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把她的基本信息給我，我去查查看?！?/br>
    楚月撐著身子坐起來打了個哈欠，被顧凌風抱起來按浴缸里先給洗了個白白。

    期間楚月倒像是真累了，只在顧凌風給她拖出來，在身上打沐浴液時從喉嚨里發出幾聲慵懶的哼唧。

    但就是這幾聲軟糯的聲音，加上她被熱水烘得粉嫩的皮膚，讓顧凌風不得不靠生生吞幾口口水來壓制住自己的欲望。

    洗香香后感覺清爽多了的楚月直接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生。

    而顧凌風躺在重新放過水的浴缸里，浴室中彌漫著她專用的桃子浴液的香氣，讓他靜不下心來。

    楚月……他緩緩閉上眼睛，耳旁響起楚月之前跟他提起過的寥寥幾句有關于她過往的、輕描淡寫的陳述。

    “你以前，到底都經歷過什么？”他撩起一捧水，輕輕將手指合攏，微燙的水從指縫流走，掌心只留下點點殘余的水漬。

    水暖熱了他的身子，他卻握不住它。

    顧凌風想起來前幾天他半夜醒來，發現旁邊的床是空的，出來一看，只見楚月抱著膝，坐在露臺上，呆呆地盯著天上的月牙兒發呆。

    那神情，看不出悲喜，但迎著月光，他看到楚月的面龐上，有兩道未干的晶亮淚痕。

    他還想繼續想下去，但只聽浴室門門鎖一動，楚月大大咧咧走進來，“我還以為你暈堂了，顧大美人魚，再泡皮膚都要起皺了。我查出線索了，出來看看?！?/br>
    “那個，下次記得敲門?！鳖櫫栾L有些心虛地輕咳兩聲，楚月也不介意，反倒是向他走近幾步，湊浴缸邊蹲下身，帶著一臉壞笑準備欣賞一出美人出浴。

    “凌風，想什么呢，臉這么紅？”

    “水有些熱，燙的?！?/br>
    “你不太適合說謊。好了，我去客廳等你?！彼鹕碜叩介T口，就在顧凌風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她腳步一頓，回身補充一句:“當然，你要是想做些什么，我也是隨時奉陪哦，主人～”

    這一來攪亂了顧凌風的思路，讓他一時忘了自己想到哪里了，只能順著她的話乖乖收拾妥當去聽新線索。

    “我有兩個方法，”她拿來大毛巾給顧凌風擦著頭發“不過可能會給那個小姑娘留下陰影?！?/br>
    “什么？”

    “第一，直接暴力手段，可以造成終身殘疾。我可以完美脫罪，是絕對安全可行的?！?/br>
    顧凌風看著滔滔不絕的楚月，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討論一件恐怖的事，而是在會議室陳述一篇報告。

    和顧凌風不同，這些從來不是她的愛好，只是她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

    “第二，我去他們學校做插班生，找機會跟他們接觸，留下他們的證據。當然，這樣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們兩人都有家族企業作為支撐，其中一個的父親還是本市地下產業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使證據給了她，她的下場只會更慘?！?/br>
    “那你打算怎么辦？”

    “官方一點兒的說法，就是當這事兒沒發生。S市相比于咱們國家其他地區，要更為復雜。H國一共有五處比較特殊的地方，最大最亂的當屬這里?！?/br>
    “你應該也清楚，這個地方的治安和警方都是什么情況，不是他們不想管，而是不敢管。這里表面上經濟發達，環境宜人，實際上，光那些影子集團就有至少六家?！?/br>
    顧凌風并不是多么了解這里的地方勢力，甚至他都不是很清楚S市的局勢。

    他來這里純屬因為這里對于心理學的研究與咨詢師的體系和制度比較權威和完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內幕。

    “那人的父親，明著是H市龍頭企業總經理，背地里有著自己的灰色產業，而且還和廉政司有所牽扯?！?/br>
    “這段時間他因為手下員工的過失導致公司出現稅務問題，他主動承擔責任，降職到了經理，還減了自己一半薪水。這樣，他就能隱藏起來，誰會懷疑他跟之前查出來的三公斤冰毒有關呢？”

    “那不官方的說法是什么？”

    “用地下方式，鏟了他?！?/br>
    “有什么后果？”

    “放心，你不用出手，交給我?！?/br>
    她沒回答，只是又坐回電腦前，噼里啪啦敲著鍵盤。顧凌風心里沒底，湊過去將楚月強行撈入懷中。

    “月兒，我說過……”

    “或許在其他地方，這就是一件可以攤在陽光下解決的事，但這是S市，可能只是被偷了錢包，背后都能挖出一個地下產業鏈?！?/br>
    楚月捏了捏顧凌風的臉頰，“這種事我處理得多了，別擔心?！?/br>
    顧凌風自然不放心自家小姑娘做這么危險的事，但讓他放棄那個身心俱損的女孩子，他心里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我可以幫上什么忙嗎？”他覺得在真正的困難面前，自己根本配不上“搭檔”一詞。但他想努力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幫上一點點忙也好。

    “忍耐?！?/br>
    “什么？”

    “在家里，等我回來。別聯系我，有需要我會單方面打給你。鎖好門，提高警惕?！?/br>
    “我做不到。月兒，我真的一點點忙都幫不了你嗎？”

    他將摟著楚月的手一點點松開，記憶里，充斥著小時候那個人對自己的辱罵與斥責。

    “你就是個沒用的廢物?！?/br>
    “兩個賠錢貨，怎么不早點去死?！?/br>
    “不及格？老子就知道，就你這樣的，供你讀書也是浪費。干脆別學了，老子還能多打兩局牌?！?/br>
    楚月按住他的手，將他猛地一拽，讓他一個不穩倒在自己胸前?！澳愫軆炐?，凌風。我只是……害怕你看到我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我……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br>
    顧凌風的確沒有想到楚月在動手時可以這么帥氣，不論是偽裝成一個富家公子哥跟他們談判，再從容的拿到協議后跟自己把這些人統統送下了地獄，還是最后一把火將舊工廠焚燒殆盡。

    倒是顧凌風看到這么多獵物，帶著幾分興奮過頭的緊張，忽略了自背后襲來的一把匕首，等他回頭時，發現楚月小臂多了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順著指尖，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血泊。

    但她的神情令顧凌風很在意，自打他們相識以來，除了自己對她扼頸的那一次，她就沒再受過傷。

    他意識到楚月不想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受了傷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逐漸陰冷，手起刀落，干脆而完美。

    在顧凌風看來，這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執行程序的機器。

    不會出錯、沒有感覺的機器。

    顧凌風很難再去回憶近半個月的時間楚月到底設了多少個局，他能想起來的，只有她越來越冰冷的眼神和一個加一個傷口。

    仿佛她是故意讓自己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