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算命的軍嫂(1)
須彌芥子內。 干登盤坐在草甸上,將混沌之力逼出,用靈力隔絕了開來。 器靈側頭看向她,“登登,混沌之力可是個好東西。難怪那群人神沒有直接滅了你神魂,用這種曲折的方式讓你去收集混沌碎片?!?/br> 干登睜開眸子, 緩慢將混沌球浮在眼前, 放在手里把玩著,混沌之力在指尖親昵纏繞。 這群人神也是下了血本,將厲初世界的混沌碎片直接塞到了她體內,讓她潛意識更加相信這段記憶。 干登心情沒什么起伏, 淡淡道:“鴻蒙初開,天地混沌,先天生靈在母體內時,皆擁有一絲混沌?!?/br> 此時,也是先天靈體最純凈的時候。 這是天地的饋贈,只不過沾染了紅塵世俗的煙火氣,漸漸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而混沌碎片則是混沌大爆炸時散落在萬千小世界的本源之力,待小世界趨于穩定,就可以將其取出。 “蘇清婉怎么樣了?” 干登揮手,將混沌球隨意地懸浮在了半空中,轉向器靈,問道。 “她應該沒事,雖然登登你沒有成功帶她離開,但最后一刻給她腦海里植入了迷魂術的口訣。凡人之軀不能發揮全部,但也能讓她掌握自己的命運?!?/br> 干登仰面躺在地上,招來兔葫化為人身,擒在懷中,無意識的撫摸著。 兔葫見干登心情似乎有些煩悶,不敢言語, 只身體產生著神秘而又自然的奇妙反應。 器靈似乎有些擔心,目露關切,“登登,你怎么了?” 干登正放空著自己,搖頭感慨,“魔胎半身又不知道流落到哪里,順路就搜集那混沌碎片吧?!?/br> 站起身,讓兔葫雪白筆直的雙腿夾在自己腰上,微微垂首,將他耷拉的兔耳含在了口中,貝齒輕輕廝磨。 須彌芥子外一陣嘈雜,好多年輕的戰士從食堂外跑了進來,他們推推搡搡,個個臉上都帶著笑意,沖到窗口前,踮著腳往里看。 在部隊中一如既往地生活著,所有的時間都被安排的滿滿,這是他們一天中難得的快樂時光。 器靈有些不解,它眨了眨眼睛,回頭看著干登,“這次是六零年代,那也是近代,這軍中絕不可能女扮男裝的,登登你打算幻化成誰?” “隨軍軍嫂?!?/br> * 昏暗潮濕的土坯房內,點點細碎的亮光透過狹小的窗子照射進來。 床上的女孩秀眉緊蹙,額頭泛著一層細密的汗水,整個身體緊繃蜷縮,突然在某一刻舒展了開來。 干登睜開眼,掃了眼周圍,屋內充斥著夏日雨后水腥味,并不那么好聞。 “哐當!”突然一聲響,房間門被用力推開,一道敦實的人影走進來,來到床邊,惡意打量著床上的女孩,扯住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掀,伸手想要將女孩掰扯起來。 手卻落了空,然后腰身處傳來一陣疼痛,反射性地想要揮掌過去,卻又被踹了一腳,整個人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男人憤怒地看著一臉沉靜的女孩,扯開了嗓門吼道,“你這小賤蹄子是不是皮癢了,還敢動你老子?扶我起來,不然有你好苦頭吃?!?/br> 干登靜靜地聽著男人的怒吼聲,冷冷地抬眸,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男人那張猥瑣黝黑的臉上。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我來扶你?!?/br> 男人一臉呆滯地看著她,心里有些奇怪,平時不管他怎么打罵,這丫頭都不敢還口,今天不僅反抗了,還敢頂撞他。 直到干登起身,快要走出房門,男人才反應過來,起身沖了出去,cao起笤帚就要揮上去。 干登回首睨了他一眼,男人眼神瞬間失去焦距,向著山下的河流走去。 視線在男人身上停留了一下,看向了周圍的擺設,沒有刷漆的脫皮木質衣柜,鋪著稻草的炕,再沒了其他物件。 垂眸,看著自己那一雙小小的手掌,干登神色漠然。 剛才如果她沒有及時上身,這女孩怕是要被那鬼父殘忍地侵占,夜夜折磨,生不如死,小小年紀眼神中便失去了光彩。 那男人并不是女孩的生父,只是她那可憐的母親為了在這個饑荒年代生存下去,眼瞎依附的一個禽獸罷了。 婚前看著一臉老實巴交,結婚當晚就露出了他殘忍的一面,瘋狂抽動時還不斷地用力鞭打著她母親,慘叫連連。女孩縮在墻角,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幕,男人詭異地看了她一眼,讓她完全不敢挪動。 土坯房建在遠離村落的山上,沒有人能來救她們?;蛘哒f,就算有人聽到了,在這個自顧不暇的年代,也沒有人會來幫她們,只會裝作聽不見。 終于在某一天,受不了折磨的女人想要偷偷逃走,卻被早已察覺到她想法的男人抓住,扯著她的頭發,拽了回來。她的雙手被男人吊在了橫梁上,腳不沾地,狠狠地磋磨著,鮮血順著下體流了出來,那未足月的胚胎就這么沒了,女人也因為失血過多,沒了生息。 男人很驚慌,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將女人的尸體大切八塊,在這個饑荒年代,這可是不可多得的食物。 今天才是那女人去世的隔天。 不等干登再繼續回想,婦女焦急的聲音隔著房門響起,“張嫂子,你在不在家?你繼父跳河了,水流太急了,救不回來了?!?/br> “來了?!备傻茄b作畏畏縮縮的樣子,踢踏著鞋來不及穿上就這么走了出去。 郁孤走出房間門,李大媽看見只有她走出來,伸頭往屋內望了望,沒見著張嫂子,疑惑地低頭問干登。 “你娘呢?怎么不見她?” 干登擺著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手指顫顫巍巍地指了指廚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整個人又縮了起來。 李大媽以為張嫂子在廚房,也就沒在意干登奇怪的行為,嘴里喊著名字直直地向著廚房走去。 干登從膝蓋間抬起頭,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原身被男人蹂躪后,絕望時,好不容易抓到了機會跑下山,卻被這婦女攔住,狀似關心地詢問她怎么了,然后手掌死死地拉住她,說要上山幫她討公道,又把原身給送了回去。 被鎖在屋內的原身,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在院落里顛鸞倒鳳,嘴里嬉笑地說著葷話,討論著這娘倆哪個滋味好。 原身瞬間對未來失去了希望,她覺得再怎么也逃不出這惡魔的手掌心。放棄地任男人擺布,不再掙扎。 要是后來沒有遇見生命中那抹陽光多好,她最多也就是行尸走rou地活完這一生,了無生趣地死去,不會有人記得她。 “啊...”婦女驚恐的聲音從廚房里面傳來,跌跌撞撞地跑下山去。 沒多久,村長便帶著一伙人從山下趕了上來。 村長看著縮在角落里的郁孤,神情嚴肅,他對這個孩子沒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性格有些內向,不太與村里的孩子來往。 遣有經驗的老人去廚房看看情況,村長慢慢蹲了下來,放緩語氣問道:“郁孤,你應該知道我要問什么,你冷靜點,慢慢說?!?/br> 干登抬頭瞄了老人一眼,有很快埋了下去,醞釀了很久才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個男人殺了我娘,昨天夜里殺的...嗚哇哇哇哇,他把娘吊在房梁上,用棍子死命地打,全是紅的...然后娘就變成了一塊塊...” 干登不停抽噎著,整個人像是驚懼到了極致,慢慢背過氣去,暈倒在了泥地上。 村長來之前心里已經大概有了猜測,現在聽到郁孤這么說,還打算繼續問問細節,干登這頭卻已經暈了過去。 人總是可憐弱小的,特別是干登這種父母雙亡的,那就更加了。 最終事情由村長全權處理,移交給了縣里的公安局。 至于郁孤,被縣里挪送到了上海福利院。這個年代,中國面臨著巨大的糧食饑荒,導致大量的孩子被遺棄在城市里,雖然城市糧食也同樣匱乏,但總比在鄉下的角落里被拐走吃了好。 面臨饑荒威脅,全國諸省及其社會救助機構響應總理的指示,將這些孤兒收攏了起來,這在當時是最大規模的人道主義人口遷徙。 干登跟在工作人員身后被安排在了福利院,接下來就只要靜靜地等著人來收養。 那時候的收養政策較為寬松,能將這巨大的壓力分擔出去,救助機構也求之不得。 很快,這個機會就來了,上海市軍區大院組織了一次領養活動,所有已婚的軍人夫婦都可以參與。 “郁孤,你發什么呆啊,快點,外面那些大人物都來了,你難道不想被領養嗎?”女孩看著一臉淡定的干登,開口提醒道。 郁孤已經七歲了,雖然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著比實際年齡小兩歲,不過再大些的話,別人也會擔心養不熟,從而選擇更小的孩子。 如果她沒記錯,男主也是這個軍區大院出身的。 這個福利院的孤兒并不是很多,還有其他人在陸陸續續地被送來,但是因為這里本就不大,馬上就要容不下這么多人了。 干登走出屋子,就看見一群小蘿卜頭端坐在臺下,視線在那群小朋友身上掃過,干登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對夫婦身上。 對于這對夫婦郁孤可是記憶深刻,男主將她從火坑救出來后,將她帶回了家。他們對原身很好,在知道原身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后,對她更加疼惜。 只是原身不可自拔地愛上了男主,做了很多錯事,讓他們對她失望了...最后在她為男主襠下致命的子彈而死后,兩個老人瞬間蒼老了。 廖春華無意間轉頭,像是命中注定般,她和干登對上了視線,突然覺得一陣鼻酸,一滴淚從眼角落了下來。 往后過了許多年,廖春華回憶起那天的場景,仍然覺得這是緣分讓他們相遇。 旁邊坐著的楊國軍見呼喊了妻子這么多聲都沒有得到回應,轉過頭來,順著妻子的視線望過去,也怔在了原地 廖春華拭了拭眼角,和丈夫對視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國軍,我想我們找到女兒了?!?/br> “是啊?!?/br> 接觸環節,兩人直奔干登而來,在幾步開外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生怕嚇到了郁孤。 “小朋友,你愿不愿意跟我們回家啊,家里還有個大哥哥,我們會對你很好的?!眱呻p眼睛期待地望著她。 原身樣貌平時看起來秀秀氣氣的,連說話都和蒼蠅似的,甚至與其他人交流時都會臉紅,今天卻發自靈魂深處地大聲答了出來,眼中瞬間充盈了淚水。 “好?!?/br> 須彌芥子內。 “登登,你又耗費魂力將她召喚回來了,她又待不了多久?!?/br> 器靈比起關心他人,還是比較擔心干登,剛剛被那群人神封印過,又被卷進了空間裂縫中,雖然有混沌之力滋養,但對神魂傷害還是很大的。 干登望著夜色中三人溫馨抱在一起的場景,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神魂的痛楚她還能忍受。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br> 福利院已經準備閉園,廖春華夫婦很快就辦好了手續,他們在來之前已經被審查過資格,現在只要將郁孤直接領回去就好了。 只是郁孤這名字...這事不能急,得慢慢來。 軍區大院。 一個板著臉的男生站在門前,嘴唇緊抿,眼睛卻不斷地瞄著門外。他已經接到門衛胡大爺的傳信,他父母已經領回來了一個小女孩,正在進來的路上。 遠遠望見兩個熟悉的人,中間牽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被牽著的干登望著少年,面色淡然,心里已經開始憋笑。 別看他板著一張冷臉,心里不知道有多緊張呢。這是原身那么多年來總結出的經驗,這人越是緊張,嘴唇抿地越緊。 待楊和正看清女孩的樣子,嘴唇已經抿地發白,遲疑地從父母手中簽過女孩,一言不發地走進屋內。 楊國軍和廖麗華好笑地對視了一眼,明顯知道自家兒子的德行,也跟著走了進去。 夫婦倆本來就打算領養個小女孩,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兩人并不打算再生養,剛好響應國家的政策去了福利院,郁孤簡直是他們的意外之喜。 楊和正正領著干登熟悉著兩層小院,房子是軍區分配的,不大,但完全夠他們四人住下。 “這是你的房間,有什么問題你還可以問我?!睏詈驼呀洷M量柔和語氣了,但是處在變聲器的聲音總感覺悶悶的。 害怕郁孤誤會,又補充了一句,“明天我帶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都可以?!?/br> 干登抬眸,尖瘦的小臉上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纖長濃密的眼睫微顫,要不是還有些瘦弱,再胖些,絕對是個粉雕玉琢的小美人。 細微的動作無聲吸引著楊和正的視線。 “好的,謝謝哥哥?!迸⑾骂€微抬,清脆地開口說道。 聽見女孩叫他哥哥,楊和正飄飄忽忽地走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傻笑著,“有meimei真好?!?/br> 抿了抿嘴,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教郁孤怎么使用浴室,又打開門走了回去,還好他的房間就在郁孤隔壁。 “那個...meimei?!睏詈驼€有些沒習慣,臉上帶了微微的懊惱,“我教你怎么用浴室,好不好?” 干登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好的,哥哥?!?/br> 楊和正被她笑的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只好又抿了唇,牽起她的小手走了進去。 “你看這個,往左邊是熱水,往右邊是冷水。每天鍋爐房提供的熱水有限,所以盡量還是打桶水備著,就怕突然沒熱水了?!睏詈驼镁脹]說過這么多話了,大院里一個個都是皮猴,他都被叨得不想說話了。 干登聽著少年的講解,那仰慕的視線落在大男孩身上。 楊和正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說了幾句,匆匆地跑回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