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柴
馬驍也實在沒有別的人可以述說了,高中同學天南地北的也沒太聯系,大學也就同宿舍的四個人關系最鐵,其中一個是學理論的去了北方讀研和他們三個又有一點點區別,于是,馬驍就只有這兩個前室友能說說話。 何況,他們倆當初也見過馬驍因為失戀而丟魂落魄的樣子。 “你是說……她來求和好,但感覺還是玩玩?不是認真的?那她為啥要和好?找人玩也不該找你啊,”魯班長糾著眉頭分析,“是來報仇嗎?怪你當初把她甩了?那也是她先劈腿的,還有臉怪別人?!”說起渣男渣女,是人都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答應了?哎呀這種……這種沒節cao的女人,你就放手算了唄,何苦吊死在這棵樹上……難道除了她你還找不到女朋友了是怎么的,別開玩笑了?!币贿呎f,魯常岫的手指頭一邊瘋狂戳小桌板,語氣滿滿的恨鐵不成鋼。 李衛杜默默地啃著骨頭,也沒插話,就一個勁兒地打量兩個人的臉色。 馬驍嘆口氣,魯常岫說的他何嘗不懂,問題就是沒辦法??!只能默不作聲。 “你咋知道她這次是玩玩的?”李衛杜看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才小心翼翼地來了一句。 馬驍看他一眼,“就……感覺?……她有個死對頭同事跟我關系不錯,我懷疑是這個原因?!?/br> “死對頭同事也看上你了?”魯常岫跟進。 反正都默認是妹子尋州川也沒拆穿,點點頭,“也不是看上我……”其實應該是吧羅固安那時候各種調戲的表現,雖然他暗暗拒絕了,“就是比較聊得來?!瘪R驍稍微謙虛了一下。 “你可以啊……去甲方公司談個事兒還能勾搭上OL?誒還有這種好事……算了我一點也不同情你了,活該,活該?!濒敵a队炙崃锪锏仄沧?。 李衛杜還在啃那根已經半毫米rou都沒有了的光骨頭,一邊啃得嘎吱嘎吱響,一邊好奇寶寶似的提問:“嗯嗯……她要和同事搶你,那已經搶到了,下面要咋辦?” “還能咋辦,找機會主動分手咯,應該是要主動甩你才能報復呀?!濒敵a斗治?。 馬驍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他現在拒絕見面,整整兩個星期,尋州川那邊說不定已經在琢磨要怎么拜拜了。 于是馬驍把拿考試當借口不見面的事一說,魯常岫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嘛,男子漢就要果斷一點,接下來就等她提分手就行了,一人甩一次,扯平了,不虧?!?/br> 嘴上說的輕巧,只有馬驍知道自己內心有多么矛盾,他一邊希望趕緊結束這牽扯不清的干系,一邊又希望這段遲早會結束的關系能維系更久一點…… 李衛杜撐著下巴,骨頭掛在嘴邊滑過來滑過去,“盲生我發現了一個華點,”他說,“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是為了搶人才來求復合的捏?萬一她是真后悔當初放跑了你咋辦?” 馬驍瞪大了眼睛看他,魯常岫也瞪著他猛眨眼睛,然后一把將他嘴里嗦著的雞腿骨頭扯出來:“想吃就再去點一份,我們還不至于窮到吃不起麥當當好不好?!?/br> “真的?!”李衛杜眼睛一亮,立即屁顛屁顛跑去點餐了。 他一走,魯常岫就沖馬驍說道:“別聽他的,那小子就是想象力一流,教授給他的答辯評價是不切實際,別忘了?!?/br> 馬驍被朋友的損勁兒逗笑:“得了吧,你不就喜歡他那腦子才和他一起創業?!?/br> “唉,除此以外沒啥大問題嘛能忍則忍,但在你這事上,不切實際真的不行,你想想幾年前受的那個罪,我們都看不下去,別再來一次啦兄弟,真的沒必要你知道吧?!濒敵a兑菜闶强嗫谄判?,是真心實意地為朋友著想,馬驍也知道。 但他還是,忍不住思考李衛杜那個問題。 “萬一他是真后悔當初放跑了你咋辦?” 天底下還有這么好的事? 但根據尋州川最近的表現,好像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明明怕痛還要強忍,各種親昵表現,主動約他吃飯約去家里,就算都是為了上床吧…… 但摁掉他兩個電話……說要來吃飯結果也就吃了兩天等蹊蹺行為,又作了反證。 不過如果相信尋州川的說法,那就是真的加班去了不能來,因為通宵加班導致第二天睡不清醒糊里糊涂才摁掉的電話…… 信的話就覺得可信,不信就不可信。 馬驍深深嘆口氣。 李衛杜捧著個盤子過來了,魯常岫一看上面堆的東西頓時就發了飆:“你怎么點這么多??!” “你不是說吃得起嘛……” “臥槽我是要你點一份——你個智障啊你!” 看著兩個室友又打鬧起來,馬驍照例無視了他們專心糾結自己的心事。 * 雙休日對于上班族來說類似旅客在沙漠里發現的綠洲,一個個的都住在綠洲里不想走,即使要繼續上路才能賺錢養家,但綠洲多好啊,真不想回到沙漠里去。 但尋州川是真心希望這個周末能趕緊過去,他寧愿回沙漠,趕緊,立刻馬上! 周六晚被判了兩周刑后,他掙扎著叫了一份夜宵,對付著填了一下肚子,眼看就要半夜十二點,他睡了一整天也沒有困意。 拿了kindle回到床上去找了本歷史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意興闌珊。 成年后他很少度過這樣難熬的夜晚,往往覺得寂寞了就起身去酒吧,哪怕稍微放低一點要求,找不到順眼的一號,和另外一個零號一起互相撫慰撫慰,彼此輪流懟進菊花里捅一捅都不是什么難事,畢竟都是男人,有跟jiba又不是不能用,只是不那么愛用而已。 但現在他可沒法這么干,一個原因是馬驍現在和裸官有聯系,萬一知道了他又約炮那就真完了;另一個原因,可能才是主因,那就是他現在完全沒有想要去約別人的想法。 床頭柜里還有好幾根按摩棒,他都懶得拿出來,尋州川這些天其實也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因為年紀大了需求沒那么旺盛了? 他自打意識到喜歡上了馬驍后,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兒。 怪不得書里都說人一戀愛就變蠢,尋州川合上屏幕,嘆口氣,他上一次談戀愛還是什么時候的事? 大學那次?好像不算,他連那個人的臉都記不起來,那……是補習班那個? 那算戀愛嗎?尋州川想起那個人,莫名感到肩膀疼痛,他揉了一下,并不疼。 如果那是戀愛,那戀愛真的都很疼。 尋州川心想,這么疼,怎么還有那么多人趨之若鶩呢? 人類果然都是傻子吧。 他關上燈,睡不著也強行躺著,等著天明。 到了快天亮,居然還真的睡著了,快中午才起來,又隨便叫了點外賣吃,一邊吃一邊看手機,琢磨著要怎么給馬驍發點日常信息才不奇怪。 根據裸官的說法,朋友之間就是可以有事沒事發信息,他初中就意識到自己的性向了,那之后和同性的男同學也好男同事也好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幾乎沒有能稱之為朋友的存在,往往都是畢業了就不聯系,換了公司就相忘江湖——除非有業務需要。 他也沒有女性朋友,長相關系他女人緣其實不錯,但他一點兒也不想被誤會成自己在追求對方或是被追求,事后尷尬無比。大一的時候他接受了一個女生的好意,他還想說擺脫了枯燥的高中升學班自己終于可以有點健全的同學關系了,很多電影電視劇里不都有嗎,Gay蜜什么的,雖然自己沒有電影里演繹的那么娘炮,但有個親近的女性朋友是他小小的憧憬。 然后,有一天兩個人一起看了電影,進電梯尋州川還在討論劇情,人很多他們擠在一塊兒,妹子牽起他的手——這里開始不對勁兒,他還在困惑一個死Gay應不應該牽閨蜜的手,就在他想要不留痕跡地掙脫的時候,看到電梯的金屬鏡面墻上映出來的朋友的臉,完全是一副嬌羞暗喜的樣子。 尋州川就心道完蛋了。 他害怕被卷進戀愛關系,首先性別不對是一個因素,其次,上一次這樣子的關系弄斷了他一條胳膊,造成了習慣性脫臼他至今還時不時要因此受罪。 于是他成了沒有朋友的人。 得知老曹開了酒吧,還是Gay吧的時候他真的松了一口氣,順水推舟就出了柜,老曹果然也沒說什么,他們的關系反倒是比之前更親近了。 那之后,二十出頭的尋州川才終于有了唯一能夠聊聊天談談心的人,為此他得感謝凱莉。 要不是凱莉堅持,老曹絕對是要開普通酒吧的,畢竟老曹又不是Gay,年輕的時候不務正業花天酒地是他都無法想象的糜爛,睡過的女人只怕比他見過的都多。 正因如此,尋州川和凱莉的關系很不錯,鑒于現在老曹對他冷嘲熱諷,尋州川心想要不去找凱莉要點心得,比如是怎么把老曹這樣的千人斬收入麾下的,有什么竅門沒有。 吃了中飯他就動身去老曹家了,但沒想到他mama來得比他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