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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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不比國都,入了嚴冬,大雪似鵝毛般覆了群山,迎風走過去,刮的人眼睛生疼,就連空氣里都浸滿了寒涼意,一寸一寸,生生浸入骨血。 墨綠色的軍車在大雪里疾速向前行駛。 月奴靜靜地坐在車中,視線落在車窗外,瞧著那一片落的天地皆白的鵝毛大雪。 就似很久以前,黔州的那場大雪。 … 兩個小時以前,少女在深夜闖入官邸的指揮室中。 “夫人…?” “我要和杜司令通話?!?/br> “夫人,元首調配杜司令去了南線邊境的戰場?!?/br> “我知道。接通?!?/br> “嘀?!?/br> 她站在那里,等待著通訊系統接通,爾后平靜的道,“元首在什么地方?” “夫人?您……” “杜荷。送我去李承乾那里?,F在。我知道你有這個權限?!?/br> 沉默了片刻,她復道,“什么事我來擔。不管他怪罪我與否……我都要去?!?/br> 系統另一邊的人沉默了許久,電波里隱約傳來戰場上何物巨大的爆炸聲,杜荷道,“好?!?/br> “杜荷?!?/br> 她說,“活著回來。這一次,別讓他失望?!?/br> “夫人?您說什么,這一次?” “夫人?” “嘀…嘀…嘀…” 系統里只余掛斷的忙音。 … “砰!” 軍車忽然不知為何急速剎車,月奴冷不防備,整個人猛的向前栽去,前額重重撞上身前坐椅。 透過玻璃前窗看去,軍車已被持槍的士兵團團包圍,帶刺的車障橫放在大路中間,攔住了去路。 紛亂的思緒被眼前的混亂打斷。 “怎么回事?!” 車門被從外部拉開,站立于車外的少校帶隊立正行軍禮,“夫人?!?/br> “把車障搬開?!?/br> “夫人!恕難從命。您絕不能再前行?!?/br> 她眼瞳里都是一瞬焦急的情緒,“為什么?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這是元首的命令。夫人……請您就不要為難……”少校忽然退了一步,將雙手過頭舉了起來,“夫人!” 月奴奪過身邊士兵腰間的佩槍,將手槍上膛,頂住少校的前額,“少校,請讓您的屬下將路障搬開。我向您起誓,您絕不會因我的行為而受到任何牽累?!?/br> “夫人!元首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元首抵達北線時,我們北線的軍隊…情形已經非常危險……北部地形復雜,援軍受到了大雪封山的影響,遲遲無法趕來……現在軍隊犧牲人數已近半……您絕不能去往前線!” 她笑了笑,“少校,您知道,我雖是夫人,可我除了對元首能夠起到作用以外…其實起不到更大的作用。沒什么可可惜的?!?/br> 頓一頓,她直視著幾乎與她同齡的年輕少校的眼睛,“少校。請您讓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br> 少校注視著她,爾后將雙手緩緩放下,轉身命令道,“放行!” … 軍車在冰凍結雪的山路上前行,已經接近前線,不斷有流彈擊中軍車。 “停下!” 她忽然聲嘶力歇的喊道,“停下!” 那是一處半高的山崖絕壁。軍車正行駛到山崖下。 月奴顧不上四外紛飛的流彈,跌跌撞撞的猛推開車門跑了下去。 山崖上正是李承乾。 他被幾個臨國的士兵圍困在中央,幾乎渾身上下的軍服上都已是鮮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敵軍的血。 他們手中都執著軍中的隨身攜帶的短匕,槍支七零八散的扔在地上,大約是雙方都耗盡了彈藥,已至短兵相接。 匕首劃開了李承乾左膝的軍服,她站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鮮血噴涌而出。 李承乾驟然半跪下去,重重的喘息著,眼睛直視著眼前的幾人。 她眼看著他欲要將手伸向軍服懷中。 她知道他經年的習慣,自他少年時隨父親一起作戰時,無論何時,身上都隨身攜帶著火藥。 她亦知道,他最后說的那句……我愛你。 他從頭至尾都從未打算過,要活著回來。 他當真從不曾對她食言。 他允過她,下一世要來尋她,他便來尋她;他允過她,她要什么他皆予她,他以為她如今想要他死才方能釋懷,他便毫不猶豫把性命給她。 毫不推辭。 月奴跪在地上,腦海中前世與今生記憶紛亂,一幀幀畫面重疊交錯。 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大地里,似乎又是上演著同黔州舊地一樣毫無分別的分離。 “殿下!” 月奴跪在地上,聲嘶力竭。 “殿下!” 李承乾似自大夢中驚醒,忽然回過頭來,看見了跪在地上的女孩。 她正跪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哭得聲嘶力竭。 “殿下!” 她記起來了。 眼前女孩的身影與黔州病榻上她最后的那個笑容交錯重疊。 他幾乎是耗盡了最后的力氣,重新握緊了匕首,面對著眼前的敵軍,撐著雪地站了起來。 她轉身朝著山崖上飛跑而上。 她跑到崖上時,只見滿地落雪已讓鮮血浸作一片紅雪,敵軍的尸體七零八落的倒在雪地上。 李承乾跪在地上,身上數不清的傷口向外涌著血,他以匕首支撐著地面,深深的劇烈喘息著。 月奴朝著他飛跑過去,浸著血的雪地格外濕滑,她跑的太急,猛然一下跪倒在地,手指擦破滲出血珠,她只是撐著爬起身來,繼續朝他跌跌撞撞的奔去。 “別跑……別跑?!?/br> 他低聲說道。 她跑到李承乾身邊,蹲下身來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頸,把頭埋在他懷里便哭出聲來。 “殿下……” 她流著眼淚哽咽著,反反復復,就只說的出這一句話。 李承乾輕輕擁著她的雙肩,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努力的抬起手來,替她擦干了臉上肆流的眼淚。 他默默無言的抱了她一會兒,直到援軍紛紛趕上了山崖,“元首!夫人!” 李承乾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眼神卻忽地一變。 “夫人!” “夫人當心!” 倒在一片紅雪中的一名敵軍士兵半睜開眼睛,猛然從胸口的傷口中生生拔下來匕首,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朝著背對著他的月奴狠命擲去。 李承乾猛地掉轉身,把懷中的月奴轉了過去,將他們兩人掉轉了位置,擋在了月奴身前。 “元首!” 身后一連串的槍響聲。 敵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元首!” 那把鋒利的匕首從背后深深刺進了李承乾的左胸口,沿著雪亮的刀片,泉水般連綿不絕涌出新鮮的殷紅鮮血。 接近心臟的位置,甚至與她前世在禪寺中為他擋箭的位置一模一樣。 那道血流一直流到被李承乾緊抱在懷中的月奴身上。 “高明!” 他仍舊牢牢的抱著她,渾身肌rou緊繃,保持方才保護她的姿勢,毫無要松開手的意思。月奴被他牢牢抱在懷里,眼看著那些泉涌的鮮血,哭的淚流滿面。 那場雪下的越發的大了。 軍醫到來的時候,月奴仍舊哭著抱著李承乾,在他耳邊說,“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你別留我一個人好不好……我不要一個人回長安……” “我不要一個人回長安……” “我不會好好吃飯的……我不會的……” “求求你,你別走,好不好……” 似昏昏沉沉的要陷入一灘泥淖之中,唯有她的聲音在支撐著他。 他在意識徹底模糊以前,對她溫柔的笑了一笑,說: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