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送來的禮物
沈言腿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他去了偏殿的浴池里。 浴池很大,白霧裊裊,東南西北分別有四個出水口。 溫熱的水漫上肩頭,驅散了一身的疲憊。 沈離窩在水里舒服得不想動。 片刻后,沈言拿了化瘀藥和繃帶過來,將他斷裂的肩骨重新接好。 “這下可麻煩了?!?/br> 沈離趴在池壁上,一頭銀發柳絮般浮在水面上,漸漸泛起黑色:“我斷的是左手?!?/br> “…..抱歉?!鼻嗄甏怪?,面露愧疚之色。 并不是想聽你道歉啊,沈離有些憂愁的想,老是這樣,這天還怎么聊下去? “看樣子,短時間內是不能拿東西了?!?/br> 沈離轉了個身,魚一樣滑到了沈言面前:“既然如此,從明天開始,王叔就陪我一起處理政務吧?!?/br> 什么? 聽到他這么說,沈言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朱樞律法有令,后宮不得干政?!?/br> 態度堅決而干脆。 “你算哪門子后宮,我是封了你金冊還是授了你鳳???” 沈離輕哂:“不過是幫我遞折子罷了,這點小事總能做吧?” “這倒是可以?!?/br> 他身份尷尬,按理是不該摻和朝堂之事的。 可皇帝確實斷了爪子,而罪魁禍首就是自己。何況,若只是遞折子,而不看內容,大抵是不要緊的。 沈離既然肯幫他治腿,縱有猜忌,也不會立時發作。 想到這里,沈言的情緒不免有些低落。 “王叔的府邸遠在肅州,京中可還有住處?” 見他搖頭,沈離說:“既如此,就住玄明殿吧。離盤龍殿不遠,過來也方便?!?/br> 玄明殿是歷代儲君的住所。 比起皇后居住的碧梧宮,確實更適合他,也不那么惹人非議。 對于沈離的安排,沈言沒什么不滿,笑著應了:“多謝陛下?!?/br> 這個小侄子脾氣古怪,除了朝堂上,私下并不以‘朕’自稱。 一口一個我,十分接地氣。 幫沈離處理好了胳膊,沈言才有空拾掇自己。 沈離體弱,不興在床上鼓搗那些折騰人的手段,兩人滾了半天床,沈言身上也就稀稀拉拉的幾個吻痕。 連塊淤青或者抓痕都沒有。 比起被自己親得一身狼狽的小皇帝,沈言這會兒都算得上無暇了。 只有腿間粘膩得很。 沈言一手撐著池壁,也不避諱沈離,就把手繞到身后,撐開了被cao弄得紅腫微脹的xue口。 絲絲縷縷的白濁順著他的臀縫,滲入了水中。 他手指修長,屈起時骨節分明,襯著深色的xue壁,分外yin糜。 沈離看著他將jingye導出體外,伸手在他瘦韌的腰上摸了一把。 “小叔叔真絕色?!?/br> 皇帝欣賞著他隱沒在水下的曲線,不忘在嘴上討些便宜:“這般好風情,實在叫人流連忘返?!?/br> 幼稚。 沈言最喜歡他故作老成的樣子,忍不住逗他:“那我們再去床上忘返一下?” “……還是算了?!?/br> 亂了大半夜的倫,被亂的精神奕奕,亂的人卻快累趴了。 沈離剛躺下,就被沈言長臂一攬,裹進了自己懷里。 “晚上睡覺別亂動?!?/br> 沈言叮囑他:“要是骨頭長歪了,只能打斷再接?!?/br> 拜誰所賜??? 沈離困得眼皮直打架,索性枕在他胸膛上,含含糊糊道:“明天我還得接見使臣呢,早點睡吧?!?/br> “我要一起嗎?” “誰給了你能逃過一劫的錯覺?” “那以什么身份去呢?” 沈言問:“皇后還是…..” “你不是受封了親王么?” 沈離好氣啊,還讓不讓人睡了!合著你全程躺平不花力氣是吧:“就以親王的身份覲見,你還想穿著鳳冠霞帔去???” 嗯,你說得好有道理。 翌日,少帝禮畢,按例,要攜新后一同前來接見諸國拜賀的使臣們。 朱樞尚白。 舉行禮宴的慶華殿莊重素雅,絲竹裊裊,輕幔浮動,端得是百年興榮方能孕育出來的恢弘大氣。 朱樞既為南疆之首,新君大婚,各國自然是要來捧場的。 哪怕人家娶了個男皇后。 沒錯,就是這么牛X,千古獨一件兒。 聽到這個消息時,周圍各國莫不驚悚。 再一打聽,喲呵,這皇后還是兇名在外,戍邊數年的睿親王爺。 先帝的幺弟,現任皇帝的親叔叔。 頓時就更驚悚了。 這樁婚事實在離譜得很。 偏偏朱樞還舉國cao辦,做足了架勢,絲毫不給他們緩沖和消化的時間。 待得了通知,馬上就要動身,才能趕在禮前抵達國境。 豈止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莫說這些個趕鴨子上架的使臣,就是幾位君主聽了,也大為吃驚。 吃驚歸吃驚,朱樞自家的事,還輪不到他們cao心。 最多也就飯后八卦一下,從寶庫里扒拉些賀禮出來,做個國際交流。 愛娶誰就娶誰,關我們蛋事? 因此,當一襲白色帝服的少年帶著銀紅華服的青年出現在大殿里時,所有使臣都齊刷刷吸了口冷氣。 第一個念頭是:臥槽,他真的娶了! 第二個念頭是:臥槽,他怎么站起來了! 第三個念頭是:臥槽,他們怎么沒同歸于盡啊捶地! 當然,懷揣第三個念頭的使臣比較多。 那時恰是隆冬二月,冬日的陽光溫暖而明亮,灑落在殿前的二人身上。 少年帝君緩步而來,玉冠白袍,廣袖蹁躚之間,映滿了碎金般的陽光。帝服上隱繡的銀色飛龍盤旋而起,隨著他長長如水一樣的裙裾拂動,幾欲破空而出。 ——那是這個國家新的主宰。 興盛或毀滅,靜待日后,歲月自會做出分曉。 而此刻,他踏光而來,未及弱冠,卻執掌殺伐,授命于天,統御萬頃江山。 剎那間,天地輝映,群臣俯首。 然后少年就拉過身后清正如利劍一般的華服青年,向他們介紹道:“我皇后?!?/br> “我七叔?!?/br> “聽說你們早就認識了,我就不多做介紹了?!?/br> 如此淳樸的開場白,如此精準的心口中刀法。 諸國使臣再次淚流滿面。 靠,我們一點都不想認識他??! 后來沈離問他,他們怎么都認識你? 沈言想了想,謹慎的回答:打出來的吧? 這次前來觀禮的使臣中,有一位玄服金帶的青年格外引人注目。 他呈上的賀禮,是一只鐵制的籠子。 籠子上蓋著幕布,掀開一看,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海東青。 “這是吾皇親自馴養的獵雕?!?/br> 青年向他緩緩折腰,暈染了陽光,原本尖銳艷麗的容貌,也變得柔和起來:“聽聞陛下久居深宮,特送來與您作伴?!?/br> “這樣啊…..” 目光落在那只威風凜凜的海東青身上,沈離彎起嘴角:“有勞國君費心了?!?/br> “吾等榮幸?!?/br> “你叫什么名字?” 聞言,青年抬起頭來,溫和一笑:“北燕左骨都侯,呼延赫蘭?!?/br> 隆冬已過,而暖春將至。 以這場婚禮為契機,沉寂了百年之久的北方之主,終于橫渡天滄江,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