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玉雪融情
“仙尊可知,是誰讓我變成這樣!”瓊遲望向清澈的湖水,接著青蓮散發的蒙蒙亮光看清自己的臉,再抬頭時便是令人見之便心生不忍的表情。 妖魔界的妖魔分為三種,一種是各種精怪,譬如蜘蛛精、蝎子精此類,另一種是凈魔,同人界的平民百姓差不多,性情溫順,在諸多妖魔界和人界的爭斗中幾乎是不參與的,也因此能被人界勉強接受。 最后一種是欲魔,以愛恨嗔癡、喜怒哀樂等等情緒以及血rou為食,主導了大小戰爭,有的欲魔從妖魔界在人界,必然成為為禍一方的人物。譬如先帝寵幸至極的一個美艷妃子,因難產而死后,竟被發現是一個低等欲魔,只是靠著吸食龍氣才能禍亂后宮。 而欲魔的一些體征,就包括身子骨極輕,幼年期到成長期臉上會暫時生黑紋,容貌體態傾國傾城等等。幾乎在所有關于欲魔的記載上,都不厭其煩地闡述著她們多么狡猾善變,多么殘忍血腥。 瓊遲知道在同面前的人交合前自己充其量是個凈魔,她毫不懷疑面前的人的體質擁有改變他人的能力,更何況本來她的分化也并不穩定。以她的狀況,成為人類喊打喊殺的欲魔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莊漣塵的殺意幾乎濃成實質,他將衣服攏緊,道:“你可曾殺過人?” “不曾?!杯傔t咬牙答道,黑紋活物一樣在她的臉上繼續蔓延。 “若非同仙尊行那事,我本是個凈魔?!?/br> 不知道是不是瓊遲的錯覺,這湖水的溫度忽冷忽熱,就連浮在湖面上的青蓮,蓮瓣的邊緣也逐漸變成刀鋒狀。 “既如此,” 謫仙一般的男人嗓音忽的壓低,竟然有些魅惑,“只要這劍傷你不得,我便饒你?!?/br> 瓊遲愕然抬頭,一瞬間便跌入一片劍光。 …… “瓊遲……逆女……” 骨瘦如柴的男人躺在陳舊的被里,模糊的視線中只剩下泛黃的幔帳的茅草頂。 “唉……瓊大哥,你也別怪罪小遲,”另一個同樣面黃肌瘦的男子坐在床邊,端著碗烏黑的藥汁,“小弟不是瞎說,小遲不曾在大哥你有過一頓飽飯,人都瘦成什么樣了,還是漂亮。這年頭什么人在外面討口飯容易,要不是小遲人機靈,不僅沒被山匪擄走,還能賺點活命錢回來?!?/br> 這男子果不其然看到了床上的人不再言語,一副什么都聽不進去的樣子,他嘆口氣,又道,“就連這藥都還是小遲買的??煲粌摄y子呢?!?/br> “小弟也不是想說甚么違大哥心的話,只是這世道不是人過的,這村子就小遲一個,就她一個瞅著還有點活人氣……” …… 瓊遲一驚,混濁的眸子瞬間清明,只見一柄銀白色三尺余長的鋒利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這劍身上雕刻無數繁復的紋路,劍脊卻像填滿鮮血一樣流淌著血紅,劍格鏤空,像是大張羽翼的形狀,閃爍著點點赤紅。 劍尖是一點不易察覺的金色。 “好?!?/br> 男子身上罩著青白過渡的寬袍,青色的絲布將銀發遮蓋住,只泄出幾縷銀絲和玉色輪廓,“它不傷你?!?/br> 湖水的溫度變回一開始的溫和,青蓮微微浮動。 “多謝仙尊?!?/br> 瓊遲徹底松下了心防。她在這里混了十五年了,怎么不知道這些道修的脾性。不論是數百年前的大能還是剛有名氣的毛頭小子,就算只是為了臉面,也不會違反自己的話,至少明面上不會。 “那仙尊可否放我出這秘境?” 她悄悄拉過一朵看起來十分柔軟的蓮,蓋住了自己的身體,這蓮花無莖,且散發微光,必定不是普通的蓮,只是現下對面的男人早已裹得嚴嚴實實仙風道骨,自己還赤身裸體,實在是…… 她足足等了一分鐘有余,都未曾等到那距離她不過兩米遠的人半點回應。 “仙……” “我不允?!?/br> 清冷的嗓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羞恥和惱怒。 也是。 瓊遲大概也料到了這樣的回答。她回憶起他之前那副模樣實在是駭人,后期她甚至沒有什么快感可言,春藥不應該是這樣,很有可能是中了蠱之類的陰險東西,而且早已經深入骨髓。 就算只是普通的春藥,那副樣子,她一個混過小倌的人倒是無所謂,修道的人是斷然不能接受的。雖然從醒來后對方都不像屈辱到極點的樣子,也有可能是性格使然,但她也認為他是不會輕易放她走的。 在說完不允許她走那句話后,裹著青白袍的人好似難以忍受什么似的,融化在了黑暗中一樣,點點光芒消散在空中,眨眼間只剩下她一人留在這漆黑的空間里。 青蓮搖曳。 其實,她還是想錯了一步。 …… 時間一點點流逝,瓊遲在遼闊的湖泊里尋找到了一堆王蓮,她就臥在上面,用一些竟然會衰敗的蓮花的花瓣勉強遮住身體,餓了就喝湖水吃蓮花。欲魔的身子骨太輕,她甚至可以在幾朵王蓮上來回跳躍也不至于跌入水中。 這是一方玄妙的空間。 不知多少日后,她臥在王蓮上睡覺時,微濕的風撲面而來。 瓊遲睜開眼睛,桃花眼帶著骨子里的媚,她已愈發與欲魔契合了。 莊漣塵的如瀑銀發亂了,白玉無暇的面上透著焦躁的紅,纖薄的唇微動,就要說出話來。他大抵沒有注意到,今日的白袍染了水,透出里面同樣雪白的肌膚來。 “仙尊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瓊遲目不斜視,垂下頭,聲音平靜。 “……半月……” 她沒有聽清,下意識地又問:“什么?” 他終于露出屈辱的神色來,但很快又隱去。 “半月,同我交歡一回?!?/br> 瓊遲險些從王蓮上跌下去,她余光看到了男人緊握的白皙的手,便強壓著翻涌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我知仙尊必有難處,瓊遲不敢多問。只求仙尊那時莫要傷我即可?!?/br> 最要緊的是保住命。 只是一個不可能會付嫖資的嫖客而已。 “應了,要是反悔,我便即刻殺你?!?/br> 他繃著嗓音說完這話,尾音已然顫抖。 瓊遲鼻端溢滿冷冽的香氣,暗道不妙,果不其然,壓抑到極點的呻吟在耳邊響起。 “啊……”