的構造，盡管懷疑這個提議是否行得通，卻看不出有打退堂鼓的打算，只是嘴上喃喃自語地念著：「這種回報法也太古怪了……」

    「我說你啊、轉過身去！」

    康崇煥對於他如此耿直又遲鈍的態度是既好笑又心急，乾脆直接身體力行指導他。

    「做什麼——」

    秦小翔狐疑的當下，康崇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椅子上騰起，親手幫他轉了個身後，順道攬住他的腰，再一起坐回那椅子。

    「哇——」

    秦小翔的屁股隨著那突來的力道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康崇煥的大腿上，由於地心引力的關系，他的雙腿很自然地打開垂落在康崇煥的大腿兩側，形成了一種極度曖昧的抱背坐姿。

    秦小翔有點羞赧，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身後的康崇煥用力摟住腰部制止住。

    「喂、你這樣亂動，是故意在撩我嗎？」不是假話，再這樣動下去，難保連康崇煥自己都無法預料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

    秦小翔不太適應這樣子被人從後摟住，特別是這個人還是二大伯?！付蟛埬闼墒?，我已做到你所提出的要求了，讓我起來吧！」

    秦小翔說得理所當然，可是康崇煥卻聽得格外火大：這家伙該不會以為只要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下，就算是“回報”了吧？

    「誰說你做到我的要求了？」他當然不可能松手。

    「我不是已經……坐下來了……」秦小翔不好意思說是坐在他的大腿上了。

    「你這叫坐下來嗎？rou墊都還沒捂熱就要起來，這算誠意嗎？」

    「……這樣子坐著，有什麼意義嗎？」秦小翔雙手無措地舉著，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不管有沒有意義，我爽就好?！?/br>
    「……」秦小翔無法理解他所謂的意義，一時不曉得要說些什麼。

    康崇煥見他不說話，又繼續戲弄他，左手把他的Ｔ恤掀起來，右手覆上他的小腹撫摸了起來：「嘿、你這里頭真的有小個ＢＡＢＹ嗎？讓我來摸摸看?！?/br>
    興許是帶著胡鬧的心態伸出手，可當指頭碰觸到他的小腹時，竟有一種無以名狀的驚蟄感，從對方的皮膚穿進自己的指尖里，連動著血液神經傳導至自己的心臟，令康崇煥胸口一窒，泛起微微的悸動。

    那腹上肌膚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過於細致了點，但擺在秦小翔的身上，好像又不會違和?？党鐭ㄔ缑檫^了他全身，確知他身上無一處不是如此精致細膩的質感，也終於感知到何以當初對男人完全沒有興趣的自己，會欲罷不能地想要對他出手了。

    但康崇煥不想每次出手都讓秦小翔望而卻步，他知道秦小翔因為道德倫理上的顧慮總是拒絕自己，自己也不想把他們之間這種有些微妙的曖昧關系給輕易地破壞掉，所以他今天會適可而止。

    只是適可而止并不表示他就什麼都不會做，摸摸秦小翔的小肚皮，過過癮也好。

    秦小翔小腹上的皮膚觸感很好，質地很柔韌，不像是肌rou，倒像是一層厚厚的脂肪，讓人聯想到了女人的孕肚。

    這不就是孕肚嗎？只不過是個男人的！

    「你別這樣摸，感覺很奇怪?！?/br>
    秦小翔坐在他的大腿上不再莾撞亂動深怕掉下來，半會兒後背對著他別扭地說。

    「我說你這里頭是不是真有個小娃兒？」他好玩地用手指頭戳秦小翔的肚臍。

    「崇煒用他們院里的儀器幫我檢查，螢幕上顯示說有東西，就一團顏色深淺不一的rou塊，我也看不出那是不是一個娃兒……」秦小翔解釋得很籠統，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相關的事情，完全沒有一點即將當mama——不、當爸爸的自覺。

    「rou塊？」

    把自己的小孩形容成一個rou塊，也只有這家伙了?？党鐭ò严掳偷衷谒尼峒珙^，打趣地說：「你這rou塊以後可是會長成一個調皮搗蛋的淘氣鬼，從你體內鉆出來折騰你一輩子哦！」

    康崇煥可以感覺得到他肩頭瞬間微微的一抖，抿著嘴的側臉，深思熟慮後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逞強的話語：「我不會讓他變成一個淘氣鬼的?！?/br>
    由這句話能夠得知，秦小翔已有自己確實懷孕的認知、并且還有孕育養成的心理準備了。

    康崇煥突然不想再逗他了，想到他一個也是有娘疼的寶貝獨生子、一個還沒出社會的青澀學子，現在卻為了自己被蒙騙受孕而承載了許多委屈僅能無可奈何，也可能因為懷著大家所期盼的康家子孫而背負了莫大壓力卻得黯然承受，就覺得他有點可憐。

    他所顯現出來的表情總是冷酷嚴肅的，他所表露出來的情緒也總是冷靜淡漠的，但這并不代表他的內在沒有向往與熱情、不代表他的心境不會起伏或激動。

    以前康崇煥不清楚這些，也沒有契機去理解這些，可經過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他逐漸發現到愈是碰觸秦小翔，他就愈了解這個人；愈是了解這個人，他就愈想更加地碰觸他。

    像似開啟了一道內含巨磁的大門，他身不由己地被其深深吸引、瘋狂邁進，等到意識該回頭，來時路卻早已變得舉步維艱了。

    「嗯，我相信你辦得到，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br>
    康崇煥放下曾經對他的成見，忍下想侵犯他的沖動，雙臂緊緊一縮，將他深切地摟進自己的懷里，頭垂靠在他的肩頸處，聞著他淡雅的洗發精香，感受著這難得沒有欲望玷污的清純恬淡。

    在康崇煥近日幾乎過勞煩躁的狀態下，秦小翔的肩膀放松了他緊繃的身體，秦小翔的後背安撫了他躁鬰的心緒，彷佛是神降的圣地，解脫了他所有的不適與不快。

    在秦小翔的身上，他總能一再地接收到驚喜、品嚐到甘味，雖然他也曾試著告誡自己的背倫身分、約束自己的踰越之舉，但只要一有獨處的機會、一有狡辯的藉口，他就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就當秦小翔是自己的。

    大概是被他執意的摟抱給嚇到了，秦小翔沒再敢亂動，乖巧地任由他撫摸著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的使然，康崇煥有種好似在摸自己老婆孕肚的感覺，胸臆間頓時涌上了滿滿的欣悅與甜蜜，周身亦充斥著整整的溫馨與幸福。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