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從初中開始就有一個要好的朋友，名叫宋遠航，也就是“那個笨蛋”。宋遠航和楊穗從小青梅竹馬，因此一向溫柔的楊穗提起他來說話也不怎么客氣。她告訴他，有個女孩子想和程亦然見面，隨便找個借口把他約出來就好。

    事后陸小荷和楊穗都在后悔。陸小荷后悔的是自己連支筆都沒帶，而楊穗后悔的是不該信任粗枝大葉的宋遠航。他倒是想好了借口，卻忘記了把這個借口告訴楊穗。至于程亦然，他當時完全被蒙在鼓里。

    所以當陸小荷空著兩手和他見面時，他不加掩飾地露出了驚訝和疑惑兩種表情。

    “上……上午好呀?！?/br>
    陸小荷緊張得手心冒汗，笑得十分僵硬。程亦然打量了她幾眼：短到大腿的連衣裙、似乎比以前順滑的頭發和大概只能裝下錢包和鑰匙的小包，怎么看都不像來補課的樣子。

    在他開口說話之前，陸小荷也發現了不對。程亦然是背著書包來的，而且那包里好像還裝了不少東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小荷，”程亦然打破了尷尬的氣氛，“宋遠航說，有人想讓我給你補物理？”

    “……”

    這話實在太出乎意料，驚得陸小荷一時不知該怎么作答。這個“借口”既過分正經又有點莫名其妙，可她連草稿紙都沒帶一張，甚至連支筆都沒有，該怎么圓這個謊？

    “你要是想讓我給你補課，直接在教室里說就可以?！背桃嗳挥靡环N復雜的眼神看著她，“不用非得找我出來?！?/br>
    “呃……我……”陸小荷羞愧不已，他說得確實在理啊——換成別人還好，自己和他同班卻還大費周章地約他出來，結果就是為了找他補習？這話說出去誰都不信！

    “怎么？”程亦然又把她從頭看到腳，“所以你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補物理?！?/br>
    “你空著手來學習？”

    “資料我想現買?！?/br>
    “那為什么要在購物中心見面？”

    兩人站在本市最大的購物中心門口，周邊人流絡繹不絕。程亦然掃了一眼背后，又淡淡地望著她。

    陸小荷被問得快哭出來了。所以程亦然是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嗎？她快承受不住了啊喂??！

    “三、三樓好像有書店?！标懶『捎米詈笠稽c底氣強撐，“我物理太差了，在大家面前問你……嗯……說不定會被笑話呢？所以就只好找朋友幫忙……找你出來啦?！?/br>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那個，你能不能幫幫我？”

    程亦然的視線和她的碰了兩秒。隨即他低下頭，勾了勾嘴角。少年的睫毛長而濃密，垂眸時更是過分好看，惹得陸小荷一陣臉紅心跳。

    他笑了他笑了他笑了！他好好看啊啊?。。?！

    如果楊穗和鄭雨煙在身邊，她肯定會抱著她倆發出土撥鼠尖叫。他沒有拒絕，是不是意味著他不討厭她？他還笑了，是不是說明和她在一起感覺還不錯？

    陸小荷正控制不住地瘋狂腦補，冷不丁聽到程亦然說：“你確實應該補物理了。班主任都說了，你下次要是再拉低全班的物理平均分，他就每節課給你多發一張試卷?！?/br>
    ……

    總覺得兩個人的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呢。

    不管怎么說，能和心心念念的人單獨出街，陸小荷心里還是高興又緊張的。今天的打扮甚至還是鄭雨煙給的主意，她以前從沒穿過這么短的裙子，也沒搗鼓過自己的頭發?？上С桃嗳凰坪跣乃既谘a習上，除了剛碰面的時候，都沒有多看她幾眼。

    “這套怎么樣？你基礎不是很好，最好不要找太難的題做?！鄙倌暝诮梯o用書的書架前站了一會兒，挑出一套試卷給她。

    陸小荷一邊壓著裙子一邊懨懨地接過來：“啊，行，謝謝……”

    “課本和練習冊我都帶了，卷子可以等你回去再做?！背桃嗳稽c點頭，又把目光轉回書架上?！叭绻阆攵嗑氁恍?，還可以看看，說不定下次可以讓班主任少罵你幾句?！?/br>
    “程亦然，我覺得你有時候說話挺直接的?！标懶『尚那椴患训氐芍膫饶?。

    “比起直不直接，或許你的成績更重要?！背桃嗳粨u搖頭，“還有沒有什么要買的？”

    “嗯……我去買幾支筆吧?！?/br>
    “好?！?/br>
    所以真的要進行雙人物理學習？？

    陸小荷郁悶地嘆了口氣，在“好討厭物理”和“能和程亦然多待一會的話物理也不算太惹人嫌”這兩種情緒之間掙扎。她在店里跑來跑去找文具區，程亦然就跟在她身后，看著她像兔子一樣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