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茗坐在副座，眼睛貼著皮衣，眼淚一直在流淌。

    譚毅用之前聽著痞氣現在聽著很諷刺的聲調問他，“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突然間就這樣？”

    于茗沒有一點力氣，但他費勁兒地轉過身，背對著譚毅。

    “喂……”過了一會兒，譚毅又叫他。

    于茗終于覺得自己能說出話了，才低低地說出聲，“騙我很好玩兒嗎？”

    “什么？”

    “騙我說你高中沒畢業，看我嘲笑你，其實在你心里才快要笑死我了吧？我說你粗俗的時候，在你心里，我才是那個可笑低智商又無理取鬧的人吧！”

    他聲音很小，但車內安靜，譚毅聽得很清楚，“原來是這個，”他明白了，可能李琳剛才跟他提到了他，“你想什么呢，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說的?！?/br>
    于茗更加覺得侮辱了，甚至力氣都恢復了一些，他轉頭沖譚毅發火，“是啊，不是值得說的，就我小題大做！你是高材生，是文體強人！你扮豬吃老虎好過癮啊，我就是個小丑，什么都做不好，還頤指氣使。你心里其實覺得我特別傻吧……”

    譚毅撇過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笑了一下，“你確實挺傻的?！?/br>
    于茗氣急，“你……你閉嘴！”

    “你別糾結這種事兒，比起那些可有可無的，我不是在你身邊嗎?！?/br>
    “這種事兒？！什么叫這種事兒？！這是最重要的，這是我的尊嚴！”

    譚毅開著車，有點不耐煩了，但也試著理解了一下于茗偏激敏感又找不著點的尊嚴，但沒安慰他，而是像平常一樣直接指出了他的錯誤，“那你就不該嘲笑一個高中未畢業的，那樣就不會因為發現我不是高中沒畢業而難堪了?！?/br>
    啊哦。

    譚毅說的正中紅心。

    于茗看到了自己自尊碎成一地雞毛的樣子。

    他突然止住了眼淚，在黑暗的車廂里睜大了眼睛，惱羞成怒給了他力量，他壓住聲音里的顫抖，“對，是我的錯，我這人既勢利又狗眼看人低，還敏感的不得了，不僅在小事上斤斤計較，還無理取鬧，一場故事大結局啦——我是個小丑！你是個大神！你滿意了吧！”

    譚毅聽他聲音不對勁，伸過來一只手摸他的腦袋，于茗一動不動，像一只快要餓死了的貓一樣盯著那只手，好像下一秒就要咬死它。

    譚毅沒看見他的表情，語調平常，“也沒那么……你就算有些幼稚、有些自我意識過剩、有些反應過激，有時候也挺可愛的……”

    譚毅把車停在路邊，于茗已經低下了腦袋。譚毅想抬起于茗的頭吻他，然而直到他們四目相對，于茗突然像一條發狂的小貓，啪地扇在了他的臉上。

    不是很疼，但那神情卻是認真的。

    譚毅懵了一下，費解地撤回去，把窗戶打開，看了看窗外，深吸了幾口氣，然后回頭煩躁地說，“有時候，你的自我意識真的讓人摸不著頭腦，我已經盡量在理解你了，你為什么不試著理解我呢？就因為我是主動的，我就應該只遷就你，而你就可以隨意踐踏我？我就應該只為你付出而不求任何回報？我告訴你，面對你這樣的，我有時候也覺得很難！”

    譚毅下車摔了車門。

    于茗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松，他剛才甚至以為譚毅會把他像小雞一樣揪起來打一頓。

    其實那樣也不怕！他就有理由恨他一輩子了！

    他的目光追尋著外面的身影，思考著如果譚毅把自己丟下來該怎么辦，他雖然會開車但是沒正式上過路。但譚毅并沒有走太遠，穿著他給他買的運動服，在百米外的路燈下抽煙。三根后，他回來了。

    于茗又開始繃緊身體，因為這個大塊頭，正氣勢洶洶地朝他走來了。

    一上車，于茗就急速后退，但譚毅沖過來捏著他的下頜，狠狠地掃蕩他，親吻他，最后他們喘著粗氣分開，譚毅爆了句粗口，“你tm就是我的！除了我，鬼才忍受你這臭脾氣，你就給我好好清醒清醒，除了我，你還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